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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长公主这招当真毒辣,这下是事后也无法追究了。”陈长庸啐道。
      李慕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这些达官贵人,何曾把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捏死他们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眼睛都不用往下看……”他又语重心长的道,“所以你需忠于殿下。像太子殿下这样宽宏大量的主君不多了。”
      “你说的是。”陈长庸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你俩差不多得了!现下还有一堆残局等着我们收拾……”桓景书无奈地看着他俩一唱一和,只能出言阻止。

      前太子妃、现幽州王妃神智已逐渐恢复,她怅然地看着被搀扶在长椅上还在努力顺呼吸的幽州王,手心还是颤抖着,摇摇欲坠地伸手向桓景书——
      “不知殿下,可否让我看看祈儿?”
      桓祈此时正扑在他怀里痛哭呢,高亢的哭声都无法打断陈长庸和李慕的“对口相声”。
      桓景书无奈地看着窦悠悠,又看着桓祈,不知如何是好。等了又等,桓祈的哭声越发响亮:可能是好不容易从惊吓的气氛里缓过来,那个生龙活虎、不怕天不怕地的前皇太子殿下又回来了。
      “祈儿、祈儿,你别哭了……”一边轻柔地劝慰着,一边用手指擦拭他脸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混合物——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桓景书只能嫌弃地往自己身上抹。他知道这家伙怕是来劲了,往常不吓他一下他是不会停住这个劲头的。
      这个非常时候,却让他想起,他在宫中教桓祈踢毽子的时光。踢毽子的力度和脚速都要掌握的很好,否则很难踢出花样好看的式子。但桓祈总是学不会,不是踢得慢了就是踢得快了;桓景书只能鼓励他不要气馁,要坚持尝试。桓祈就会越发来劲,不踢个天昏地暗不罢休。有时候窦悠悠在宫里到处转都找不到他,原来是躲到他宫里、要不就是去了他读书的地方。这时候,桓景书就需要严词厉色,假训他一顿;不然,桓祈是不会当一回事的。而这个坏人,一向都是桓景书在当。幽州王和王妃太过宠爱桓祈,惯的他是不知天南地北了——他唯一怕的可能就是这个敢训他的哥哥。
      “自从他开府后,他俩相见的日子就少了。”但桓景书还是在每次能入宫的时机都去看望桓祈,看看他这个从婴儿时期就在关注的小孩、逐渐能长大成何样。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颓唐,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你先打住!”桓景书呵斥了一句。桓祈的哭声还在咿咿呀呀的持续,“别哭了!”桓景书恼道。顺势用手猛地捏住了他肉墩墩的小耳朵。
      桓祈的哭声戛然而止,不知发生了什么。“啊!疼!”他懵然又疼痛的拍打着桓景书,“别捏了,书哥哥。”桓景书本就没太用力,他看着他这佯做疼痛的样子感到好笑。“别装了,你个小机灵鬼。”他暗忖道,“鬼机灵的样子又回来了,看来是暂时忘记刚刚那顿风波了吧。”
      “哦,好的。书哥哥!”桓祈也不手舞足蹈了,倒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桓景书。
      窦悠悠看着桓景书终于把桓祈给制住了,语带不稳地再次喊道,“祈儿……”
      桓祈这时终于听进了他母妃的声音,身体倏地就转向了窦悠悠。“母妃……”看着母妃憔悴而落寞的脸庞,仍在发抖的手指,桓祈又想哭了,一泡眼泪又迅速在眼眶里打转。
      “你给我打住!”桓景书小推了一把,让他快去让幽州王妃看看。桓祈只能半推半就地跑向了幽州王妃。

      他还未到窦悠悠近身前,就被她一伸手抓住了。“让母妃看看,祈儿、你没事吧?”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拥抱着他,手指虽还在打哆嗦,但仍努力地、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
      桓祈感到不能呼吸,艰难地努力挣扎着。但窦悠悠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惶里,不愿放开他。桓祈只能回话道,“母妃,祈儿没事。”他感到头顶热热的,热的仿佛要让他的心化了……“母妃是哭了吗?”他心里感到迷茫。
      这回桓景书是无法再阻止了——他又再次扑簌簌地开始掉眼泪,很快沾湿了窦悠悠的胸前。他的父王桓容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瘸一拐地、蹒跚地走到他们身前,一张双臂,结实有力的大手紧紧抱住了他们母子俩。
      “父王、母妃,祈儿……祈儿要不能呼吸了。”桓祈的挣扎越发剧烈了。他俩这才意识到,桓祈小小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束缚,赶紧挣开了双手。桓祈这才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父王怎么也像母妃一样,纳罕地看着我呢?”甫一挣开怀抱,桓容禹就握着他的肩膀,紧张地从上到下看着他;一边看着他舒了长长的一口气,一边微红的眼眶也没能阻挡释然的笑意。
      在桓祈的眼里,他只是突然见到了一群坏人、又突然被抓了;但结束的太过迅速,他还以为是在过家家。看着父王和母妃神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神态,他越发摸不着头脑,“难道他们是真的要我命的坏人?”刚刚歇下去的恐惧再度袭来,他不禁又开始颤抖起来。

      “祈儿别怕。”母妃恐是看出了他的焦虑。转移话题道,“祈儿,喜欢你的书哥哥吗?”
      桓祈的心神顿时聚焦到了母妃的问话上,他沉吟了一会,又兴奋地回应道,“喜欢!书哥哥经常陪我玩……虽然书哥哥经常训我,他是个坏人!”他又不满地嘟嘴道。
      童言稚语引发了窦悠悠的噗嗤一笑。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桓祈,仿佛要记下此时此刻,“既如此,祈儿愿认书哥哥为父吗?”
      “悠儿!”
      “娘娘不可!”
      语罢,四下皆惊。窦悠悠挥了挥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别打断她的发言。她静静的看着桓祈,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书哥哥不是我的哥哥吗?怎么会做我的父亲呢?”窦悠悠故意扫去一脸愁色,语带轻松地调笑道,“这样一来,书哥哥就不仅仅是只在节假日可以见你,平时可以和你一起生活;陪伴着你的起居;教你读书、和你玩耍。”
      桓祈想了想,“既然如此,我是要有两个父亲吗?”
      窦悠悠正色道,“你的父王……”她伤感的眼神瞥向桓容禹,“他要离开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书哥哥会暂代你的父王之位,祈儿看看好吗?”
      “父王要去哪里呀?”他有点犹豫、又有点心动,带了点畏惧不安地看着他的父王。
      桓容禹回望着窦悠悠。这一刻,他好像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了?
      他的眼神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也只是淡淡地扬起了一抹笑容,温柔地看着桓祈,“父王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祈儿平时坐的马车是到不了的……”
      “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吗?”桓祈摇头不解,又紧接着追问道,“那父王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你长得像书哥哥这般大了,就能再次看到父王了。”他低头用双手捂了捂眼睛,声音变得含糊起来。
      桓祈心里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又好像带着一点不安的预感,“父王你不能骗我。”
      “祈儿,你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桓容禹低头按了按通红的眼眶,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到父王回来,我们祈儿定是茁壮成长成不输书儿的大人了!祈儿不要让父王失望。”
      “祈儿知道了!”桓祈兴奋地脸都红了,激动的抓着桓容禹的手摇了摇。

      李慕预感接下来的内容桓祈是不适合在场了,他眼神示意侍卫把桓祈带下去。“殿下听话。你父王、母妃和书哥哥有要事要谈,你先下去休息休息。”一边让侍卫带桓祈下去换身衣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桓景书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一边将眼神转向了桓容禹。他想要出言安慰他的大哥,但以他的立场,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和桓祈的一番柔情之语仿若消耗了他的所有心神,桓容禹面色惨淡,他君子的光辉已灭,“书儿,我知你未尽之言……父母之辈的事,我不怪你。”
      听罢,桓景书的眼神有点飘忽,不敢落在他的面颊上。
      他落寞地又道,“权位之争,只是成王败寇,没有谁对不起谁这个道理。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他又振奋了下心神,坐直了身体,“只是我要远离首都前去幽州了。我不希望祈儿和我一样受苦,他是无罪的。他不应被牵连……”一边说着,一边语带哽咽,“书儿,你能认下祈儿吗?”他又望向了窦悠悠,窦悠悠也缓慢而坚定地点了头。
      “殿下,您如今是最好的人选。可否念在您看着祈儿长大的兄弟之情,延续为父子之情呢?”她紧接着她丈夫的话语,又殷切地劝道。

      “殿下不可!”李慕和陈长庸异口同声道。他俩政见多有不合,却首次在这桩事上达到了不可意会的统一。桓景书听罢,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眼神只是一遍遍的扫向殿内的若干人等——突然又眼神放空,望向殿外之景,不知心里是何想法?
      他是七情六欲皆诉诸于脸孔之人,很难见他有藏着掖着的一面;但在经历过一场惨祸的府衙那荒凉萧瑟、鸦雀无声的场面衬托下,他反常的安静都显得如此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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