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224、第224章

　　述职之日前，李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连番追“打”是其中一桩大事，另一桩大事则是皇帝又想往朝廷里安插自己的人了。李慕好不容易在虎口中惊险逃脱，新的问题被甩到了桓景书面前。

　　在这之前，李慕需要得到王雅的答复——到底是谁来领了这官职呢？桓景书遵照李慕的意见，并未将他叫至宫中沟通。他只让小盛子往宫外传了一通话，让他务必速速告知结果。

　　前次的朝堂大战，看似结束了，却遗留下很多的问题。李慕的进官之路太过顺利，终是在朝堂中落下了把柄；而他手中握有的特权，早已被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

　　日后会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让他无力抵挡——那都是后话了，李慕也只能盯紧了眼前的事，之后的恩恩怨怨，管它呢！

　　在客栈里多出了一名不速之客。之前还在对着王雅喊打喊杀的江郎，已亲亲热热的揽着他的肩膀，开心地和他称兄道弟：左执着一杯酒，右抓着一片大肉，似乎这正是一场酒乐盛宴，席中之人都愉悦的享受着这难得的一切。

　　李慕挑了挑眉，伴随着长脚跨越过门槛，响起了淡淡的一句：“江郎。可小心你的手，别放到了那不该放的地方。雅，可是有伴的人了……”

　　“哟，家有娇妻了，小兄弟还这么敢闯敢拼。大哥我真是刮目相看啊。”江郎揽着王雅的手更用力了，“小兄弟何时把你的兄弟带出来，让我见见。”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两个人的辈分就这么定好了；即使知道江郎误会了云吾的性别，李慕也并未阻止，好奇王雅会有什么反应。

　　他的反应一向出乎意料。只见王雅捂了捂嘴，娇柔的动作，却不带停顿的把江郎的手掸了下来，“小弟也不是故意隐瞒。还不是大哥你不问……哎呀，人家的那位，是男子。可不是什么娇娇弱弱的女子。”

　　江郎讶异地观察着王雅的面庞，被放下来的手尴尬地不知往哪里摆了；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动作已经发出：“嗖”的一声，他迅速把椅子挪开了，费劲地挤向了燕大哥和优的中间。

　　王雅沉下了脸，“大哥……”江郎连连摆手，“小弟，你可是名草有主。大哥就不和你凑得太近了，免得你家那位不高兴……”

　　说是这么说，脸色却不敢往他那移去一眼，而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正费力地擦拭着，似乎在擦拭着哪里来的灰尘。

　　眼见他因为用力而憋红的脸，王雅冷哼了一声。他努着嘴道：“李大人在这可看够笑话了？今日为何……”

　　李慕的确在一旁观赏着这出闹戏很久了。被王雅戳穿，也未露出尴尬之色，只慢悠悠地道：“本官来向你要答案了。”

　　王雅这才把恼怒的心情收了一手，正色意识到李慕这一到来，并非心血来潮的来访。他叹了口气，望向正紧紧盯着他的燕大哥等人。

　　他沉重地道：“这次行动，是我撇开了大家伙们，独闯魔窟。虽然捞了点好处，但是我不义在先。若这个官职给了我，将会置我的友人于何地？若给了我的伙伴们，他们并未出现在现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我决定……”

　　李慕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官职，不如就给了江郎吧。他曾在军中呆过，虽非要职，但对于军务上的细节，怕是耳熟能详。

　　肯定会成为大人你绝好的助力。我想了想，没有比江郎更合适的人选了。”

　　王雅说的很不情愿，但还是在最后关头，做出了让步。李慕望着江郎高兴的神情，一双眼睛正饱含着期望，他便了悟，江郎知道王雅的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

　　李慕不予置评，只是颔首道：“原来如此。”江郎的喜意在李慕肯定的话中爆发到了顶峰，他的面色酡红，这红润的程度，并非酒精所带来的，恐怕是心中所至。王雅紧张地问道：“大人，这么安排，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王雅的眼神透着焦急和疑虑，已不知他是盼望此事能落定，还是有别的想法。“需要为江郎制造一个身份。这并不是什么难题。”

　　王雅惊讶的张大了嘴，紧跟着讨价还价道：“既然不难，为何不把我等也捎上呢？”李慕淡笑不语。

　　他一得到答案，人便像风一样，来的迅疾，离得匆匆。只留背后的王雅不甘心地连声追问，这所有的质问和恼怒之语，都只能散在空气中。

　　一回府，李慕就通过一桩书信告知了桓景书。虽然他的府邸和皇宫不过三两步的距离，但这距离却仿佛天与地之间，看似相交，却走向了平行。

　　桓景书已马不停蹄地找上了董云和贾证两人。这两位老师，在没得到皇帝明言的拒绝之前，这宫外的书肆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本以为上次的暗示之下，这两位老人，便该乖乖地找一个地方游游逛逛，不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甚至是和官府对着干的事。

　　他要笑不笑的，对着两位老顽童，已经发不出脾气来。他无奈地抚住额头：罢了，这些事，就交给皇后去处理吧。我早已催促她好好处理此事，却没有一点音信。

　　看来，等我处理完这焦头烂额的事，是该把书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贾证和董云不是不心虚的，在皇帝还未发作之前，他们便告知了他想要的答案：“陛下可是想到要举荐谁了？老夫愿为陛下尽微薄之力。”这是同意再出山为这些小臣作保了。

　　既然文官非常计较臣子的身世，那给这些人安插成这些大师的弟子即可。翌日，董云便恢复了自己太子太傅的身份，而贾证，以博士之职，成为了桓朝不可多得的学官之一。

　　这两位太师，弟子满天下，桃李的果实之丰盛，使得议论的声音都似诽谤一般，被人听到是要被唾弃的。

　　不少文官或者师从这两人，或者曾被两人的弟子所教，更加不会多说什么，反而盛赞着皇帝英明。

　　他俩的回归，掀起了一点水花，又很快归于平静。而这不过是掩盖着皇帝真实行动的探路之举。紧接着，桓景书便在上朝时宣布，江郎，王雅，燕飞，优四人，即将入朝为官。

　　他们来自郡上的贵族，花了大笔金银远上首都求学，终于叩开了这二位师傅的大门。

　　能被这二位大师所教，其他文臣不会怀疑这几人的身份，但不免诧异，皇帝为何在这个关头，要提拔新的官员呢。

　　江郎和王雅被桓景书安排到了周有夫麾下的衙司；燕飞被安排在了廷尉处。而优，被安排到了少府，和陈长庸，简阳二人做伴。

　　这一宣告，令人置喙的，不是他们的身份，反倒是皇帝的动机。尤其——在窦寅涛不在首都期间。田云率先反对：“窦大人一项重要的职责，便是监督陛下提拔进举官员。

　　眼下，窦大人并不在朝堂上。陛下，您可不能这么做啊……”田云没法明着说皇帝这么做，将会置窦寅涛的地位于何处。这不是明摆着亮堂堂地说着：外戚的势力就是比你个皇帝小儿的权势要大。他只敢阴晦地说道：“窦大人一贯鞠躬尽瘁，为这个皇朝奉献着自己的一切。

　　陛下，您这可是寒了所有人的心啊。”

　　桓景书嘴角一撇，这些窦氏的人，屁还没放，他就知道是什么味了。他静静地看着田云：“不如爱卿再想想？”

　　田云不解的看着对方，不知皇帝何出此言。他就知道他忘了！桓景书咧开大大的嘴角，“除了丞相能管朕提拔官员的动作，德高望重的学官也可以管……”

　　田云的嘴角僵住了。从先帝平定战事后，学官在本朝的地位早已不如先时如此鼎盛。他们要么就是管着一众皇子的进学之事，要么就是拈酸一些文不文雅不雅的书作罢了。就像个吉祥物，摆在那里好看，又有谁当真把它放在眼里呢？

　　不知桓景书是琢磨了律例多久，才能在偏偏角角里找到这个说法。田云心下冷笑：原来，这是那早已辞官归隐的人再次出山的原因啊。竟然在这里等着我，我怎么没想到……

　　再往深处一揣摩，这件事便越发不简单了。皇帝冒着极大的风险，仍要把这两位声重的学官请出山，也要为自己看中的人保驾护航——难不成，是在琢磨着什么坏点子？

　　田云攥紧了衣袍，昂贵的里布被他戳出了一个洞：待到丞相归来，我定要第一时间禀报此事。

　　桓景书把表面上的理由都做全了，这拦路虎也像纸制的，无法形成骇人之势。再不甘心，田云也只能艰难地道：“原来如此。臣竟忘了这条规定。不知陛下要给他们几品的官职？”

　　去的地方定下了，什么级别倒有待商讨。这也决定着他们是否能在述职当日出现——这便是王雅最开始的目标。

　　一个以为，皇帝莫不是要给他们多大的权力，压倒我们这帮老人吧——那我费尽口舌也要让此事泡汤；

　　一个以为，对方怕是早已投降，毕竟，他做的决定，没法撼动窦系目前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