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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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待选伴读陪伴皇子的时间仅有短短三日。极限时间下，倒是得逼的他俩大显神通。
陈长庸也知道，需得让二皇子对他刮目相看才行——意即让二皇子更喜欢他。听对话，二皇子尚是顽童一个，是否应该顺应他的想法，让他充分玩乐，发泄多余的精力？
是的，甫一照面，他就看出来二皇子桓景书乃是厌学之人。也是，年纪尚小，脾气都还未定性呢，天性爱玩倒也正常。
宫中皇子进学的时辰在寅刻就开始了，“倒是比我起来的还早。皇子也没那么好当啊。”
李慕在心里偷笑道，但面上还是沉稳，如坐定的小老头般。
伴读要做的事情可谓太多——他和陈长庸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唤醒二皇子？原本这是宫女的分内事，但公孙刘为了考校的更细致，除了暗地里有眼线盯着保护桓景书，其他时刻，他们三倒是成了宫殿里的孤岛。
且不说二皇子的母妃宫殿就在附近，可能贵妃也着人暗暗盯着这边，可见这场在所有人目视的较量里，寅刻不到就开始了。
李慕略一思量，坚定地打算迈出稚嫩的步伐去唤起二皇子。却一下子被长庸拉住了衣袍，
“何必如此着急，现在还早呢！”
“此时不早，太子都已开始进学了。二皇子殿下又怎能落与人后？”
“你这样可是要惹恼二皇子殿下的！”“我只能做我要做的事情！”
语罢，李慕甩开衣袍，动作加快，但仍然轻轻地迈入了殿内。
果不其然，二皇子桓景书还在呼呼大睡。整个人都快探出床板，睡得四仰八叉的，可能天塌了、雷劈下了也不会动。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闭着，嘴巴微张，间或还有几滴晶莹的口水流出……
“这是睡得很香甜哪。”李慕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他一收一放，起伏甚至很有节奏的小肚子，轻轻地戳了一戳，仍是毫无反应。
“不能太粗暴地把他叫醒。”李慕想了想，捏了捏他的小脸庞——“虽然不像我的脸庞一样白皙亮丽，倒也手感蛮好。”
他又捏又拍，控制着力道，最终桓景书的眼皮动了动。
“这个场景真的分外令人发笑。”他的眼皮像黏了千斤胶水一样，眼皮从慢到快抖动着，仿佛要冲破胶水的层层束缚，好歹是眼皮露出了一点缝隙。
桓景书迷茫地嘟囔着，“你是……”他还处于将醒未醒的迷茫中，似乎一条缝不足以让他辨认来人，于是又艰难而缓慢地展开眼皮……
此间，李慕一直一言不发，平静地看着他。
“啊！你是昨天那个哥哥！”桓景书猛地坐了起来，“哥哥，你是来找我玩得吗？”
李慕还未想好怎么接话，桓景书就呢喃道，“不对啊，现在天还没亮吧？”
李慕接话道，“殿下，臣是被您母亲叫来陪伴您读书的。”
一听读书两个字，桓景书的反应就很激烈。“我不要读书！我不要那么早读书！”
李慕思忖，“殿下，这是娘娘的要求。刚刚她已命人询问您是否已经开始进学，如若您这时还未准备洗漱，就会迟到一刻了。娘娘会责罚臣的。”
“这是母后的要求吗？”
桓景书掰着小手指想了想，“母后前几天告诉我一定要和我的朋友们好好读书，我还要选出我最喜欢的朋友。对，我要听母后的话。”
于是他回道，“漂亮的哥哥，我知道了，我现在起身。”李慕道，“那臣就在学堂等您，您请稍后。”
话毕，却不知哪窜出了几个宫女准备服侍李慕洗漱。“果然是有人一直盯着。”李慕心里暗暗道，幸好，他并未有任何出格的言行。
他转头匆匆走向了门外时，陈长庸正一脸求知欲地望着他。
他知道陈长庸想问什么，遂道，“二皇子已醒，我们移步去学堂吧。”
他俩一边走着，陈长庸一边急忙忙地问他，
“殿下未责怪于你吗？”
“殿下尚醒未醒的样子，但我和他说了这是贵妃的要求，他只能飞快醒了。”
“你倒是会用鸡毛做令箭。”陈长庸酸酸地说道。
李慕淡淡地回应道，“我们毕竟不是他真正陪同玩乐的“朋友”，我们是来督促他读书的。”
时任王太傅的董云已经等在学堂，他和公孙刘一样，乃儒家大家，是《论语》的批注博士官之一。
董云其人，对四书五经掌握的如数家珍，对儒家思想的精髓有着鞭辟入里的理解。
虽则他对太后推崇道家思想感到不满，但上命难违，他对道德经也略有涉猎。他面含微笑的看着李慕和陈长庸，用眼神示意着他俩。“太傅大人，二皇子殿下已在路上。”
陈长庸此时倒是读懂了眼色，迅速回应道。太傅频频点头，突然双手作揖，道“殿下您来了。”由于太傅德高望重，文帝免他面见皇子时的跪拜之礼。
李慕和陈长庸迅速反应过来，转头同时作揖，“殿下，儿臣……”
二皇子一蹦一跳的，“没事，勿需多礼。你俩还需陪伴我两日呢。”
“二皇子殿下需执礼方可显皇子气度。”太傅对他从心所欲，不够端正的言行十分看不过眼。
“知道了，老师。”二皇子脸色悻悻，收起了自己散漫的行为动作，准备今日的进学。
今日太傅要讲授《诗经》里最众说纷纭的一篇《卷耳》。
此诗无论是在前朝后朝，都议论纷纷，因为当世读者无法对它的主旨做出精确的解析，千种人可以有千种理解方式；
更为甚者，叙述故事的人物角度，难辨其社会地位，难辨其性别，难辨其年龄经历。
董云说道，“这就是“诗无达诂”，对《诗经》是难以有一成不变的解释的，甚至在不同人眼里可以产生不同的歧义。但我们仍要学习《诗经》，意义何在？”
董云语音微停，眼神示意二皇子殿下回答。二皇子面露得色，“我能看到里面的人怎么生活的，很有意思！”
董云虽对二皇子的不矫饰之语感到无奈，“你之言倒也无措。阅读《诗经》可以让我们看到五百年来人们的生活，虽历史悠久，书香气犹在。”
李慕从未仔细思量过他读的书的含义。对他来说，能记住，能回应先生就够了。倒是从未想过读书还能观察社会，增长见闻。“这个太傅教的角度倒是蛮奇特。”
太傅董云接着说道，“所以今天我会给你提供一个思考角度，而下学后，你需在第二天告诉我你的思考角度。”
董云认为，这首诗可以采用双视角解构。
“路边的采耳女思念着被征兵的丈夫，但远在天边的丈夫也思念着采耳女，骑马疲累，仆人力竭，只能一杯浊酒以抒发心中难解的忧郁思乡之情。”
“但碍于篇幅所限，在诗歌中出现双视角难以解释。一般而言，从始至终都出自一个描述角度比较合乎逻辑。”董云面含鼓励地看着二皇子，“我需要你下学后，思考如果一直是一个人在写这首诗，你该如何理解呢？”
李慕和陈长庸感到踌躇。阅读《卷耳》时，的确能做到千人千意，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知其表面意思——思念丈夫的妇人，对应思念妻子的丈夫是最容易读出来的。更多的意思，则需要自己悟。但二皇子真的能摸透其中关窍吗？
第二日进学时，太傅果然来询问前一日的结果。二皇子殿下开怀地回应道，“我认为这个还可以理解为皇帝的求贤若渴之情。采耳女疲累数日，筐却未满，将筐置于一旁。
暗合皇帝求贤之路艰难，但尚未摘得硕果累累；仿三顾茅庐，皇帝奔马急寻良才，但山高势陡，马儿疲累，皇帝也累的只能饮酒宽慰自身；虽精疲力尽，但未能找到可用之才的忧思却只能飘然不去。”
“我想到了父皇。一生励精图治，他对得起他的臣民，他的百姓，几十年来桓朝一片安居乐业，都是我父皇大胆启用人才的结果。”
太傅面露惊诧之色，“这是殿下一夜所思所得？”二皇子殿下挠挠头，机灵笑道，“太傅大人莫不是认为我很笨，定然想不出来这点？”
太傅奇异地看着他，“罢了罢了，我信你是聪明孩子。”
语罢，转头看向李慕和陈长庸二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俩可有帮助二皇子殿下？”
陈长庸与二皇子殿下飞快对了对眼神，迅速摇头，“弟子当然没有。”李慕把他俩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沉着应答。“弟子也没有。”显而易见，太傅也没有忽略长庸和二皇子殿下的小动作，他没做进一步表示，让他三人可以下学休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