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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44章 ...

  •   “为何不是如此呢?”
      江子白厉声反问道,“某一日,我在林径间散步时,突然就有一群小吏冲过来抓我;而他们当当是太子底下的心腹,一看就知是太子殿下要找我麻烦!”
      她冷漠地看着他,“哦,你继续说……”
      他呵呵一笑,“这次并未抓捕到我;但这怎么行呢?于是太子殿下一计不行,就再使一计——我不是走着走着突然被人蒙面带走,不是在外吃酒就突然神志不清,要不就是睡梦中都能感到有人在偷窥我……你夫君、也是我的主上,这是非要逼我走投无路啊……”

      她直接戳中要害,“你和我跟随太子殿下已久。他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她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大刀劈开眼前的混沌,“既如此,你为何不向太子殿下求情?”她冷笑着打量江子白突然变得青红交加的面孔,“你不会以为我夫君当真会赶尽杀绝吧?!”
      “……”江子白沉默良久,嘲讽道,“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的可真是亲热啊!”他翻了个白眼,“姐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妾罢了,作何这么抬高自己的位置呢?”
      她并未被江子白的挑衅之语激怒,“因我打从心里敬佩殿下,深爱殿下。殿下没有大才,一直在他父王那里郁郁不得志——虽然坊间传言给他一句庸才的名号,却不代表殿下真真正正会违背君子言行、做出小人之事!”
      她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用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了按眉心,“他非要你死,恐怕不是因为你和他有多大的恩怨——恐怕是你所做的,乃危害社稷的言行!”
      她不顾自己干净的肌肤会触碰到陋室里这令人难忍的灰尘,紧紧地抓着栏杆,“你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让殿下紧追你不放……”

      此时此刻,他俩的处境仿佛调转了个地。轮到她焦急难耐,等待江子白的回复。
      任她如何焦急,他仍是不理不睬;任着一个极易令人心悦的大美人哭哭啼啼,却仍是冷若冰霜的置之不理,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愤恨。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已久,只能听到空气的回声、悠悠的泪声。最终,他看着她姐哭成泪人的模样,可能还是心头不忍了,“你真的要知道吗?”
      她点头应是。
      他语带悲凉的说,“主上怀疑我在他父王那里告了好几状——让他觉得他的太子之位十分危险,所以屡次安排人追杀我。”他带了点颤音,可见他不平稳的心情,“第一次他父王批他沉迷于后宫中事,不务正业;他以为是我向他父王密报的。但我磕了好几次头,已拿全家的命来发誓,的确不是我干的,才把此次接过。但第二次、第三次,他父王又说他没有什么有裨益的治国之策可进献,实是过于平庸、毫无建树……主上又再次把我怀疑上了!”
      他冲向了栏杆前,“我倒想问了:主上为何总是怀疑我在背后密报?这些东西是文官做的,我去掺和那些东西干什么?”
      她久久不发一言。

      “姐,你说对吧!”他语带不忿,“你说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小肚鸡肠——那是你看错了他!在那个位子呆久了的人,可不是疑神疑鬼?”他哀切的乞求道,“不管姐你做了什么,现在挽回都还来得及啊!你错怪你弟弟了——我并不想害你——实在是你夫君逼得太紧,小弟也要保命啊。”
      他恨恨的说道,“要怪就怪你那夫君吧。怪他如此得理不饶人,如此轻视小人的存在!”

      她噗嗤一笑,“到头来,事情还是绕到我夫君身上啊——他不仁,也别怪你不义……”
      “是啊……”他连连称是,“所以姐,你也不能对我不仁义啊……”
      她像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用陌生的眼神直视着江子白,“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你说的是真话的基础上。”
      “姐,你何出此言?”江子白大惊失色。
      她话中带刺,“刚刚我询问你半天,你倒是顺水推舟,说他是小人心胸罢了。可是太子殿下压根从未怀疑过你——相反,他此前非常信任你!”
      江子白吓得倒退了一步。
      她怒骂道,“我问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引得太子陛下追杀……不过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她冷嗤,“你倒好,给我演了一出结私仇的好戏……你怎不去摆张戏台,自己唱戏?”

      江子白慌忙地摇摇头,“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眼神恨不得从未认识过眼前人一样,“你不必装了。我夫君曾和我说,你以太子宠臣的身份,在民间的各座府衙都敲打了一笔不小的银子;这些银子,肯定撑不起宫内昂贵的吃穿用度——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却是一笔累计他们一生,都无法达到的金山银山!”
      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子白一听到“银子”这个词,他的头皮就像浸润了一层又一层蜡油一样,当是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感知不到外界的动静。
      在她一连声“喂、喂、喂”的叫唤声中,他才如梦初醒,恍然间反应过来。
      她很满意看到江子白犹如七魂失了六窍的样子,“至于你说的,太子疑你参他一事,都是子虚乌有罢了——我夫君抱怨他不被自己父王喜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理由被反复拿出来咀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当真会把这些陈词滥调放在心上吗?”
      她娇笑道,“我肯定比你更了解我的枕边人——不过弟啊,姐要感谢你,给我又上演了一出好戏啊。”她娇弱的用手抚弄着上了朱色的曼妙唇形,“你可真是能编排啊。”
      她甩了甩帕子,“所以我夫君做的事,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喽——不像你,犯下此等大罪;倒是逼得你反咬你主子啊。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你可真是条“会咬主子的狗”。”

      江子白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他贪赃的这些细节的,但他也不必问了——他知道大势已去。只要在他府里挖一挖,这些证据就会昭明天下:一个监察天下的御史署官员,却没想过恪守自己的言行;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
      她满意的看着江子白灰白的脸色,“弟,你的下场在你在程国时早就该写明白了。到今天,拖到你在桓朝爬的这么高,真的是老天无眼了。”
      他失去了力气,无奈发问,“没想到姐,你倒是有大义灭亲之举啊。”语出不逊,“可真是有大义的妇人家!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啊!”她拍了拍头,“不过是在太皇太后那里美言了几句:道我可以为她老人家分忧,除去这个看不懂眼色的小臣。于是——接下来,不过是万事俱到,只欠东风了。”
      她拍着掌很开心,“太皇太后安排的这个大盗偶遇,实在是妙不可言啊!这下桓澄帝再怀疑,也怀疑不到他老人家头上了;一个大盗的命,不过是烂命一条,谁会在乎呢……哈哈哈……”
      “你可真是毫不畏惧;好端端一个妇人家,倒要给自己安上乱///伦之罪。”他语带轻慢,“姐,你不会以为,弟在你之前先走一步,你之后的生活会过得很开心吧——弟倒觉得,你怕是会被众人的唾沫淹死!”
      她挑了挑嘴角,“那又如何呢?我左思右想,此番你若被皇帝陛下看上了,以后再在你这下手可是太难了——但你姐又能做什么呢?在地方府衙敲钟说你在郡国贪赃吗?不,他们不敢得罪你,怕还是会像你之前在程国一样,反会眼巴巴地、跟屁虫一样上赶着给你示好;我要去见圣上,参你难当御史署之位吗?可是我去哪可以面见圣颜呢?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路,去接近窦府,才能接近宫内至高之权;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却是拿我这个身体做文章。”
      她惨然道,“失去了我爱的人,你姐姐我不过是烂命一条,不值得珍惜。那些流言蜚语对我来说又哪能比得上丧夫的哀伤呢?”
      他神色哀恸,“何必如此残忍,要给我安这弃市之刑……在史书里,我将会如何被后人指摘!!”
      她摇了摇手指,“不,弟弟。你姐我只是一个无知妇人,这等刑罚不是我能想得出的。”她摊了摊手,“怕是她老人家也趁机加了把柴火,这火啊,越烧越旺,是真的好看啊!”

      她最后望了一眼江子白,转头背对他;挥了挥手里的手帕,“此世亲缘已尽。来世,我们就不必做姐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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