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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文帝崇尚以礼治国,由文臣占据大半江山即可见一斑;虽则文帝较崇尚儒家学术,与太后窦宛梨一贯主张的道家学说相悖,但此间尚未产生太大冲突,各安一隅。故皇子伴读的人选需熟读儒家的四书五经,及道家的万经之王《道德经》。并且考虑到二皇子年纪尚小,伴读与其年龄差距不宜过大,十岁到十五岁的少年乃是上上之选。

      翌日,李慕和陈长庸进宫参与伴读遴选。

      李慕此人,与窦家的关系却是盘根错节。窦丞相无子,更令人感叹的是,族中也全无可用的年青子弟。

      丞相的弟弟窦文瀚无奈提出,“兄长可还记得弟曾与清妹有过一段?”窦寅涛侧目,“清妹?莫非是你多年前巡游在益州认识的那位清妹?”

      窦文瀚轻轻点头,“是的,禀皇兄,乃十年前了。当年,弟曾与她有过风流几晚,无奈她不愿嫁入窦家;且她需驻守当地经营本族商业,不会轻易放下。”
      “此时提起又待何意?”

      “这真是雪前送炭好!一切都赶巧了,清妹前几日送信来说,听闻窦家正在发愁皇子伴读人选,她可解忧。”

      “暂且不说此妇人消息门路如此之广,她该如何解忧?”窦文瀚恼怒又酸涩地回道,“弟却从未知晓吾和她还有一个孩儿……”

      “有一个孩儿?”

      “是的,弟也深感错愕。清妹说,自从风流数夜后,她便珠胎暗结。以她家之力独自抚养倒也不成问题,所以这么些年,倒是从未主动告知。不过近日得知这一消息,她的心思松动不少,她写信说道儿子此时可以派上用场。”

      “这倒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但此妇乃是商贾之家出身,伴读考选皆是文礼之事,她确信培养出了合适的文才吗?”

      窦文瀚不假思索地说道,“清妹一贯思虑深远,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学富才高,商贾之事只做锦上添花之用。虽则弟未参与儿子教育之事,但弟认为她的话不掺假。”

      “如此一来,需得让此子速往维陵来便是。”

      “兄长放心,清妹已在奔赴的路上……”

      “嗯,此妇倒是所行所料每一步都未做错。不知她可给侄子赐名。”

      “他叫李慕。取'闲静少言,不慕荣利'之意。”

      “李慕本是窦慕,身在窦家却有此期许,难哉!”语毕,两兄弟缄默不言。

      后话暂且不表,今日乃伴读遴选之日,选拔考核期横跨三日。考试分为“诗”“书”“礼”的考校,由时任太中大夫的公孙流进行考校。太中大夫虽非实权官位,公孙流本人也称不上子弟满天下。但他作为最早熟读四书五经,深谙《诗》《书》的博士,由他来考核学子的学力,倒也算师出有名。

      在考察“诗”的这一阶段,主要考校《诗经》的部分,要看弟子是否能准确参悟《诗经》的内核,并准确地用言辞描述出。

      公孙刘巧取主题,本朝极其崇尚菊花,则他要求李慕和陈长庸两人以单字“菊”做主题,行单字飞花令。念及他俩年纪尚小,仅要求他俩作诗五言到七言不等。此种要求虽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考核难度,却也借机考校了他俩对《诗经》的理解度。

      陈长庸虽随其父久居乐坊,但受其父的影响,他的心一直渴望向外看看。拘泥于一方陋室,但心性却十分跳脱。他和李慕同岁,尚是顽童之龄。

      圆生生的脸庞,圆溜溜的眼睛,圆嘟嘟的嘴唇,实在是虎头虎脑的可爱。

      他率先说道:“菊花何太苦!”公孙刘感到十分惊诧“小儿可知其意?”

      陈长庸高亢回应道“此乃李白大诗人仕途坎坷,借菊花被数度采摘暗喻自己的落魄失意!”

      太中大夫笑眯了眼睛,“吾料你,尚未能感知菊花被采摘为何失意?也不能感知到为何借景拟人?但你所回哪怕乃囫囵吞枣所得,但假以时日,这些联想会自然而然浮现在你的脑海,小儿勿忘了今日。”长庸挠了挠头,不解其意,但仍轻轻憨笑着点了头。

      公孙先生转头望向李慕,“不知小儿如何作答?”

      李慕虽是近日才知自己的身世,但他母亲在族中威望深厚,又出身自当地数一数二的商人之家;哪怕并未见到父亲身影,母亲一人独撑大局,却无人能置喙。这十年来,他就这样无忧无虑地成长,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乃是富贵的金山银海堆起来的小少爷。

      可能令他唯一值得烦恼的是,母亲一直在督促他勉力读书。

      从他垂髫尚还咿呀学语之际,母亲就花重金请来了博学大才贾证亲自教学。

      作息严谨,卯时就要进学,直至未正十分方休。往往那个时候,天还未破晓呢?高贵之体也要早起勤学苦修,却不输于夜间打更的长工。

      午休时间不超过一刻,迅速用完午饭后就进入之后的学习。李慕深感进学时日漫长,师傅教授知识多而繁杂,且非死记硬背可成;甚至会经常考校他对于这些词典的理解。

      对于幼小的他来说,这些文字玄之又玄,见其形记其形但又未能解其意。“不过应付公孙先生怕是没什么问题。”他心里偷笑道,但小小年纪却又突然袭来一阵惆怅之感。

      正因近日,第二个令他烦恼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突然让他奔赴首都投奔父亲,他感到诧异“母亲不是告诉儿,吾父已逝多年?”

      “儿啊,那是母亲哄你的。你的父亲在陛下手下做大官,母亲要发扬自己的商业地图,与你父和平分开;切勿责怪你的父亲这么多年未曾来相看于你。”

      “父亲知道孩儿的存在吗?”李清未做正面回答,含糊道,“现在知道了。”

      李慕生就一双丹凤眼,长而狭媚;他经常垂下眼来掩饰自己的眼神,因他不喜欢别人读懂他的心。于是在他人看来,他虽面容白皙,脸庞如鹅蛋一般光滑细致,光灿内敛——但性格乍一看显得过于内向了!除了眼神能体现心思波动,其他的五官却经常如平静的水面,波澜不惊。

      当其时,他的眼神划过寂寥之味,“原来父亲这么多年竟从未知晓我的存在”,他曾看着隔壁的茶商父亲身材高大,却小心翼翼的逗着怀里的婴孩;手上轻微摇晃着棒槌,间或发出叮叮当的清脆声音,逗得小孩子咯吱咯吱地发笑。

      他多么渴盼有一个健美壮硕的父亲,摸着他的头告诉他,“吾儿读书很努力了,你以后也会像为父一样为国出力,受万世景仰。”

      但他的期待这么多年早已落空,可一夕间却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为了不伤害母亲,他垂下眼帘,“儿知晓母亲的苦心,儿愿前往首都为父为母解忧。”

      时间回到此刻,他静静看着先生,答到“白菊开时最不眠。”公孙刘哈哈大笑,“你俩甚是有趣,一个借绘景抒发抑郁之情,一个却是恨不得赏菊时刻太少,是真真正正的在赏菊。”

      李慕倒是未做欢颜,只说道“弟子其实也非赏菊爱菊之人,但此时弟子只能想到这首诗应对长庸的诗句。”公孙刘道“你倒是实在,暂且你俩继续。”

      陈长庸不甘示弱,爽快答道“来把菊花枝。”他紧跟着说道,“此诗抒发了杜甫欣喜雀跃的待客之情,可谓杯酒盛事。”说罢,他得意地望着先生。太中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你个小机灵鬼。”

      李慕慢条斯理地说道“芙蓉金菊斗馨香。”

      此乃北宋大家晏殊《诉衷情》的名篇之一,于后世千古传诵;一派秋日旭丽的景象,暗合他对仕途的无上期待。李慕虽讷于言,但并非不善言,既已答应母亲愿北上争选,却如何能止步于此呢?

      对单字飞花令本不算难,太中大夫也未做进一步的要求,尚且不知公孙先生会如何评判:但从他对每个人对上的诗句都进行一番考校,难不成是在考察子弟对诗词的理解深入程度?

      他眼神一动,说道“晏殊大人仅用芙蓉、金菊、红树就巧妙描绘了一派大好的秋日局面;但这首词后面却紧跟着描绘山水,视野不能说不宏大,想必这也暗示了宴舒才子对自己未来的一片美好畅想。”

      公孙刘笑容满面地看着他点点头,李慕仍觉不够,进一步说道,“正如我大桓朝目前蒸蒸日上,大庇天下子民俱欢颜,弟子相信若能遴选,弟子必能不负希望,陪伴二皇子成长,为我朝扶植出陛下的好子民,朝臣心中的才干皇子。”公

      孙刘笑地更是意味深长了,“你乃窦氏一脉?有这等觉悟,实不负你出身。”李慕脸泛红晕,轻轻抿嘴一笑。

      陈长庸张大了嘴,实没想到还能如此作答。之后经历了有来有往的几个回合,两人始终不能分出胜负,飞花令最终停在“鬓边不可无□□”处。公孙流想了些许,未告知他俩最终结果,让他俩稍歇息后准备“书”的角逐。

  • 作者有话要说:  鬓边不可无huang、、、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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