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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   王骊正愁着如何向长公主这边“提供”消息。长公主可能会怀疑这个孩子的来路,但未必会猜到这个孩子是先太子的长子;故何必不打自招呢?
      在宫中这么些年,她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有二则:一是见风使舵,能争得争,不能争的就顺其自然,这点她贯彻的很好;二则是凡事不要说太满:你问我是不是呢?可以是,也可以不是。虽然浸淫在这种氛围许久,但她还是不太擅长这种场面话,有话直说的性子在后宫那里被磨磋掉几分;但又能在桓文帝这里找补回来,所以这些年,她没有彻底践行第二点,落子前总是棋差一着。
      无论如何,也只能打蛇棍上了?如若真等到长公主跳出来问:书儿为何会与她敌对,她可真是百口莫言——现下还不必和长公主闹得那般糟呢?不如讲究说话的艺术,她来探探长公主的口风……

      说时迟那时快,她很快就在宫里约见了长公主殿下。文帝去世后,长公主的封号升为大长公主,一应衣物等日常供给都沿用原样,她奢侈放纵的生活也持续至此。但她并未迁府,只是改换了原有长公主府的门牌:外面看不出有何变动,但内里的光鲜是进一步升级了。这还是自从桓景书登基后,王骊和她的第一次见面:不知最近是否有何好事发生,她脸上红润润的,嘴角时刻扬着,眼睛里泛出亮的让人不可直视的光芒——只要和她打个照面,怕是都会纳罕她是不是打了鸡血?
      王骊心里也在暗暗琢磨着,“不知她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她有点哀叹、真是一点都不想触碰晋阳公主的霉头呢。“只能见机行事了。”
      “太后娘娘,您现在的宫殿比之以往,倒是更为奢靡了!”晋阳公主环视左右,发出了赞叹声。
      世间的变化犹如风雨,无法预测、总是在转瞬间一朝天,一朝地。颇为讽刺的是,晋升为太后的王骊,品阶已比大长公主更高一等;若说此前平级时,她还能直呼王骊其名;现下哪怕她再飞扬跋扈,都需要给王骊几分面子了——更别说之后她需紧紧地攀附在桓景书这颗大树上了。
      王骊现今居住的宫殿为月徵宫,和皇帝所居住的云悦宫遥相对映;同样是高达三尺高的台阶铸成的威严建筑群;整体设计和云悦宫一样璀璨辉煌,但和云悦宫的主色调金黄色不同,月徵宫的设计色调是大片大片的朱红色,且其上铺满了壁画、甚至连地面用鹅卵石铺就的砖石都是印花类的;踏进宫内只觉得一片眼花缭乱之感——这很能体现王骊爱形象爱争美的性格。她进驻宫殿以来,就大肆翻修了一番,现在的一草一木都烙印下了她的痕迹。她还特意辟开了比之前广华殿的园林更大的一隅;此时此刻,她伺候花花草草伺候地更开心了。
      王骊对晋阳的赞美也颇为自得,她也不谦虚,甚至骄傲地笑了笑;抿了口茶水掩饰自己快要遏制不住的、上扬的嘴角。
      晋阳公主看着王骊这番溢于外的喜色,轻撇了下嘴角,迅速直奔话题道,“不知今日,太后娘娘找儿臣何事?”

      王骊正襟危坐,肃容道,“晋阳啊……你知我那小儿,前日突然称自己有一小孩因病居在外、近期才接入皇宫?”
      “哦?儿臣愿听太后娘娘详细道来。”
      王骊不知晋阳此刻的神情是否作假,但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说来可笑,这件事哀家今天也才知道。”一边拍了拍胸脯道,“这孩子真是气死哀家是也……哀家年纪大了,真是经不起折腾啊!”
      “书儿和哀家说,那孩子一出生身体就颇为不好。他被送到郊外养病了。那边远离世间的喧嚣,空气也颇好。更适合让他在那好好疗养。”她又拍了拍晋阳的双手道,“书儿这孩子,我就不追究他先斩后奏了!但这事情结果其实是好的——哀家突然觉得很欣慰啊!”
      “太后娘娘说的是。”
      王骊见晋阳神色平平,还是红光满面、气色滋润,只能顺着话题道,“这孩子就这么在宫外养了好几年,身子是越发好了。这不,书儿近日就把他接回云悦宫了。”又扼腕道,“宫里的事情和民间又有何分别呢?真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她话音落下,声音的尾调好像还飘落在高高的大殿上,留下了悠长的回音。但晋阳静默不言,这回音就飘得越发的长了,此情此景,着实有点让人坐不住——

      王骊不禁问道,“晋阳你未见惊讶之色,可是早就知道此事?”
      大长公主伸出手来,避开了王骊的触碰,缓缓回话道,“儿臣知道此事也就比太后娘娘早了几个时辰。”
      “原来如此,哀家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啊。”
      “太后娘娘请勿介怀。是因为儿臣的府邸还是扎根在民间的,知道民间的消息也比较快;儿臣收到这个消息时早就诧异过了:他俩竟然早就诞有麟儿,却一直瞒的滴水不漏;和府里的谋士谈论的时候,儿着实是大跌眼镜!”
      “不知晋阳你有何想法?”王骊汗颜,怎地这个对话的走向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该是和您有同样的想法呢?”此时,晋阳公主转而用自己保养甚好的瘦长双手、其上和王骊一样,都戴着精贵的玉石甲套,用力地压住了王骊的双手,“儿女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这么和娘疏远了,这怕是人之常情。当儿臣收到这个消息时——和您一样,先是生气、不解,后是释然、满意呢!”
      王骊被她这一“反客为主”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里琢磨着,“这怎地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呢?”她眉头紧锁,用指关节用力地按压着太阳穴,“该不该问问她怀不怀疑这件事呢?要是压根就没怀疑这事,岂不是开了个坏头,反而画蛇添足?不对不对,晋阳想的一向比我多,她怎会不怀疑这件事呢?但假若她怀疑了,却决定不诉诸于口她的怀疑,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晋阳公主看着王骊忧形于色的神态,面上泛起了冷笑。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她也不打算打断王骊的心理斗争,一边饮着茶,一边观赏着自己的甲饰、环视着室内的布局,神态悠然自得。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王骊才终于从自己给自己挖的旋涡里跳出来。她恍然意识到,现下竟然已经安静了这么些许?她嗫喏着道,“晋阳……不知你……”
      茶盏发出了咔嚓的碰撞声——晋阳公主用了点手劲,把茶盏盖在了桌子上,刹那间盖过了王骊的问话。她抬高了声音,急切道,“现下天色已晚。儿臣今日还有要事,不宜在此处逗留过久。可否请娘娘容儿臣先告退?”
      一被打断,王骊的问话也戛然而止。她想做那掩耳盗铃的小偷。她不问,寺里的和尚也不知道她偷了东西——罢了,此事就这样揭过吧。此事可以你知我知,也可以你不知我不知,事态就这么在半满的状态下打住,说不定皆大欢喜。
      “也是哀家的不是了。竟不知不觉耽误你这么久!”她一边想要像过往一样、搀扶起晋阳公主,神态有点卑微讨好;晋阳公主侧身避过王骊的触碰,“今日不同以往,儿臣担当不起。请恕儿臣告退。”语罢,就这么离开了月徵宫——但她的步伐还是这么神气自若,未见有任何踟蹰之意。
      王骊站直了身子,不发一语地看着晋阳公主就这么迈下台阶;她的身影在重重台阶的映衬下,越发渺小:此刻她是山顶上的人,而晋阳公主就这么停在了她的下方。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应该铺垫完了。下章我捋一捋,该走他俩的剧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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