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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公孙刘在考校“书”的这一部分,将四书五经并《道德经》作为主题,要求应试者就最深刻的章节发表自己的想法,至于表达的如何,全在先生的心里进行评判。标准概是模糊不清。

      其实不量化标准倒是有公孙流独特的思考之处。他认为,既能够被作为皇子伴读的待选,想必文礼都不在话下。那么他的目的是选出皇帝想要的人。

      暂且看不出皇帝是否有要改立太子的打算,那么此伴读可以促进皇子的全面发展,但又不能盖过太子的锋芒;皇帝偏爱儒家学术,他绝不欢迎纸上谈兵之人,而会更青睐心中真正热爱儒学的人选。

      虽则此次选拔,太后另插一脚,需要额外考校《道德经》的理解程度,但想必应试者心中应有分明丘壑,如未能看透这层意思,倒也罢了。

      李慕思忖片刻,答道,“弟子对“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大学》)”颇有感想。

      此句是说君主的重要原则是用忠诚信义争取民心,切不可骄奢淫逸。文帝速来节俭,陛下一直以来鞠躬尽瘁,很少兴建宫殿,劳民伤财。十分关爱百姓子民,采用了很多政策保证老百姓吃暖穿暖;建朝初期时吾还未出生,母亲和吾说当时战乱纷飞,亲王不稳,老百姓饿的只能啃树皮、挖虫子充饥,但没想到短短几十年,朝代变化飞速。真乃桓朝百姓之大幸也。吾也深感庆幸生活在如此和平年代。不由得就对此句颇有感慨。”

      公孙刘笑而不语,问道,“小儿当真如此想?”李慕倒是沉着应对,“一切皆乃弟子肺腑之言。”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却是颇有干窍可敲打。李慕生于商贾世家,家族世代把控盐铁商业的大权。文帝上任后,行施重农抑商之策,农民种地的负担减轻了,甚至也不要求他们全年作物;

      但却要求商人交纳一部分盐铁之权——虽则此事还在周旋,盘面棋局尚未见真章,但此后情况难辨;最近更是要求李家去购买农民的粮食,去换取爵位。

      母亲一族对亲王之位可是毫无垂涎之意,虽也知道文帝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屡次回避圣上的意思也绝非良策。最后只好低头服软,买了8000石的粮食,最后得到了一个十二级的爵位。虽则毫无实权可言,但此后,李家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穿丝绸衣服,骑马坐车出行,聊胜于无哪。

      要说母亲对于皇帝的这一政策没有怨言,倒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母亲和李慕的感叹之言,李慕并未尽道,“……这些农民的确可怜可叹,怨只能怨他们未投胎个好人家,皇帝陛下倒也是深仁厚泽,让他们活的没那么糟心了。可是遭殃的倒是我们商人啊!

      商人不知为朝廷付出了多少力气,皇帝转眼间就实行惠农之策,真是令人寒心。”

      但李慕年纪尚小,对这些弯弯绕绕心里并未有过多的细究,他只知道,他不能让母亲失望,一定要成为皇子伴读。而据他在“诗”里的表现看来,万事不过是个“投其所好”罢了。

      陈长庸还是笑呵呵地,虽然在“诗”里回话不像李慕那么精彩,但他自认飞花令都对上了,谁输谁赢还未见分晓。

      所以他重新调整了心情,并未多想就作答道,“吾喜欢“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犹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道德经》)

      吾认为,这是桓朝的现状。皇帝陛下可以与民休息,亲自下田示范,可谓与民同乐;哪怕复兴王朝十分困难,皇帝陛下也未严苛百姓,好大喜功,成则自然成,一切顺势而为。”

      公孙刘道,“你之言倒也不算错。”由于经历了诸侯动乱,平定期间就消耗了不少人力物力。所以文帝即位后,更希望顺其自然,以人为本,所以解放奴隶,劝返逃亡的百姓。这一政策的核心正是儒家的“休养生息”之策,本意就是为了在不劳民伤财,体恤民力的基础上积蓄国力。

      但此间正流行的道家思想——意即太后主推的治国之策,正是在主张君主治国“无为而治”,因势义导。

      而桓文帝的治国之策倒也符合这一主张,宽松恩慈,无显赫政绩,却备受百姓爱戴。

      可叹的是,长庸还是未看出桓朝尊崇儒家学术的核心:未能深刻贯彻儒家治国,非是文帝不想,而是不能;从他目前与太后俨有形成对抗的趋势,又未尝不难猜测等太子登基时,会是何种光景?

      公孙刘轻轻一叹,“此番吾已了解你二人感想,稍候片刻准备“礼”的考核吧。”

      “礼”的考核就不再拘泥于书文里,端看这两位伴读是如何和皇子相处的。

      二皇子年纪尚小,未知其以后能长成何等英姿少年。但他年纪小小,却生就一张宽阔面相;面庞微方肤色微黑,有一股庄严之意。生就一双斜飞入鬓的浓眉,眼睛黑溜溜的,倒是十分有神。可惜的是,他还尚处于稚幼懵懂之时,并未看出有“神童”之相。未免令人期待,有伴读之后会是何种光景。

      广华殿里,王骊正细心劝导着景书,“儿想要新朋友吗?”景书猛然抬头,大声叫道,“当然了,娘!”

      “和你说了多少遍了,私底下可以叫娘,在父亲面前,要称呼为母妃。”

      “知道了,娘。我记得的。您都说了多少遍了。这不父皇还没来吗?”

      贵妃无奈道,“你这孩子真是顽皮。”俯首撑额道,“父亲为你找了两个新朋友陪你读书……”

      话语未尽,就已被打断,“娘,我不要读书!”

      贵妃瞬时恼怒,“你看看你大哥,七岁就能作诗。民间乡野都说有神童现世,你父王每次看到他都乐呵呵的,难道你不想让你的父王也为你高兴高兴吗?”

      “那是因为大哥比我聪明嘛?”

      “不许胡说!”,贵妃喝道,“你能生在皇宫,有皇子之位,是你和母妃的幸运之处。既已走到此,又未尝不再进一步?”

      贵妃顿道,“算了,谅你也听不懂,你就听母妃的就好,母妃不会害你的。”

      景书的两泡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娘,读书好累的……”“书书乖,不要哭。你好好读,娘会给你奖励的。听娘和你说,你要在这两个陪你读书里的人选一个。”

      “选一个是指以后只有他陪我读书吗?”

      “对,所以吾儿啊,你要选一个你喜欢,也能帮你的人。”

      景书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用胖胖的小手指捂着嘴笑,“儿知道了,娘放心。”

      贵妃深知这个儿子的德性,再三吩咐道,“此事关乎你未来的人生,切忌不可过于随意。”

      景书似是被母亲严肃的神情吓到,连连点头,“娘,儿明白。”

      “没想到皇宫如此繁华!”陈长庸久居乐坊,虽常见到达官贵人,但仅仅惊叹于服饰的精巧,却是第一次被这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所惑:入目是宽阔的方形平面,顶大而平;强烈的黑红两色撞色漆地,四处交错而立的柱子交错而成颇感庄严典雅的空间;

      脚踩无声,柔软的兽毛制成的毛毯轻盈贴地。虽则皇子房间不大,仅一间门堂二间内室,但细节足见考究之处。而李慕却反应平平,如此装饰华丽的建筑他已见怪不怪,他轻斥道,“切勿大声惊扰殿下。”

      此时却是寂静无声,“难道二皇子还未醒来?”李慕暗暗沉思道,“不应该,此时已是正午。”倏忽,他的路子止住——却原来,他及地的长袍已紧紧依附于地上?他错愕扯动,突然视线下垂和一个圆乎乎的眼睛撞上。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他身穿通体浅灰色的长袍,在不同角度下的光泽波光粼粼,深浅不一,看着是用上好的丝绸所制。

      领口用极幽郁的绿色做点缀,间或能看到内里的白色内衬。

      衣身四处用极浅的银色刺绣勾勒,清清浅浅,极淡却不可忽略。身型尚小,尚不足李慕腰部,但袖子宽大,仿佛要淹没他幼小的身体。

      “看着倒是挺调皮的,却喜欢那么浅的花色吗?”李慕忖道,倒也未诉诸于口,转而说道,“莫非你是二皇子殿下?”

      “哥哥怎么知道的呢?”

      “回二皇子殿下,此处乃殿下宫殿。非闲杂人等可入。臣见殿下衣着华丽,实非凡人,于是故猜测是二皇子殿下驾到。”

      长庸甚是乖觉,蓦地插嘴道。他深知此局需让二皇子从他二人摘选一人进入宫中伴读,他并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是否会是一个更大的世界?但他不能让殿下忽略了他的存在。

      “你就是我的另一个朋友吗?你长得没哥哥好看!”

      长庸对二皇子的称呼感到错愕,但他迅速憨笑道,“臣自有自己的“美貌”之处。”“你之言倒是有趣。”二皇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就此,二皇子桓景书正式见到了他的两位新“朋友”。虽则乍一初见,他就被李慕的俊美所慑,但陈长庸又何尝不是个妙趣之人,此后胜负还未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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