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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67章 ...

  •   倏地,王雅就在众人神色不一的视线紧逼下跪下——他殷殷切切的用着充满了无限哀伤和忧虑的声调,渴盼他的主人不要误会他:“奴不过是请贵客一叙罢了……”他低低柔柔的轻瞟着王雍,“奴也愿为主公分担一点商贸事宜……见贵客们的衣着华丽至极,奴颇感兴趣。奴记得主公一直在奔波于扩大商业版图:而这么轻巧却又实用的衣物,若能在民间推广,实是老百姓之幸啊。”
      而刘云也跟着跪下,两人都在王雍下首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原来,王雍乃是盘踞一时的水粉商人。他推广设计的傅粉、斜红、胭脂、口脂(1)等,以价格低廉却又轻轻巧巧能增添女性光辉的技术风靡于民间。看似是不起眼的女人小物,却为王雍收敛万贯家财。而世事莫不过如此巧合,他刚要进维中郡去推广他近日扩充增加的商业线:发掘民间百姓也能用得起的薄衣,就遇上了桓景书一行人南下看望孩子。
      王雍并没对王雅的哀切之词有过多的反应,反倒是转移话题,感兴趣的盯着他的脸:“卿是又换了口脂吗?”王雅开怀说着:“回禀主上,奴最近发现这深红色的唇脂非常适合奴的五官……显得奴更稳重了,最近都在使用这个……”
      王雍满意地颔首:“我瞧着也是。这个唇色的确非常适合你。”语罢,王雍又用白皙但微肉的手指捋了捋自己的唇色,“我瞧着我这唇脂色调太浅……平平白白显得我的气色很差。”
      王雅谄媚着:“主上皮肤白皙,您又是深谙绘彩之道的人。奴以为,您无论选择哪种色调,都能最大化您的雍容气质……比如唇色虽浅,但却不会抢夺您其他五官的锋芒,实在是再合适不过啦!”
      王雍被捧的哈哈大笑,“卿的嘴巴总是如此之甜……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桓景书看着他俩的互相吹捧,十分不耐,他恼怒地说着:“我从未见过,谁邀请客人,是用绑缚的手法!”
      王雍的欢声笑语被打断,笑容停止,直勾勾的看着桓景书。而后,他又笑嘻嘻地开口:“贵客别急。我最近事务繁忙,已经好久没见我的心头爱了……总要容我和他一叙吧?!”
      话音一落,王雅是羞的通红了脸,一边向王雍投以充满爱意、却又充满无限话语难诉尽的委屈之情。
      王雍又紧接着视线扫向桓景书未被衣袖遮挡的部分,“你是说你被绑缚过?可我看你的手干干净净的,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啊?”
      李慕和桓景书都落到了自己的双手上:说来真是令人意外,虽然他俩被王雅算了一道;用绳子绑缚住了几个时辰——却怎能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原来,王雅的奢侈不仅体现在他房内的人工摆件上,更体现在他日常使用的每一件小事物上。他用了极细极轻的丝棉绳子:不管是丝料,还是棉料,都是比一般百姓所常用的麻布料更为奢华、更为昂贵的布料。而他用的这种精工结合的丝棉质感,更是他主人想要在民间推广的衣袍中的一种材料——取部分蚕丝,又取部分精梳棉,加上一点点随处可见的麻料。既能使制成的衣袍轻柔而高贵,又能大大降低了生产所需的成本。
      而他就正在这里巧用了纯丝混纯棉的料子。绳子的制作,未掺杂一点点麻料,所以绑缚人形时,不会留下麻布特有的咯手和粗糙质感;丝丝缕缕、绵绵划过的细绳,自然是在达到巧妙绑缚人活动空间的情况下,却飘飘渺渺毫无一丝痕迹了。

      桓景书张口不能言。他大脑急速运转,思考要说些什么,打破此时尴尬的场面。而另一边,正夫看着骤然陷入寂静的局面,不避忌的开口了:“王大人不是想知道,太仆大人的密报来自哪吗?那正是出自我手!”
      他冷冰冰的看着王雅:“我在休憩的瓦房处闻到几缕迷香:这个香味极其复杂,含有多种后味,绝非是民间流传的蒙汉香可比!若能找到民间擅香的闻香师,让他轻轻一嗅,就能分出个真章。”
      王雅嘲笑正夫:“你如何能认为香味可以持续的这般久呢?”
      正夫挑衅的挑了挑眉,面上露出不屑:“那就是你不懂了……闻香师又不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小人物。既然于香道一处有研究,那哪怕是多么细小的痕迹,他们也能准确辨认!”

      另一边,随着正夫的话音落下,李慕和桓景书才意识到太仆清夫终于出现了。他俩此刻的心绪想必达到了惊人的一致:如若你能早点出现,何需我们受这份罪?清夫好似感受到了这陌生来客奇怪的敌意,单手掩着半边身子,悄悄地转了个身。
      王雍就像看着小孩玩闹一样,一直笑呵呵的:“若大人令郎当真是在那里发现的迷香……”他手指捏了捏下巴,“我在水粉技艺上的擅才,想必大家都是看得到的。我的确也设计了很多香料,供府上的人在本府内享用。这香若真不是民间流通的香,是我府上特制的香的话……”他意味不明地斜斜看了一眼王雅,“那……想必,也只能是王雅所做?”
      他收起笑容,脸色威沉的看着王雅,“如果物证确定,人已在此……王雅,你可会之罪?”

      王雅看了眼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云,又转而讨好的说着:“主上哪里话……奴自认自己清清白白,两袖不沾一丝尘土!若真能证明此事是奴做的,奴定当认罪、绝不狡辩。”但他又哀怜的看着王雍:“但请主上相信,奴并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王雍满意地鼓掌大喝,“好你个王雅!你的确是条汉子。”他又继续像个弥勒佛一样,发出了漫天的大笑。而另一边,王雅被调侃的脸更红了;却不妨碍他如尖锥般冷酷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刘云身上。
      清夫看着眼前的局面如风云斗转,转瞬间,不利的局面又重新站到他们这边。他勤勤恳恳的向王雍进言:“毕竟眼前的这些贵客们,状告王雅行绑架之事;而王雅这边,又极力否认。事情涉及到过错双方,不如就由我这个朝廷命官,去寻找到合适的香师人选,辨认挑拣出余香的可能材料吧。”

      王雅看着这曾经是他友人的父亲,而他也曾经常去府上拜访、有过短暂交集的人;脸上露出了不少怀念之情。但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如今的他们,怕是站在了黄河的两边,早已分道扬镳。他语出不逊:“大家都知道,太仆大人乃正夫的父亲。如何能保证他不会偏私呢?”
      清夫伤感地看着王雅:“如若我想要偏私,那一开始我为何不直接不听不问,直接抓捕你二人呢?”
      清夫庆幸在一开始没有仗着朝廷威势,而想要压制王雍一派;否则,现下的局面,恐怕会走向更为两难的境地。
      王雅被清夫一点,不能做声了。王雍倒是不置可否,“我信太仆大人会秉公执法。此事,就交给太仆大人去办吧。”

      李慕冷冷的加注:“夜长梦多,还望太仆大人加快办理。”
      清夫一连串的应声着:“贵客所言有理。我会在今日把此事给弄明白的。”

      就这么地,在清夫拍腹的保证下。众人就在正厅等待了几个时辰。在王雅等待了半天,却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他禁不住露出了窃喜的一笑时——突然有消息传了过来。
      清夫打开下人送上来的密报,三字两字的快速划完,面上并未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把它递交给了王府上的官家,由官家殷勤的二次递交给了王雍。
      宝座之上,王雍也在快速扫动着眼前的密报。浏览期间,他的面容并未消失,甚至还颇感兴致的挑了挑眉。
      王雅看着主人这并未出现任何风雨欲来的表情,感叹此遭怕是能轻易跨过了。

      他连忙收敛好脸上小人得意的笑容,柔和哀切的看着他的主人。蓦地,王雍的笑容却伴随着无限寒意的声线,直直打向了王雅:“闻香师嗅闻后,认为空气中的余香除了清新优雅的曼陀罗香,还含有味道激烈的丁香、十分呛人的酒香。若是只有前两者也就算了,后两者不正是我制作面脂时一定会用到的材料吗!”
      王雅脸色惶然,他急切地分辨道:“丁香和酒都不是什么稀罕的材料……也不一定是主人您惯用的那些个香料啊!”
      王雍眉毛倒和,和他此刻像面具一样仍牢牢带着的笑容不符,声线却十分讥诮:“放肆?!你还在狡辩什么?米酒常见,而白末旨酒(2)不常见!会用这种酒的只有我这种水粉商了。我都是用这种以石榴花、山花、桃花的花……按照比例熬制好酒后加入脂类材料中,才能做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面脂!”
      他好笑的看着王雅:“而香师恰恰好闻出了这些酒中含有的花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1)傅粉:现代粉底 斜红:现代眼影 胭脂:现代腮红 口脂:现代口红
    (2)白末旨酒:用花卉酿成的酒的统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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