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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第 237 章 ...

  •   李慕看着桓景书小可怜一样的表情,眼神一顿,无奈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他也不再沉浸于自己的伤春悲秋之中,抬手拉了拉他。

      他余光中能意识到小盛子看好戏般的表情,便佯怒着:“这么大的人了……唔,你可是皇帝了,这么做成何体统?”

      桓景书眨了眨眼。他嘴角一撇,示意小盛子和随侍的宫人退下。此刻,这偌大的殿堂,终于只剩下了两人。

      李慕微不可察的吁了口气。这些宫人都是会看脸色的乖顺之人,平时在他俩关系未闹僵时,早就二话不说的退下。

      这时候迟迟不离去,一直在旁边待着,何尝不是在观察这二人的动静,以防皇帝的不测?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或多或少的透过细节告知于他,眼前之人,已经是万人之上的身份;他们的身份虽算不得云泥之别,但有天堑之间的差距。

      他咬着牙,看着桓景书可怜兮兮,偷偷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话该从何处说起。好半晌,他只能幽幽一叹:“快别这样了……这么蹲着,你的膝盖该疼了。”

      但桓景书不愿意起身,反倒身子伏得愈发低了。他扁嘴道:“不,我就要这么和你说话。”他把自己放在了无限低的姿势,更让李慕感到束手无策。

      桓景书自顾自地道:“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还是不打算理我吗?”

      桓景书在李慕面前,不会把心里话憋住一两个时辰,相伴多年的他,什么样的洋相,李慕没见到过?

      在李慕面前,他一向心直口快。故,他疑惑,便这么问了。

      李慕知道这遭是逃不过去了,对方的话直白而没有一丝迂回,把他意图掩饰的景象都给打破了。

      他狼狈的道:“我何曾对你置气过……”他无措的撇开眼神,“不过是……我自己有点转不过弯罢了。”

      “什么?!”桓景书扯了扯他的衣袍下摆,“要是没生我的气,你为何突然拒绝了和我会面?朝政时也从不看向我?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哥哥一定没错,错的只是我罢了!”

      对方愈发像缠滚过来的皮球,粘了他一身,甩也甩不掉。

      李慕无可奈何的收回被桓景书紧紧攥在手心的衣角,轻咳一声:“你没错……我之前便和你说了,是最近宫里的风闻过多,容易让人揣测万分,我才出此下策。”

      桓景书是来了精神,要好好和李慕说道一番,“什么风闻?哥哥上次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完全没听懂。”

      他歪着头回忆了片刻,“你莫不是说,有人传着你我的轶事?可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无稽之谈。”

      掷地有声的“无稽之谈”,让李慕愣住了。

      他低下头来,耐心的抚着衣袍上复杂的纹样,声音闷闷地:“众人之言,悠悠传于耳后。

      你是皇帝,我是要再往前一步的年轻臣子。众口铄金,你我都经不起这诋毁啊!”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明白此间的复杂脉络,亦或者装作不懂,“你看,朝政之上,便有人借攻击我来试探你的态度了。

      若不能冷却我俩的关系,此后,再清白的关系,经过一传十十传百,都成了别人嘴中,那不能细究的复杂故事。”

      李慕解释得清清楚楚,哪怕他心中并不是如此想的,但仍义正词严的给桓景书拉扯了一通。

      但显然是无法说服执拗的桓景书。他双手搓了搓下巴,愈发强劲有力的大手不屑地捻了捻鼻子,“也有那“清者自清”一说啊。

      流言越传越烈,但只要故事里的主人公,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呢?

      再者,难道我和哥哥疏远了,那些人便不再攻讦于你——我看未必!我们的情分不是一时半会之间便能断的,突兀的疏离之感,反而更会引起旁人的议论。

      若我们真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情况甚至会比现在更糟糕。毕竟,哥哥你的父家并没有要认回你的打算,你在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眼里,便是孑然一身的孤臣罢了。

      或许李家的生意做得够大,但一个小小的亲爵,手也伸不到这遥远的首都啊。”

      桓景书一字一句剖析着李慕话里的内容,回击得无懈可击。

      一方面,李慕心中越发欣慰,书儿的思绪更为缜密,在一场又一场的历练中,将会形成自己独特的生命力;

      一方面,心下哂然,那句“行得正,坐得直”,何尝不是在打着他的脸。

      罢了,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自己的私心。哪怕他用再多舌灿莲花的理由在为自己做着筏子,都逃不过自己在遍布着破洞的面布上,拼命的缝缝补补着。

      这破洞,便是他无处可逃的心虚之感——他如何能称得上心思光明磊落呢?

      李慕已无话可说,再一次地,他沉默了下来。“你长大了……”他的话是多么的空洞,有多么的苍白。

      桓景书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哥哥,有哪里不太对劲,不知不觉间,总是给他以顾左右而言他的感觉。

      他拧了拧浓厚的剑眉,额心深深的压出了川字纹,陷入了漫长的思忖中。

      他喃喃道:“哥哥既不是生我的气,也不是害怕流言……那又为何要和我疏远呢?”

      李慕脸色一僵,脸上渗出薄汗,嘴唇越发用力的咬住了,生怕泄露出来的,那局促的呼吸,暴露了他那不平稳的心情。

      桓景书眼睛一亮,黑而明亮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了然;紧紧捕捉着他神色的李慕暗道“不好,”连忙抬高了声线欲转移话题,“不是……”

      只是桓景书的声音抬得比他更高,他欢快的声音已然响起,“是不是母后找你麻烦了!”

      话一出口,李慕便觉后悔;待到发现对方话里,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一颗战栗不安的心,方才放心的落回原地。

      他噗嗤一乐,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你在说些什么呢……”话落至尾处,他一怔,要不就干脆这么承认了呢?

      看着李慕脸上的神色露出踌躇之感,桓景书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他霍然站起身,“我说为何会这样!我要找母后好好说说。”

      他恼怒地瘪了瘪嘴,“都和母后说了多少次了,你是从小便在我身边的伴读,这份少小之谊不应因为任何外力蒙上污点。母后怎么总是不明白呢?”

      “污点?”李慕讷讷的跟着问道。他白皙的面庞划过仓皇,“什么意思?”他响起刚入宫不久,王骊曾找他一叙。

      话里话外间,便是让他谨守着臣子的身份,尽力辅佐好皇帝的一切。难道随着时日的增长,太后娘娘终于对他的存在感到不耐了吗?
      桓景书背对着他,冷冷的道:“母后总是劝我和姐姐早日诞下麟儿。但有了桓祈还不够,母后希望我能再多多开枝散叶。

      这不,你总是徘徊在我身边?母后便以为是你挡在了我和姐姐之间,总是似有若无的暗示着我,别做那不该做的事。”

      李慕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当桓景书身边最亲的亲人都开始疑心于他时,他又该何去何从?

      他在桓景书的话里,发现了惊天的秘密。要么,他和皇后之间没有李慕以为的,这么和睦;要么,便是太后娘娘猜到了什么,正在旁敲侧击。

      若他所料未错,太后娘娘,恐怕下一秒,便要探他的口风了。李慕想望天长叹:一切不过都是些浮虚幻影,但为何所有人都煞有介事地当了真?难道是他表现的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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