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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第 234 章 ...

  •   陈长庸在水下无助的转悠着……他像只迷茫的鸭子,在蠢钝的扑腾着,眼看着离旋涡越发近了,他一个着恼,小心的用着狼狈的姿势避开。

      这时候,他不得不心中感叹,往日看过的杂书能派上用场了。他曾经看过一个话本,有一个擅泳者未发现水下的漩涡,被涡中的急流迅速带走,生命从此消散于天地之间。

      一阵后怕飘过,若他并未恰巧看过这样的轶事,怕是此时小命已交代于此。但他瞬时便明白了,推他入水的恐怕是知晓水性的人。

      他眼睛仓皇的眯着,紧张的憋着气,看着水下一个又一个旋涡,心知他怕是被带到了急流附近。

      可他的泳技并不算好,避开了这个旋涡,不知下一个旋涡,他还能不能侥幸逃过……他该怎么办呢?

      他冷不丁想起了话本里最后的编者注。他艰难的回想着当时看到的描述,一边努力让心中的惊惧别压过了他的理智。

      好半晌,他终于想起来当时编者的提示:“我该往斜下方游去……”斜下方是哪呢?陈长庸一时半刻间找不到方向,在慌乱中终于双脚一蹬,往那更深处的斜后方游去。

      他已不知在水中经历了几个来回,越至深处,水面的低压逐渐向他压来,可他十分骇然,若他在此时松开气,下一秒怕是要彻底噎死在这无人能找到的幽静之处了。

      快了、快了,等我逃出漩涡先!想着当时话本里的记载,“我先逃到没这么缠人的地方,再往下一个地方游。”

      似乎这一举措开始见效。他终于没再感到旋涡那逼人的杀伤力。就在这时,他也从被低压震压的恐惧感找回了神智,蹬脚的步伐开始变得平稳,喘气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天不亡我!”乍然逃出了这惊险时刻,陈长庸胸口颤动不安的心缓缓归于平静——

      可他发现自己无法转向了?他想顺着逆向游回水面,便开始蓄力往上而动。费劲使力半天,仍在原地打转。陈长庸愣愣的,慢了个半拍,才开始想着要往脚底望去。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被水草缠住了。“听话本里所述,水草那可是要杀人的东西!”陈长庸开始慌乱起来,拼命的蹬着腿;

      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好不容易憋得平稳的气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唔”的一声,陈长庸猛然间便被呛了一口水。

      一时间手忙脚乱,他浑然找不着北的样子,知道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巨大的绝望感扑面而来,眼前弥散开那走马灯般飞速而过的场景;那倏忽闪过的画面里,最让他无法忘怀的,还是父亲陈延最后的音容笑貌。

      犹记得父亲那清亮的嗓音还回荡在他的耳旁:“儿啊,父知晓你胸怀大志!父不愿做拖累你的人,愿你一切都好?”

      这是何时对我说的呢?莫不是我在幻听?是了,他竟连父亲去世前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更何况临别前的赠言?

      但他一想到父亲慷慨赴死的场面,又如何不知道,这是对方最后的奋力一搏?

      用他的生命换我的生命,我当真能就此长眠,魂断半程?陈长庸从这不祥的回忆里苏醒,眼前的场景像冷水泼开,泼散了他那欲破罐子破摔,而迷茫不已的心情。

      “我该冷静下来!”陈长庸重新把握起呼吸的节奏,继续回想着那本有用的话本,“首先,我得停下这作乱的步伐……”他蹬脚的姿势开始变慢,然后呢?

      “我得半躺着慢慢飘回水面……”陈长庸慢慢的顺着水流的态势,躺在了水波里。水草顺着它的动作,继续展开。但视野一落平,陈长庸找到了水草起始的地方。

      他眼疾手快的一扯,这黏腻而扰人的水草便从他的脚上枉然的掉落开来。

      眼见最后一道屏障也被他消除,陈长庸振奋精神,开始寻找自己的方向……待到头接触到天光的那一刹那,他狠狠地吸了口气。

      从没有发现炙阳是如此美好,那每天所见的场景,竟是如此新鲜又陌生。陈长庸疯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欲把它们深深的嵌入脑海里,就这么一瘸一拐地爬回了岸边。

      他沐浴在阳光的炙烤中,水意在逐渐消散,他心里的焦灼之感也在慢慢荡去……他捉着手中的杂草,捻了捻,“原来,不能收服我,便要我小命?!”

      他冷笑的把草儿团成一团,随手一扔,“倒是深得丞相的真传。”

      他只要把事情串一串,便知晓此事肯定是窦寅涛授意底下的人去干的。对方的心思半点不在那隆重的述职之事上,反倒想着怎么戳人心眼子。

      他脚趾点了点淤泥,“我是该硬碰硬还是就此服软呢?”他百无聊赖的想到。

      若是李慕在这,对方那眼底里容不进沙子的性格岂会善罢甘休——我便不是了!

      陈长庸飞快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好像要拍去心中不该有的杂念,“我只能向林家求饶了。命只有一条,我可再经不起这样的大动干戈了!”

      当林家的家主看到形容委顿,落魄难堪的陈长庸矗立在他们的府门前,更是以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们时,吓了一跳,像是望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人。

      此人脸色煞白,遍布着皱纹的脸上都遮不住那可怖的苍白,眼神乱转,间或着向前方瞪去一眼。

      还未等家主说话,陈长庸已开腔道:“不知你们说的话可还作数?”
      “什么?”对方正如在热水里扑腾的青蛙,心里不安的叫闹着,面上装得四平八稳,但还是被陈长庸的问题问了个猝不及防。

      陈长庸淡淡的重复道:“你说让我投向你家,带来情报,不知此言可还作数?”

      对方不知陈长庸此时为何有此疑问,呆呆地回着:“必须……我林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陈长庸迅速的接过了话茬,“那便请大人受小的一拜!以后,我陈长庸,便是你林家的人了。若大人于建渠一事,希望小的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请不吝开口。”

      家主迷惑的看着陈长庸的举动,在接受了对方的示好后,方才回过神来:这小子,莫不是怕了?!

      他的眼神划过窃喜,比起手上沾了一条人命,能惊吓住对方,彻底收束住他躁动的心,岂不是更好?

      家主兴奋的拍了拍陈长庸的肩膀,“好!好!”他此刻的回话方才带了一点感情,两人的想法在此时达到了惊人的一致。

      陈长庸可不是来这里找林家的麻烦。找了麻烦又如何呢?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他看林家,不过是窦丞相的一条狗,这个联盟并不稳固;

      只是,有窦寅涛在的那一边,他这口气便注定出不了。聪明如他,当是转劣势为优势才对。

      一路上捋明白思绪后,陈长庸便把那些意气之争压回了心底,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胆小后怕,谨慎乖顺的模样。

      且不说这两人是否各自有自己的鬼点子,但这郡县太小,芝麻粒大的消息很快便能传遍整个郡县。

      没过几个时辰,李清便知道了陈长庸投向林家的消息。她望向院中的梅花,本以为上次那桩点到即止的话应把她的心思说得明明白白,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便倒戈。

      想到李慕在信中对此人的评价,这陈长庸,恐还真像是一株墙头草,这评价,不曾辱没了他。

      她需要陈长庸两头传递着消息,在局势尚未明朗之前,不站队才是最有大智慧的决策。

      要么,对方并非她以为的那么□□;要么,是她低估了和她角逐的这些人。陈长庸怕是险些在他们那里交代了小命。

      但事已至此,结果已摆在眼前,无法更改。墙头草俨然已倒向了另一个方向,她该早做打算了。

      很快便是窦寅涛请来的那位专家,选定河道分流的时候,若位置选得有一丝偏差,她这盐场生意,怕是很难进行下去。若是从那位专家处入手呢?

      她换来了贴身婢女,“你可有窦大人请过来的那个人的资料?”

      婢女反应过来,主子口中的那人是小窄无疑。她连忙巨细无遗的回道:“这人从小便在水边长大,年少时跟着父亲跑遍了很多江河湖道,虽然年纪轻轻,但他恐怕见过很多奇景,怕是会有什么巧心思。

      听调查的人传来的信息,这人行事谨慎,守礼不逾矩,似乎是个不会迂回之人。只是……”

      李清看向停下来的婢女。“这人和陈长庸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一直很信任对方的话,恐怕……”

      李清一哂,“看来,从这个小窄这里做些功夫也很难成事了。”她拧起了精致的柳叶眉。

      婢女小声的劝道:“主人,为何不写信问问少公子,首都可有什么异动?”

      李清心知,这恐怕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若能得到首都那边的新动静,她恐怕便会有了此事的灵感。

      只是,她已好久未收到儿郎的书信,不知对方可是疏于与她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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