《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68、第68章

　　在王雍看似哭笑不得、实则暗含着步步紧逼的语气中，王雅知道大势已去……他不再负隅顽抗，只是任由着自己动人而哀伤的泪水一连串的落下，只渴盼能得到他主人的网开一面。
　　这时，刘云却突兀地开始在地上疯狂磕头，声音虽不大，却难免令人侧目：“求主人饶雅一命……这一切都是小人擅自行事，都和善良温柔的雅无关……”

　　想必没有人会把刘云的认罪之言当做一回事，大家都想看看王雍会如何发落刘云。但王雍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哦？此事怎讲？”
　　刘云忙不迭地道：“是小人被富贵迷了眼……小人没见过打扮这么华丽的外人，不禁眼馋地恨不得占为己有。于是，就暗中策划了、把这些人都绑缚走了。”
　　正夫怒斥：“满口胡言，你又作何能调动这么多人？！”
　　刘云头埋的更低了，但他却只向着他主人——也就是王雍的方向叫苦连天，“是小人仗着和雅大人昔日的少时情谊——小人总是能大摇大摆的出入他的房间；对他房间的布局走向都了若指掌……更别说是调动他下面的侍从了。毕竟那些人，只会以为小人这是代传上意，无不马首是瞻。”
　　王雍笑的像见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他移动着庞大的身躯，微微转向了王雅：“雅啊？你是当真不知道这件事吗？”

　　此刻的王雅俨然已成了泪人一个，他哭声已久，声线已愈发哽咽，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词：“禀告……主上，这正是奴……悲悲切切的原因啊！刘云大哥……已跟随奴已久，奴心中……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好兄弟、好友人。不管是……调遣奴能号召的人，还是用……奴房里的香料调制迷料，都不在话下……当奴听到刘云大哥向奴坦白时，奴深深震动……立马就想着为他遮掩一二。无奈，还是太仆大人……火眼金睛，无论奴再……如何屡次三番的挣扎，太仆大人都狠狠地……打灭了奴的努力。”话音将落未落时，王雅的眼泪流的愈发的凶了。真是好一副美人弱不胜衣、泪洒前襟的美图。
　　王雍显见也是被这柔美的场景打动了，他连忙安慰道：“既如此，也只能怪我太过武断了。”他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经过多重保养，憨态可掬的雍容面孔上仍是不免留下了一丝红肿的痕迹，“是我错怪卿了……卿能在此紧要关头，却仍牢牢护住昔日的友人……实在是令我敬佩不已啊。”

　　正夫歪着嘴、眉心微挑、面带不屑的看着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局面，他把视线转向刘云，“刘云啊刘云，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硬要拦着贵客也要让他们留宿吗？怎地、这时刻，却是愿意为王雅赴死了？”
　　刘云的头一直低着，却对正夫的一番奚落之语不做任何回应。
　　但正夫的一番话却是令王雅大有可说：“正夫啊……每次我见到你和燕大哥他们时，哪次不是刘云替我挡在面前呢？你难道心中以为，我这么娇小孱弱的一个人，当真能做出如此惊天之举吗？”
　　正夫不禁想到了，每每他们在狩猎场相逢时：都是刘云在一马当先的俨然成了领头人；而王雅却不过只是在一旁煽风点火、亦或者沉默不语。正夫不免有点讪讪，但他又转而振奋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日做过强盗，又何尝不是终日做强盗呢。”

　　王雍伸手在空中按了按，阻止了正夫的一步又一步责问：“太仆大人，你家令郎的确饱读诗书啊。这是口出成章啊！”他向正夫摇了摇手，“但你也该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何总是能以这种陈旧的眼光看待已经改正的良民呢？你这样想，可该令天下多少士子寒心啊！”
　　正夫被王雍的变白弄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只能以求助的眼神看向了清夫。

　　清夫却也是爱莫能助，现存的“人证”，物证已在，他也无法再在此处招致更多风波了。王雍看着缄默不语的太仆大人，满意地给这桩厅上论案之事做结：“既然太仆大人没异议的话，此次刘云的确做了冒犯大不韪之事，违背朝廷律法，也违背了我府上的家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声音抬高：“来人！把他拉下去给我斩了！”
　　桓景书和李慕相视看了一眼。李慕好似看出了桓景书眼神里的询问含义，对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于是，刘云就这么被王府上的下人们拉走……只能在仓促间，他被从地上拉起，露出的最后一面上，脸色已没有此前嚣张跋扈的姿态，面上平静，笑容惨淡，但眼神里却透着看透一切的宽和光辉。
　　王雅一边哀伤的看着刘云就这么离开他的身边，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般，猛烈地过了山闸；直哭得眼眶越发红了，也看的王雍越发心疼，一边叫唤着：“乖乖啊！”

　　当是时，四下一片寂静。王雍端着手，对桓景书和李慕一行人施以高礼：“都是我府上看人不周，竟伤到贵客身体了。听闻贵客有在北上做些买卖。不若也带些我府上的小玩意回去，要是你那边的人喜欢，我这边可以给你削削价（1），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桓景书就这么看着王雍送来一堆脂粉玩意，顺带还收到了王雍送来的一些香料，“这些香料就是给贵客做迷香的材料之一了……”王雍不好意思的笑着：“但贵客别怕，此事不会有第二次了。东西是好东西的，比如这些酒、这些干花，都是我府上的匠人精心制造配比而成的东西，有延年益体之效。我给你们带来的是此批材料里最好的一些，民间非千两不可得。”
　　王雍的笑眼挤成了一条细丝，嘴巴被抿的深深的，看不出一丝嘴角的痕迹了：“希望这些稀罕玩意儿，可以扫除贵客身上的晦气，也别在心中计较我这边的慢待了。毕竟，和气生财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桓景书和李慕的行囊在被王雅原数归还了之后，又添置进不少好东西。最后望了一眼背后硕大金灿灿的黄金门额，李慕和桓景书终于能踏向此行的终点——李慕的母亲府上。
　　半炷香前，桓景书和李慕逮住了正欲离开的清夫和正夫二人。直到此刻，清夫却仍未认出来桓景书的身份：虽然正夫隐隐约约猜到，他俩是因为没有父亲大人送来的马匹，而耽误了行程，却也只想着替父亲好好拖延一番，对他俩的身份也是一知半懂
　　“你为何迟迟不送来马匹？！”桓景书从一开始对清夫的生气、愤怒，现下已变为无法下手的无奈之情。
　　清夫面上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断的那桩案子里，面上恍惚，“什么马匹？”
　　李慕抬高了声音，声音虽稳定，却透露着未说的寒意：“朝中官员没有密报于你：在维中郡和如犹郡的交界处，带上数十匹马吗？”
　　清夫沉默良久，似乎陷入了一番苦思。半晌，他猛拍大腿，“我就说，我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突然意外，而又带着一点难看的神情看着李慕，“难道……你们是？”
　　李慕打断了他的话，“还不把你的马匹带出来！”桓景书看向正夫，“你父亲之前是在哪里？”
　　正夫看着清夫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只小小声地说道：“我父亲今日身体有恙……”

　　清夫冒然插入了正夫的话，“请恕臣未尽好太仆之责。实是臣一直改不掉爱喝酒的毛病，犬子之前也是在酒肆中找到我……因喝酒耽误……”
　　桓景书不耐，“罢了罢了。因为你未按时送来马匹，导致我们的行程被无限拖延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至于要不要找你问是，且看日后吧。”
　　正夫看着清夫突然转换称呼、变得端严肃穆的神色，也不再吱声了。留下正夫在背后像鸟雀一样吱吱喳喳的询问着桓景书和李慕的一干事宜，桓景书一行人是马不停蹄的，先奔向了新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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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现代语：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