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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

  •   是夜,电闪雷鸣,狂风交加。一声又一声的雷电撕破了暗沉的夜空,银光闪现的如利刃一般无情地、一笔一笔划下来,誓要撕开天空的一缕裂缝。层层叠叠的乌云想要阻挡它的狂野之势,却只是徒劳:只能留雷箭一道又一道的冲开束缚。乌云们不甘示弱,就这么聚集起了一团一团的小气泡——小气泡裂开了,啪嗒啪嗒的雨点落下来;和粗狂的雷电竞相争锋,我比你的声音大,你比我的速度快……
      “今日,真是个不太平之夜啊。”奉常忧虑的遥望着天边的这一奇诡景象,“不知这次,应灾之人可否化险为夷呢?”

      “报!”御前太监尖利的声音成了雷雨之夜的最好伴奏;一声一声啪嗒雨点;一闪一闪雷电嘶鸣;一颤一颤的,是太监瑟瑟发抖的声音。
      桓景书此刻还未入睡,正挑灯翻阅着这几日的奏折。最近无甚大事,但这些鸡零狗碎却还是颇让人伤神。他好不容易处理完最后一本“你说我贪财,我说你过于抠门”的奏折,好不容易长舒一口气,打算歇息了——却还是被太监慌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心里一咯噔,不好,难道江子白还是出事了吗?不对,他派去的人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报信:除却这恼人的大风大雨天,应是朝局风平浪静才对!
      他疾步踱出正殿,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太监,“深更半夜,为何高声相扰?”
      太监面皮抖动着,焦躁不安的抖了抖手里的拂尘,选择轻声细语地向他耳边道…………

      他听罢却是一惊,“你说什么?江子白被抓了现行?”
      太监低下头来,摇动着拂尘的动作更加急速了,小声低语道,“奴听闻,今日江洋大盗流窜到了江子白府上,这人本庆幸府上一片安静,乐道正好可以行不轨之事……却见他往正殿走去时,猛然看到了江子白和一女子和衣而卧,且观之,俩人正是//赤//身//裸//体之相……”
      桓景书焦躁地捋了捋头发,“和一女子?!”
      太监的声音愈发低了,“禀陛下,此人据说是他姐姐……”
      “荒唐!”桓景书跺了跺脚,“当真荒唐!”他的心思就像划舟的动作,行行又退退;仿佛在急切的乘船前进,又在急切的乘船后退,“他不是说他和他姐姐当真清白?难道是我看错他了;他竟真的混不吝到此等地步?”又挠挠头思索道,“不对,万一是有人栽赃呢……但这时机未免太恰好了点!”
      桓景书已经把能提前考虑好的东西都费心思量了下。首先看管好幕后最会受益的人,稳而不发;其次、江子白已溜到其他府邸,此事是他和他底下的人马秘密安排,动静不会太大,知道的人应是非常少才对;再者,他底下的人马时刻盯着江子白的动静,又怎会有大盗逃脱他安排下的天罗地网,反而语出惊人之言,成为了第一个目击者?!
      他已感觉此事不好——就像水里的青蛙一样,本是乐于自己安排妥当、实无后顾之忧;但一朝水沸后,青蛙扑腾扑腾着才发现,水早已沸了一段时间,而他却后知后觉。

      李慕和陈长庸已经赶到了正殿。当是时,三人面面相觑。
      桓景书长叹一声,“不知你俩有何补救之法?”
      陈长庸眼疾手快的直接抢话,“臣认为此子已不堪大用,怕是只能作为一只废棋撂在那了。”
      平时略微看陈长庸不顺眼的李慕,此时却也没用挑剔的眼神看向他,只是手掐下颔,陷入了难言的沉思中。
      桓景书看着他们,惨然一笑,“朕怕是猜错了太皇太后的用意……”
      李慕从片刻的挣扎里安顿过来,“臣斗胆提问,太皇太后娘娘这几日可有甚大动静?”
      “不瞒你说,”桓景书捏了捏耳朵,“加派了很多精锐人马去盯着她老人家……”他像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在演讲戏文一样,大声拍了拍掌,“你猜发生了什么?她老人家最近一直待在宫内,没有外人,也没有任何心腹进宫或离宫。”
      他哈哈大笑,“朕这是被她老人家耍了一回,怕是押错了宝啊!”
      李慕摇头,“若真是如此,窦家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长庸。

      原来,自进宫后,陈长庸和陈延还一直保持着长久的联系。说到陈延这个人,他在之前想让陈长庸做(前)二皇子伴读时就已卯足了自己的十二分力气:他花了很多心思盯着窦府;毕竟在他看来,李慕是他友人之子最大的敌人——不管是被长公主同意选长庸做人选前,还是之后,他都没有放弃瞄准窦家的一风一浪。当然,他是怎么在长公主这里打马虎眼的,却是另话了。
      所以,前次桓景书和李慕商量着,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盯着太皇太后的宫殿上时,李慕心里是万分认可的——但他做人谨慎,走一步想三步;私底下却还是知会了陈长庸一声,让他喊着他的先生再盯好窦家。

      陈长庸进一步美言道,“臣从李慕这里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向。臣也愿为陛下分忧,尽臣的微薄之力——”
      桓景书瞟了一眼李慕,他几不可见的微微点了个头;于是,桓景书再度将视线飘向了陈长庸,“哦?!”
      “臣的先生是机敏之人,他大胆又心细。此次,他在臣的恳求下越发紧迫的盯稳了窦家——”他面上带出了一丝得意和自傲,“先生不负臣的所托,窦家每日人员的动静都未逃脱臣的掌控:不管是小到窦府每日倒垃圾的时间,还是大到丞相出府上朝的时刻……”
      但他眼神却又灰暗下来,“但依据先生的密报,窦家最近也未有更多的大动静。”
      “原来如此。”桓景书摸了摸鼻子,“是朕太早心灰意冷了吗?”他讪讪地,间或着向李慕偷来了求助的一眼。
      李慕心下感慨:他年纪还小,怕是此前和太皇太后的两次对峙下落了心理阴影了;这次时局还未有明确的胜负之分时,他就打起退堂鼓了。
      碍于外人在场,李慕没有出言直接安抚他,只是眼含鼓励地道,“此事陛下已做的毫无疏漏……”他毫不犹豫的下了结论,“但有些事情,却非臣等人力所能控制的。”

      “李慕说得对!”承李慕的人情,陈长庸在桓澄帝这里大大的露了一回脸,“陛下不必过分挂心这等事情,恐惊圣体。”
      桓景书情绪重归和缓,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发冠,“既然不是他,也不是她……那本局是还有第三方藏在背后吗?”
      “既如此,事情就简单多了。”李慕轻快地说道,“怕是前几日他的风头太盛,得罪臣子们太狠了。可能是有哪个臣子恐他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率先出手了吧。”李慕这么说是为了打消桓景书心头过深的顾虑,在一一比划清楚所有的利益干系后,破局的要点要么是有无关人等错入此局——要么,就是还有他还未看清的利益关系。他瞅着,必然是后者呢。
      但多在此处思考无意,想再多也只是臆想罢了。

      他转移话题,“陛下打算拿江子白怎么办呢?”
      桓景书的思绪回拢到这个关键问题上,“事已至此,可以慢慢追究罪魁祸首;但江子白的性命,怕是等不得了。”
      李慕看了一眼陈长庸,“关于此事,臣同意陈长庸的想法。按照今日的突发情况看来,此事怕是已经板上钉钉、证据确凿。如果不能发落江子白,将难堵众臣、天下之口。”

      桓景书天真发问,“现下是免不了要下狱江子白了……不若让他在大牢待一段时间,之后找个人替罪,把他放了:虽然以后他是没法再在桓朝为官了,但好歹是保下他一条小命!”
      他不愿意在此时泄露自己又憔悴又忐忑的心情:毕竟自他当政一来,第一个“收归”的臣子却落得此等下场,怎不让他心有戚戚焉?
      陈长庸看了李慕一眼,插话道,“臣认为,陛下把此事想的太过……”他本想直接指出陛下的想法过于可爱了,但又不能如此荤素不忌。只能改口,“太过顺利了……”
      “不必,就按陛下说得来吧。”李慕掐断了陈长庸的语句;他知道他一定会为自己这番阻挠的言辞而辩解。但他不想再让桓景书失望了……
      “行,那就这么办吧!”桓景书乐道,眼神在他俩面上欢快的扫视着,“朕就听爱卿们所言,此事就这么办了吧。”

      “这……”陈长庸不甘,正欲进一步劝言;但李慕按住了陈长庸,向他摇了摇头,“臣等遵命。”
      他偷偷对陈长庸道,“什么辩解之言,你在私底下和我说吧。现下就不必扫兴了。咱俩再找个地方一叙。”
      陈长庸纳罕的看着李慕少有的亲切动作,心下也不计较了。他俩就这么在桓景书死灰复燃的明亮眼神中缓慢踱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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