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27、第27章

　　“祈儿，喜欢现在住的地方吗？”
　　“书哥哥，这里怎么比父王府还大啊？”
　　“傻孩子，因为书哥哥答应了你父王，会让你住的更好，吃的更暖……书哥哥不会让你父王失望的。”
　　“谢谢书哥哥！”

　　当是时，桓祈已被秘密从府外转移到了云悦宫内。李慕微笑地看着眼前“天人之乐”的场景：一个在努力笨拙地讨好着，想要做一个好父亲；一个还单纯懵懂，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天时地易，只知傻傻地接受桓景书的示好。李慕甚至有一丝羡慕桓祈，失去了生身父母，却还能有人亲力亲为地愿意扮演自己的父亲，以求让自己的童年更快乐；反观他，初初少年时期就已来到皇宫，天高皇帝远，他有时很想念自己的母亲；对自己的便宜父亲，倒是想向他证明他的选择没错，“我李慕过去是皇子伴读，日后更会是天子身边的重要人物”；但距离母亲遥远的他，幸好还有全心全意相信他的桓景书陪伴——还是他太过矫情了吧？！他怕是看着桓景书难得那么耐心的模样，心头有一丝丝嫉妒。他的思绪甚至更百转千回了：书儿日后乃是桓朝天子，不知这少时之谊、相携相伴的情分还能持续多久？罢了罢了，“想这么多也是庸人自扰，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李慕，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桓景书不满的叫喊打断了他的思绪。
　　“抱歉，陛下。臣只是看着眼前的场面感到很欣慰。”
　　“既然私下只有我二人，就不必总是以君臣之礼相见了。”
　　“恕臣冒昧进言：陛下已不再是文帝时期手中无权的光杆司令二皇子殿下了；您今后的一举一动会被朝臣听在眼里；被老百姓看在眼里。您对臣的纵容会被文官大肆炫耀，若有小人者，怕是会进谗言，曰我乃佞臣是也……”
　　“真是糊涂！”桓景书啧啧道，“罢了罢了，你考虑的总是比我周全。你说得对，礼不可废，不能开先例。”
　　“故陛下以后请以朕自称吧。”
　　“知晓了，你这话赶话的，着实是让我……”桓景书抚额道，“让朕招架不住啊。”
　　李慕看着他快意地笑了。

　　“书哥哥……”桓祈人小马大的调皮声音突然插进来，“你们在说什么呀？”李慕和桓景书的言语官司突然被打断，他俩一同转头过来，眼神齐刷刷落到他身上，仿佛要说：你这孩子，大人说话少插嘴！
　　桓祈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寄予厚望，被桓景书的大哥大嫂宠坏了；桓景书更是像看到了宝一样：有一次他突发奇想，说想去嫦娥娘娘的宫里看看兔子，可把桓景书急坏了，又是带着他放嫦娥图案的风筝，又是给他搜罗来了鲜嫩可爱的小兔子，变着法子的想要糊弄过去——这祖宗还是好哄的，见好就收，没让大家太难办。除非他闹的耽误了学业，伤害了身体，桓景书是压根不会责骂他的。所以他这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的性子，怎么会害怕李慕他俩的眼神质问呢？
　　他笑嘻嘻地，混不吝地看着李慕，拍了拍胖乎乎的手掌，“这个哥哥我上次见过！”他又咬着牙齿，眉头紧锁地细想着——这小大人的样子把他俩逗得乐不可吱。
　　“上次父王好像没给我介绍他是谁……”他扑闪扑闪着乌溜溜、似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这个哥哥好生漂亮俊秀呀！比我的母妃还貌美！”
　　“你这孩子！”桓景书无奈阻止道。李慕噗嗤一声乐了，促狭的眼神看着桓景书。“陛下，臣觉得此番此景非常熟悉哪。”
　　桓景书当然知道他意有所指，可是他并不会上钩，也不会害臊，只是转头向桓祈道，“这个哥哥的确天资独秀，是我府上不可或缺的栋梁之材。祈儿你不能小小年纪地就做登徒子发言，要好好敬重哥哥。他的名字叫李慕，是被天下名士都渴望的有识之士！”
　　李慕越发狡黠地看着、听着桓景书的辩词。“我倒是谢谢你给我戴的高帽了！”他的心里很隐晦地、像被顺好光滑皮毛的慵懒高贵的波斯猫一样，徒生悠然自得之情。
　　“我知道了，书哥哥！”桓祈忙不迭地点头，身形转向李慕，施了个大礼，“慕哥哥，我叫桓祈。祈祷风调雨顺的祈，我会像尊敬书哥哥一样尊重你的。”
　　李慕矜持地微微一笑，伸出纤细修长的双手，用力地摸了摸他的头。

　　“那书哥哥，慕哥哥，你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嘛？”他这是打算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了。
　　“没什么呢！只是一些君臣之礼罢了……”桓景书不知如何向他解释，他一时半会怕是也难以明白。
　　“你想知道君臣之礼是什么东西吗？”李慕自持风度，不愿把自己坏笑的神情表露于人前；他轻轻用手掩着嘴角，唯独能看到他眼底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笑意，笑望向桓祈。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啊！”桓祈打蛇棍上，两只手突然抓住了李慕的衣袍大袖；他人还没及李慕三尺高，但却丝毫不怕生人——毕竟这才是他第二次见李慕。手指还一边摇啊摇，一边眼巴巴地抬起头来殷切切地望着李慕。
　　桓景书纳闷，李慕这是要现场授课吗？他可真是比我这个“父亲”还要着急啊？他想着，是不是该劝他慢慢来，来日方长——
　　“殿下，您只要去学堂，就可以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了？你可以在那里学到很多东西，有好玩的也有好乐的。”桓景书的心头所想还未吐出水面，李慕就已一锤定音，给出了答案。
　　桓景书才猛然意识到，桓祈这是该到了要进学的年纪了；“我这是只顾安排他吃好穿好，却忘了最要紧的安排呢！”这也怪不到桓景书头上，毕竟年幼时期的他，就是十分畏学之人；年纪稍微大点，他倒是把这桩不愉快的往事抛之脑后；现下甚至是想都想不起来这是皇子的必修课了。
　　李慕挤眉弄眼地向着桓景书，“陛下，是时候该给太子殿下选个合适的老师了。”桓景书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李慕你说得对，你此言有理……”

　　“学堂好玩吗？”桓祈嚷嚷道。
　　桓景书弯下腰来耐心地看着他，当他的眼神和桓祈稚嫩纯然的眼神一碰撞，他心头不禁掠过不少心虚感。他只好撇开目光——而目光所及处，则是李慕调笑俏皮的眼神。他无奈地心头偷偷叹了口气，眼神放空望着前方说道，“好玩的。学堂的宫殿很大，在里面呆着的感觉很好；老师人也很好，会陪你玩好玩的，说好听的东西。”
　　“哇！听起来是很有意思的地方！”桓祈睁大了眼睛，语气里充满了期待，“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呀！”
　　“不急不急”，桓景书感觉有冷汗淌过自己的额头，“等书哥哥安排好了，会告诉你的。”他捏了捏祈儿的脸颊，“今日天气炎热，祈儿你该午睡小憩一会了；不然到了午后，你又该没精神，厌耷耷的了。”语罢，让宫人牵走了桓祈。桓祈听了他的言语，对未来很是向往；没什么抗拒地、还带了一点欢快的小步伐，就这么跟着宫人走了。

　　四下此时只剩下李慕和桓景书两眼相对。“哈哈”异口同声的一声，他俩相视着捧腹大笑。一个笑另一个给他摆了烂摊子，让他枉做“坏人”；一个笑另一个就这么乖乖的上钩了，吃饵吃的毫不犹豫。这可能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但短暂的开怀大笑过后，摆在眼前的问题还需要解决。
　　“陛下……”李慕收敛了神色，带了一点忧虑地看着桓景书。他紧接着说道，“太子殿下如若在宫里的学堂进学，不知会不会被有心之人编排？”一边说着，手指指向了深宫的方向——那是还在蛰伏，销声匿迹多年的窦太后；另一根手指指向内朝——那是至今仍权倾朝野，朝臣过半都是窦家门下的窦丞相。
　　桓景书的笑容垮倒，嘴角微垂着道，“知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情，的确需要好好考虑下。”
　　李慕知他是听进去了，但他还需要解决一件小事，“陛下您和太子殿下相处的时候，要记得让他时刻喊您父皇啊——哪怕是在私底下也一样。”
　　桓景书揉了揉眉心，“朕认为云悦宫目前还算铁板一具——上次窦太后欲派人来打探消息都被我回绝掉了；但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若铁板上有了一处钻孔，哪怕是微弱的风声也会借着缝隙传递出去，真是不可不防。我是该让祈儿改改口……”他又揉搓着自己的手指，“但他叫习惯了，让他改口实在不是一桩易事。”
　　李慕颔首道，“陛下圣明。太子殿下现下还对已发生的事情不甚了了，这是因为他眼前都是一片云雾；若有有心之人传点什么话、编排什么轶闻到他耳中，耳濡目染的，他心境必会受影响。怕是早日让他打破云雾为好。”
　　“不愧是思虑周全的慕哥哥。你的意见很有道理，我会一一采纳的。”
　　“臣已表明！陛下要时刻克己复礼……”
　　“知道了知道了，朕……”“对吧？是朕！朕不会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