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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

  •   这段时日,有一桩传闻甚嚣尘上。

      近日,江子白走在御前的小道上时,总是被过往的臣子们“另眼相待”——这倒也罢了:毕竟前次他先是改辙易弦,自己递上的奏文又反悔撤回;第二次又另起一个“大逆不道”的奏文,直指当朝太皇太后娘娘。桩桩事无不在体现着:这人着实是个大胆之人!但到底是有勇有谋还是一意孤行,都要等往后看看……
      但他琢磨着,这些人的眼神除了打量、看好戏的神色,怎地还掺杂了不少鄙夷之色:仿佛看着路边的哪个小破烂似的,俨然把他看做了阿堵之物了?!
      他的解读是:这些鄙夷之色不过是把他看做了应声虫,先是应唤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又是应唤桓澄帝的意思……但这些人当真能把朝局看的如此清楚吗?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想要去打听一番。无奈他在桓朝根基太浅,却无可用、可信赖之人,于是,他只能做自己心里鄙夷已久的事:不如去做一个小人。这下好了,他的确成了这些臣子眼中的“下//流之人”。

      “这个江子白,可真是大出风头啊。”这几日朝中的大风浪竟然也传到了只闻天上事,不见地上物的奉常耳里。
      “的确,这人可真是一腔孤胆,只顾着往前冲了。”现下是郎中令,主管宫中警卫的张可颂,在此前为太皇太后贡献了凉粉的秘方,是前一场“设立冰政司”风波里不可或缺的人物,也加入到了这番议论中。
      “不知此人是袭承了哪家?竟然和桓朝一贯谨言慎行的风格大为不同?”此时加入对话的,却是掌管宫内一应事物、也是为太皇太后能尝到改良的冰制品里起到了大作用的少府官员。
      “这人来头不大……但多余的话,我却是不能说了。”主簿言简意赅地结束了大家的疑问。虽然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射向了他,但他捋了捋自己的美髯,不愿为大家解惑。
      “罢了罢了,下朝后,这个江子白也是引起大大的争议啊。”奉常转移了话题。
      “没想到这些传闻,都传到了您老人家的耳里啊!”
      “是啊,地上的事物太过嘈杂,我真是无法忽略啊……”奉常淡淡地笑了。
      众人开始欢快地讨论起来,“是啊,谁能想到这个江子白竟然与自己的姐姐///乱///伦呢?”
      “就是!也不知道哪里带来的臭脾性,竟是如此的混不吝……”
      “而且传闻竟然把他俩私//通的细节说的有板有眼的。”少府官员坏笑道。
      “唉!我这老人家听不得这些,可别再说了……”主簿深感头疼,连忙摇了摇头,让众人不必计较这么多细枝末节。
      众人相视一乐,“这江子白,真是个话题人物!哪哪都逃不开他啊!”
      ……

      躲在墙角处偷听的江子白吓了一跳。这传闻传的煞有介事:言语间赫然在指责我和我姐□□?!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听过也罢了——但的的确确是杀人诛心了。江子白能窜逃至桓朝,正是因为他向桓文帝进献大义灭主之言,直指程国太子言行有亏,于礼不合。
      但没多少人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被程国列为座上宾,乃是因为他姐姐是太子的宠妃,他被“爱屋及乌”,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的宠臣。他心下琢磨开了:这些往事,怕是没在宫内档案里列的很清楚,应是没几个人知道的。这回还真是巧上加巧,可谓是世事的玄妙之处了。
      就这么地,他的进言令桓文帝降罪于程国太子。仓促间,一场大祸降临于程国。太子后宫有难后,他姐姐本应难逃一死。但桓文帝下罪时并未牵连过多干系,所以他姐姐倒是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巧妙的避开了死亡的召唤,和他一起在桓朝安定下来。虽然他在御史署俸禄不多,但毕竟属于三公之位下的一个官职:往大了说没有很大;但往小了说也没有很小。于是,靠着不多不少的俸禄,他就这么奉养着他和他姐。
      但此次却被人构陷他与他姐姐有染,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传播谣言的人未必找得到证据,但可能也不需要太多证据;他和他姐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府,两人都未有结亲;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落不着几分好。
      他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思考该如何是好——不管是以太皇太后还是窦丞相为首的窦家一系主导的风言风语,还是哪个看他过于嚣张,想要扼掉他气焰的同朝臣子隐于背后,此事怕是不能善了。看来他只能求助于桓澄帝,以期他能兑现自己的诺言。

      传言的风波越吹越猛,成席卷之势,第二天就这么迅捷地吹到了朝廷上。区别于传言只存在于人们的津津乐道中,这回却是要正儿八经的把传言当做是礼部的弹劾来处理了——
      “臣请奏陛下彻查江子白!”窦寅涛率先抛出一颗引路石。
      “不知爱卿该当何意?”桓景书扫了眼手中的奏折,不耐烦地看着他。
      “近日民间有传言,江子白此人……”他颤抖着手指向江子白,“竟然与自己的姐姐私通……”他嘴巴抖动着,“这实在是违背了老祖宗的组训,大丧天伦啊!”
      “这种传言也能传到朕的耳边?!”桓景书失去耐性的打断窦寅涛的申辩之词,“若每一桩传言,朕都当做是一桩正事去处理……”他眼神里流露奚落之意,“你可想过朕会如何操劳?”
      “臣惶恐。”窦寅涛并不畏惧桓景书的苛责之意,他不急不缓地道,“陛下每日要处理的奏文过多。当是不能把每一桩底下人传的小事、一点流言就放在心上。但臣之所以把这桩传言放在心上,概是因为……”他抬高了声音道,“此事说的一板一眼,头头是道:不仅把江子白何时何日与自己的姐姐偷//欢,偷//欢时日他俩的衣着、言行;甚至小到,偷//欢时日都有隔壁府人偷窥到一丝声音……每件细节都一清二楚,绝非是臆断这两字可以尽述的!”
      “……”
      “臣并不愿污了陛下的耳朵。更多的细节,却是已经完完整整的写在了奏折上了。”他胸有成竹的指向了桓景书手心里的奏折。
      “另外,臣认为,传言指向的往往是不足以令人相待的小人物;但如今,江爱卿在朝中炙手可热……”他转头向江子白浅浅一礼,“这样的大人物和这种传闻挂钩,怎能不查呢?毕竟高处不胜寒,江爱卿身居高处,来自四面八方的考验却从不可能停止下来——故经过此番真经烈火的打磨,江爱卿,你在朝内必能更上一层楼!”
      “……”江子白说不出话,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他紧接着不厌其烦的说道,“臣观最近的谣言已经开始向民间扩散:若老百姓心中质疑,一朝主监管之职的御史官员,却堂而皇之的与自己的亲人乱///伦,将置桓朝的名声于何地?他大赤赤的直接指明要害,“臣身为三公之首,也应督查好另两公是否有履行好他们的责任。若江子白当真出了问题,臣有义务揭发他的错漏之处!”
      桓景书看着他抑扬顿挫的发言,无奈地道,“但若传言只是传言,江子白无错呢?”
      “那即是臣听信了市井传言,错怪了无辜之人。臣会向他道歉。”语罢,他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臣会赔偿他一个月的俸禄。”
      语罢,一片哗然。丞相一个月的俸禄能比江子白多几百石,江子白这遭,岂不是能白捡天上掉下的金饽饽?毕竟没有人会打从心底里相信传言就是真相都不过是在嘴里打趣、私下里当个艳///事聊聊罢了。

      桓景书看出来窦寅涛对这事怕是要发作到底了,他看了一眼江子白道,“既然丞相都如此说了,不知爱卿可愿被一查?”
      江子白接到了桓澄帝的眼风,面上未有过多的害怕之意,斩钉截铁地道,“臣先感谢丞相的一片厚爱,臣定能浴火而生,终将突破这重重险阻!”他虔诚的向站在他前方的窦寅涛回了个大礼,“就如丞相要监察臣等一样,臣此前也践行着监察宫内行政事务的职责!故臣非常理解丞相大人的一言一行。”窦寅涛面色不悲不喜地,转头扫了他一眼。
      他眼眶泛着湿润,“臣为陛下在朝内有和臣一样的正直之臣,感动得涕泪横生……”声音已经泛着颤抖,带了不少哽咽,“故臣……不会惧怕,会勇于面对丞相的指责。臣……相信明君如陛下,会还臣一个清白的。”
      “爱卿不必过多忧心……”桓景书面上泛出焦急之情,“请赶快收拾好你的心情,去面对可能来临的风浪。”他紧张地安抚道,“爱卿放心,朕会彻查、明察此事,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话音一落,窦寅涛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脸颊上,缓缓挑起了眉毛,嘴边勾起了一丝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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