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第38章 ...

  •   在几日前江子白偷听到这些小道消息后,他猛然间意识到大事不妙,就屁颠屁颠地私下里找上了桓景书。无事外臣不可进皇帝内殿,是桓朝不必言说的潜在规矩。但被桓景书破例,江子白可以私底下在此处约见当朝皇帝陛下。这对他俨然就是一柄尚方宝剑,只待非常时刻,就可剑出鞘。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桓景书哭诉:“臣最近竟被污蔑与吾姐有染……真是百口难言啊……”
      这沸沸扬扬的消息还未传到桓景书耳里,他是觉得很新鲜,摸了摸耳朵道,“那……当真有此事吗?”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当朝的陛下,忙不迭地磕着头,“臣虽是从别国逃亡而来……但臣之前的国家和桓朝的习俗是一样的啊;这种违背天伦、要被后世挫骨扬灰的丧德之事,臣……当然……是不敢干啊!”
      他的头嗑得砰砰作响,头上已见红肿痕迹也只能置之不管,“臣望陛下明察啊!!”
      桓景书收起了自己的戏谑之情,有点悻悻地道,“那此事又怎会与你扯上关系呢?”他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指,“爱卿确定没有更多的事,瞒着朕了吗?”
      江子白被这一问话吓得打了个嗝,又着急忙慌的找补,“嗝……臣的过往想必都写在档案簿了,实在是没甚隐瞒的了。”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桓景书不满地看着他。“连无知小儿都知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的书都是读到哪去了呢?”
      “臣当然知晓这个道理!”江子白颤颤悠悠地道,“但这正是臣今日要找陛下的缘由……”
      “哦?!”
      “这些毫无影踪的事情,臣是压根不惧怕的;但臣怕就怕传出这桩事的人会把“没有”变成“有”,让臣无力招架啊……”江子白心头的惧怕之意已经从心底蔓延至说辞里,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一滴滴急速留下的汗水。
      “……”桓景书不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他更希望江子白能直接了当的表明自己的语意,而不是在这里打机锋——但李慕告诉他,做皇帝要问一分留三分:问题不必问的太清楚,臣子自会给他解惑。
      这不,江子白紧跟着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把他的意思倒出来,“若想给臣论罪,这些人可以栽赃我,抓到臣和臣姐苟//合的证据;但臣是不怕的,索性这段时间,不在府里呆着了、先去避难再说……但臣怕就怕在他们一直抓不到证据,用礼部的弹劾、臣子间不信任的言辞、民间沸反盈天的斥责声浪淹没我。”

      他节奏微停,本欲等待桓景书的发问;但桓景书只是支着头,把玩着手指,不欲插话。他只能一个人把这个回合打完,“没有一个臣子不希望自己在后世的史书里留下好言好语……所以文官的那支笔,是能把人戳死的。若有文臣在里面搅弄风浪,我是毫无招架之力的……”他面色苍白,呢喃道,“若后世史书里把臣形容成失德之人,臣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桓景书总算明白了他的未竟之意,“你担心哪个文官会主导这次弹劾呢?”
      他支吾着道,“文臣太多,臣实是列举不出来……”但他又坚定的一改懦弱的口风,“但这些臣子多半是窦家一系;若他们发声形成不可抵挡之势向我涌来,那必然是窦家在背后指使着这一切!”
      桓景书心里琢磨开了:说来说去,这一切还是绕不过窦家啊。这次江子白代我先拔刀指向太皇太后——倒是毫不意外她会反扑:要么是私底下敲打敲打我,要么是私底下找江子白不痛快。但这会江子白却直接被安上乱//伦罪名:他们窦家这帮人,是要江子白这条小命献祭吗?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此事是江子白想太多了。他和他姐姐一直深居于同一座府邸之中,本就让人觉得很不和谐;民间耳目众多,被哪个臣子看到了、多想了想,再出这等传言也丝毫不会违和。

      不过,为了让江子白放宽心,桓景书还是平静地安慰道,“既如此,朕会多盯着窦家的动向的。”他又揉了揉太阳穴,“虽然你最近想要避嫌,不在府里居住了;但朕不会撤除保卫你府边的人马,这个你大可以放心。”
      江子白没想到桓景书这么大咧咧、毫不怀疑的就同意了他的猜测。他有点担心、有点忧虑,但看着桓景书平静的表情,读不出更多含义。他心里还是像在急流中摇荡的小木舟一样,没找到靠岸的地方,“臣愿意永远伴随陛下左右……陛下请千万惦记、爱护臣的这条小命啊!臣定不会辜负您的良苦用心的。”
      桓景书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爱卿先下去吧。”江子白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用着乞求的眼神,小步踱出了殿外。

      “他这最后一句意思,莫不是在威胁我?”正殿里,李慕正在等着他。
      李慕听了桓景书转述的,他俩这打了几个回合的擂台过程,掩口而笑,“他的意思应该是怕你不管他了……”拍了拍桓景书的头,“暗示你别忘了他这个关键时刻站你边上的臣子啊。”
      “原来如此……”桓景书连连点头。以他的身形,此刻只能仰视着李慕;这扑闪着的大眼睛,柔软的眼神在长睫毛的点缀下,越发可怜可爱,“慕哥哥,你总是告诉我:说话要听音。真的好难呀!”一边哀哀地叹了口气。
      李慕用力碾了他一把头发,“以你现在的身份,学会看出来、猜出来臣子在想什么——的确很重要。但猜不出来也没关系,你慢慢跟着哥哥学,还怕什么呢!”
      “唔……也对。”他摇头晃脑,“今天江子白说他会被文臣大力弹劾,此事会成真吗?”
      李慕也学着他摇头思考的模样,“唔……不好说呢。”他细长的手指从桓景书头顶茂盛的黑发上移开,转而支了支腮窝,“但依我之见,窦家反倒更可能直接栽赃呢。”
      桓景书纳闷的看着李慕模仿他的表情,挠了挠头道,“那此事到底该怎么办呢?”
      李慕安抚他,“现下还没到最糟的时候,你先别着急……你不如在他要去避难的府上也安排几处人马吧!”但李慕又皱眉思索道,“以江子白鬼机灵的性情,他若选择其他的府邸暂居,怕是不会让太多人等知晓。若你大肆派遣兵马,反而会失了先机。”
      桓景书点头听着李慕的安排。
      “这样吧,你私底下派一小撮精兵跟过去就好……切忌不要太过声张、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
      “明白了,哥哥。”他突然“啪”的一声,拍了个掌,叫道,“不对啊。慕哥哥!这样我既要盯窦家,又要盯江子白,还要盯他姐姐。我的精力是有限的啊。说不定会有什么疏漏。”
      李慕也发现这么分散兵力不是个好办法。他欣慰的说,“书儿说得对。既如此,你觉得是平均兵力四散开更好,还是集中兵力去盯更好呢?”
      这回换桓景书眉头紧锁了。他犹豫不决,“若只去盯着窦家,不好说会是丞相还是娘娘那边先发力。若只盯着江子白,也很难顾全他和他姐姐。”
      李慕点头道,“事实的确如此。当事情千丝万脉时……”
      “只盯着最能受利害影响的人就是喽!”
      “所以要盯着谁呢?”李慕眼里、心里都是满意妥帖,打算看着他如何作答。
      “那就还是盯着太皇太后娘娘吧。”桓景书最终找到了这千丝万脉最中间的一颗结,打算揪着这颗结,把它一股脑扯断。
      “没错,就依书儿说的这么办吧。”李慕却再次回到了之前的话题,“面对太皇太后的步步紧逼,寻找外力破内局的确是好办法……”他拍了拍桓景书的肩膀,“此次你凭借自己的独立思考,想出的这招很有意思。”
      桓景书开心的一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像颗小太阳一般,露出耀眼明快的光芒。
      “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找江子白这个人去破局的呢?”李慕对这点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的脸突然爆红,就像一颗羞涩待剥皮的红番茄,抖动着自己的外皮不好意思的小声低语,“小时候先生不是给我出课后作业嘛!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陈长庸让我直接摘小抄了……可是最后被母妃知道,她可是非常不满;连带着以后看到他都是横吹鼻子胡瞪眼的呢!”
      李慕哈哈大笑,“原来你说的是小时候答‘诗经’的事啊。”他促狭的不容桓景书逃避,“你是像小时候一样找了一个替你背锅的人吗?”
      “哥哥不必说的如此难听啦。”他摇了摇李慕的手,不乐意了,“我一直很愧疚陈长庸被我母妃记了一笔呢;所以这次我会护好江子白的——毕竟,锅也不能白背不是吗?”
      李慕意味深长地道,“我和长庸都是乐意为你背锅的。江子白实在是这局中极大的变数啊……”桓景书不解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此局棋走到如今这一地步,江子白也不能回头了;但他本可安居在自己的领地,此番却是离开了自己的城池,跨过楚河汉界了……若他不能在此局里找到自己的位置,背后紧追的兵卒可不会放过他、甚至还怕将的最后一击。”桓景书越发疑惑了,想要等待李慕的解惑。
      “无事了。此事就这样吧。”李慕捏了捏他的脸颊,“还是先找人盯着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