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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第 236 章 ...

  •   翌日上朝时,李慕便得知了又一噩耗。窦寅涛毫无疑义的留在首都,此次停留,甚至不知将持续多久……

      李慕偷偷的瞥了一眼高坐于正堂之上的桓景书,对方虽竭力维持着一张端肃平和的面孔,但熟知他的李慕,可以猜到眼下他定是咬牙切齿,却是无可奈何。

      李慕捉了个间歇,悄悄的叹了口气。若他此时还能像往常一样和桓景书诉说着家常,定要叹一句,糊涂啊!

      可眼前的差距,是君与臣的差距,是王座之上和阶梯之下的差距,他甚至无法逾越这清晰的界限,走进桓景书的心里。

      李慕猜中了桓景书的心思。他望着一片老神在在,难以克制得意之情的丞相,想深深的叹一口气,却又徒然憋了回去。

      他眼下的愁绪像乌云般久久漂浮在心的上空,更雪上加霜的是,漾君未跟随着述职的异域使臣离去,借着索要国土的缘由,在无人可置喙的情况下,蛰伏在了首都。

      他当然是跟随着桓朝的百官一起,听从皇帝的觐见。如此一来,他也能像其他官员一样,提出自己的进言。

      但桓景书知道,漾君肚子里没什么好东西……“陛下,不知您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漾君柔美的脸庞上,细长的双眉微微蹙起,“臣倒是不着急,只是,人命可耽误不得……”

      桓景书一哂,眯了眯眼,遂道:“若朕不松口,难道你们的人,便会要了他的小命?难不成,你敢威胁于朕?!”

      桓景书的好日子伴随着窦寅涛的到来,便开始告吹。他心中憋闷已久,借机迁怒;一把把手中的玉玺扔向了漾君,“真是放肆!”

      小盛子“哎呀”一声,慌忙把这珍贵的宝物捡了起来。周有夫的眼睛端详了半晌,这翠溜溜,滑生生的玉玺。

      今日若不是有外人在场,这位小皇帝恐怕不会轻易让大臣一览玉玺的真面目。

      对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对方进一步,他便退一步。

      看到温和的年轻人脸上压抑不住的露出怒意,漾君见好就收,慌忙找补着:“陛下可是折煞小臣了!小臣的国度,可是沐浴在大桓朝的光辉之下。岂有下属威胁大人的道理呢?”

      漾君装模作样的给自己掌了掌嘴,“是小臣不会说话。小臣的意思,便是指中原和异域的气候人情差别甚大。

      小国的居住环境,也不像大朝的首都一样,能让尊贵的公子享受安乐。故小臣是急他人之所急,若对方越早归乡,越早找到自己的舒适之地,小臣当然愿做那成人之美!”

      漾君的话像一具网罩一般,扑向所有人的面庞:他的话说的天衣无缝,就似那不漏风的罩子,你想出拳使力,却找不到落手的方向。

      桓景书默然了半晌,烦躁的挥了挥手,“你莫急!再给朕一些时间……”他看向以往一般是“压轴”出场的窦寅涛,“若丞相未有新的谏言,这早朝,便散了吧!”

      窦寅涛笑呵呵的颔首。热热闹闹的氛围散开,剩下的事伶仃而又孤冷的桓景书。桓景书看着众人走远,给小盛子使了个脸色。

      另一边,小盛子很快拦住了欲离开的李慕。“李大人,圣上有请……”

      衣袍下,李慕的手不安的攥紧,不知对方有何打算……

      心里直打鼓着,直到面见了桓景书后,李慕仍微微垂着头,不敢直视对方。

      桓景书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少年的声音随着时日的增长,终于涤荡出了一些沙哑而成熟的声线。“抬起头来……”

      李慕在阶下站立的距离,离桓景书只有一步之遥;比在大殿上人声嚷嚷的氛围里,更能捕捉到桓景书脸上细小的表情。

      这个距离,让桓景书看清楚了他紧抿的唇角,正无力的往下垂着。以往总是乌黑发亮的眼睛,少见的变得平静如死水般,深邃的瞳孔里冷冷地映射出李慕无措的身形。

      从那微微抽动的,高挺的鼻子里,李慕可以看出,桓景书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两个人的对望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眨眼般变过去了。是桓景书先开了口:“朕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知于你……”

      李慕惊讶的看向对方,他心中翻腾的思绪无法归于平和,本以为窦寅涛留在首都,是糟糕透顶的消息,却难道还有更糟的消息?

      桓景书点了点头,似乎在回应着李慕的问题,“这件事,朕本不打算放在大殿上,公开来讲。”

      他无奈的扶了扶额,“朕暗中安排了侍卫,去保护张犹。但本应按时于今日呈递上来的消息,却并无所踪。

      朕选的这些侍卫,都是手脚麻利的精兵,对于时间的把控,要比一般人来得更为细致。”

      李慕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他已猜到了桓景书的未竟之语。“朕虽已派了其他队伍去寻找,但恐怕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新消息。

      只是,唯恐夜长梦多,朕担心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只能先告知于你。”

      李慕在面对窦寅涛时,从不惮以最坏的可能性去猜测;他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侥幸。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是一片死寂般的黑,既正夫离开后,他这位好友张犹,竟也不得不离去了吗——更不妙的是,对方的生存几率,比正夫还要更小。

      李慕的眼神悠悠地变得空茫,整个人似乎神魂归去,陷入了难解的思虑中。让他想想,有谁能在窦寅涛的手下逃出生天?

      从他未入仕途到如今刚成为一名新官,从他知晓窦家的淑妃一来,窦家满门上下,走着如出一辙的行事风格: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则毙命。

      他身形摇晃着,快倒在了地上。桓景书不满的看了一眼小盛子。对方才回过神来,慌忙扶着李慕坐在了精致华美的椅子之上。

      他的身下接触到了那属于玉石清冷的气息,冷意逐渐爬至百骸,他才拽回了自己的三分心神,眼神迷茫的在殿里望了望,哦,这里并不是我那小府宅。

      桓景书已观察了李慕半天,终于不忍的道:“你……节哀。”他把口中的词反复掂量,终于脱口而出,“哥哥,切勿往心里去。”

      李慕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欣喜于对方主动破冰,他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亲切的问候;还是哑然于对方和他心有灵犀,想到了同一处坏地方去。

      李慕伤感的一哂,“陛下……您恐怕得把张犹的父亲叫上来首都一趟了。”

      桓景书顿了顿,小心的看着李慕惨淡的神色,“哥哥,要不我们再等等?万一他被神灵保佑,逃了出来呢?”

      李慕从不信那等怪力乱神,但此刻又微妙的想托神祈祷一番。他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声音含糊不清,“那……就再等等?”

      桓景书坚定的话挥去了李慕的犹豫,“是该等等!”

      他向李慕摇了摇手,但对方又在此时埋下了头颅,望着脚下缄默不语。桓景书已主动迈出了这一步,又担心什么脸面呢?

      在小盛子不赞同的目光下,他飞快地“噔噔”跑下御座,来到了李慕身边。

      还是那个熟悉的姿势——他就这么蹲到了李慕的脚边。和孩童时期不同的是,高大的他身形弯曲着,也彰显着不小的存在感。

      但这个亲密的依偎般的姿势,却还是年幼时的那个他。

      桓景书抓了抓李慕的衣袍下摆,仰起脸来迎向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脸色变幻几分,不情不愿的道:“哥哥……你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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