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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第 235 章 ...

  •   可能母子之间总是心有灵犀。李慕正讶异,母亲为何一直未和他传递书信?哪怕相隔甚远,夏过秋至,早应该收到了。

      他了解李清的性格,她总是担忧着自己在首都的日子不甚舒适,总在信中嘘寒问暖。

      虽然他对母上大人总是报喜不报忧的个性感到无可奈何,但一时之间没看到李清那些忧心的问话,回过神来,李慕总觉得心头空落。

      他寻思着该去代收信笺的栈子寻寻,可是哪里出了差错?他脚步刚要踏出,一个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不对,我怎么忘了这家伙?

      他想起了还在少府渡劫的简阳。也有一段时日未去看顾他了,不知对方此时如何?

      这一回再见到简阳,不知是不是被陈长庸好好安抚了一番,他面上那焦躁不安的样子沉淀下去,一张青涩的面孔开始逐渐展现出小大人般的智慧。

      看向简阳重新振作的样子,李慕便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把自己的隐忧传达给了对方:“简阳,不知你可有和你父亲传信……“提到简与时,两个人都尴尬的沉默了下来。

      毕竟,简阳的父亲正因算错账目而被李清处罚,从维陵郡匆匆一别后,李慕并未再打听更多。

      但简阳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只是顺着李慕的问话回想着:“您说父亲呀?我这段时间频繁和他沟通呢……许是一时之间想开了,这掌管财务的细节,我得多多向父亲请教才是。”

      李慕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而简阳欢快的话还在继续:“不知官府是不是换了一批信鸽,这回送信的日程明显缩短了不少。竟是时不时便能看到父亲熟悉的字迹呢……”

      简阳虎头虎脸的面容上漾着甜蜜喜悦的笑容,像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嚷个不停,即使李慕心下一沉,仍不免露出了慈爱的神色。

      他不知晓此间的问题出在哪?但换条道,看看能不能走通,那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他没将心中复杂的打算向简阳一一道来,只是温柔的看着这憨态可掬的少年,“简阳,可否帮我,在你的信中带话给母亲大人?就说……”

      他低下头来和简阳吩咐了一番,最要紧的,便是从母亲那处得知建渠一事的细节,更要紧的,他得让李清知道自己在首都一切都好,免得对方太过担忧。

      简阳并未过多询问,李慕这么安排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他相信眼前这个温柔和善的邻家大哥哥——能和陈大哥做朋友的,定然不是什么坏人。

      当李慕离开,焦急的等待母亲的书信时;另一边,也有人在紧张而忧愁的想要向首都投递书信。

      那便是和李慕慨然告辞的张犹了。听了李慕口中,他会被护卫一路护送,一颗悬着的心好歹慢悠悠地悬到了半处。但路程一开始,他那颗半悬着的心,又得高高挂起。

      他于半路搭了个寨子,做原地休息。虽然明面上,他一个人窝在这幽寂的深山老林里,但知晓有人暗地里盯着他,满夜的寂静和那零零星星的昆虫声,也未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寒意。

      可当他好不容易在帐篷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他耳朵敏感的捕捉到逐渐有人接近时,他以为是危险来到,有盟友救他于危难之中!

      张犹未多细想,飞快的掀开了帘子。可一阵炽光传来,照亮了这黑黝黝的夜晚,打破了自然里这和谐的空茫之声,那光亮划过,带来的是不祥的预示。

      张犹眯着眼睛,局促的抬手挡着额头。他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手,被映在了这光晕之下。他心下长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光亮如新的利刃,照出了他仓皇的脸色,只是眼神如一片死水般,平静而不意外。

      他狼狈的在狭小的帐篷里翻了几个跟斗,平时笨拙的身躯在这危险时刻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机警。

      只是,左躲右闪之下,又怎能躲过擅刀剑的刺客呢?

      在他被逼到了最后的死角之后,剑影直直刺向他的面庞,他束手无策,紧紧的闭着眼,心里啧啧:说好的护卫呢,都去哪里了?他心下盼望着,上天显灵,就让小的逃过这一遭吧!

      张犹不知自己能否逃出生天,但聪颖的他,早在行至半途时,便发往了回程的书信。

      若他所料未错,窦寅涛一行人怕是会计算好时间,约摸在他几月后到达郡县时,按时寄出报喜的书信。

      那他便该提前一步,把报喜变为报忧;等到了首都时,陛下看着手中两封字迹一样,内容不同,时间略有先后的书信时,还会相信丞相一伙人的辩解吗?

      他心下了然,这定是欺君之罪。人还未到郡上,他的信笺便提前到达。

      可此番出行,怕是要在鬼门关前走过,是要和鬼神抢时间,他只能对不起年轻的皇帝,一切问题,得等他活下来,才能计较。

      可能窦寅涛不了解这位从微末郡县爬上来的学生,但田云却是再了解不过了。从他观察一桩不起眼的案件时,便能揪住常人轻易不能发现的细节,此人可以堪称“心细得过了头”。

      田云和窦寅涛进言了一番,怀疑对方恐怕会从中作梗。他俩很快便猜到,张犹怕是会在呈递书信的时间上做文章。

      若说张犹想了两步,窦田二人便是想了三步。张犹的算盘最终还是落了空。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田云把张犹挪用的官府信鸽截了下来,发现了张犹那和窦寅涛准备好的说辞,全然相反的信。

      田云在窦寅涛变得铁青的神色中,将书信撕了个粉碎,忙为自己邀着功,“小的这个学生,就是鬼点子太多。

      幸好姜还是老的辣,大人不必担心,万事有我这个好孩子,为您分忧……”

      窦寅涛看着对方干脆的举动,吊着的眉毛方才缓缓垂下。他意味深长的道:“你很会用人,更有识人之能……”

      窦寅涛顿了顿,“只是……”田云疑惑的望向他的这位老师,对方的神色罕见的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小子能想得比我更快一步,倒是比那个小皇帝聪明多了……待到日后,这番见微知著的本领,恐怕能在这风云莫测的朝堂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惜了、可惜了!对了,你怎么知道对方转向了小皇帝那一派?”

      田云恍然,方才神秘兮兮的道:“老师还记得您回首都的那一天吗?”

      窦寅涛颔首。田云像想起了什么令他不愉的景象,不屑地道:“这小子,明知那是老师述职的重要日子,几个时辰前还去找李慕小酌了一番。”

      窦寅涛静静的看着他。田云仍旧煞有介事的道:“不怪我这人想得多。窦府的土地,一砖一瓦都是锃亮光灿,几可鉴人。

      您每天踩在脚下的石板路,怎会沾上一片又一片灰尘?而那小子的官靴下,竟然布满了黑灰灰的一片,脚下一片湿泞,哪会是刚从窦府出来呢?”

      窦寅涛哈哈大笑,“你这多疑的性子。万一他是从哪个烟花柳巷窜出来的?”

      他给了田云一个微妙的神色,“你可是常客,当是不能忘记花街的道路是如何建的?那些老鸨,可不会把金银花到这些地方去!”

      田云的老脸都快被窦寅涛给唾干了。他半转向脸,手指捂了捂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老师可是冤枉我了……”田云在窦寅涛不在首都的这些时候,去喝花酒的次数更频繁了,更是频频找着相好。

      被窦寅涛这么一揶揄,他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不妙之处。他这老师,一贯不喜欢这些淫乐之事,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干的出格之事,他恐怕会大发雷霆。

      心下的冷汗簌簌的划下,仓促间,田云把话带入正题,“李慕府门前的那条道,和出事的林家在一个巷子。

      在林家贿赂了周围的一干人等后,这条巷子变成了首都地区寸土寸金的地脉。林家的人惯爱享乐,俨然把这条路当做了自己的后宅。他们把整条巷子的土路都掺杂了异域的红土——那可是中原地区绝难见到的奇异景象,却被林家的人像敝屣般甩到了地上。

      虽然糟践,但每每到了花开的季节,此处便显得美不胜收。毕竟人人脚踩着的,俨然是一片人间未能找到的仙境。

      只是,城中只此一家,别无分巷!看到张犹官靴下的红土,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直到这时,窦寅涛才明白田云的疑心并非无的放矢。对方终是和李慕一群人走得太近。林家,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奢侈无度的生活,仿佛没有节制似的,让被牵连到里面的人,都难免掺了一身腥。

      他把心中的惜才之意压下,回过味来,赞了田云一句,“你这遭的想法没甚大毛病。

      一切都得在微末之时起势,否则,等到对方反应过来时,便为时已晚……”

      只是,他们都未想到,这些话最终会应验在他们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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