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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222章 ...

  •   “林家明面上争不过当地的富绅,只能往他处想办法。但这他处,却是万万不该踏入之地。自他知道止云国的人不爱吃盐,但独特的地理气候,使得当地能载载获得盐类大丰收。他便琢磨上了这块地方。”

      “等等?!”桓景书打断了清夫,“若朕没记错,止云国乃是被父王收复的小国之一……让朕想想,他们每一段时间,便会像朝廷奉上盐业的收益。可印象中,这收益,万万担不起爱卿口中的‘大丰收’啊。”清夫颔首,“概是因为他们的国主,

      并未向朝廷细细说明。从先帝把止云国划归到桓朝的管辖一来,它们上报至朝廷的账目中,五花八门,盐类却不是其中最稀罕的东西。他们气候的特殊之处,是被罪人林殷发现,心思一动,撺掇他们的国主先行试行。

      待此举当真可行,他们便光明正大的瞒过了朝廷:从未上报过,那便是从来没有过。”

      桓景书抚了抚额,无奈地道:“朕这位爱卿,倒当真算是个人才……”李慕向他递以不赞同的眼神,又慌忙收回了眼神。

      清夫唏嘘的一叹:“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就算异国的盐业再发达,要运至我朝,又岂非易事?更不谈路上会发生的诸多折损了。这一趟,怕是费时又费力……”

      李慕接话道:“即使如此,这背后的收益还是令人难以想象。”清夫长叹一声,“恐怕正是如此。”

      田云不安的在原地转悠着自己的官帽,心下总觉得,这官帽摆的位置,总差了那么点意思。他手下的动作忽而急躁,忽而缓慢,最后又飞快地转悠起来。

      这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周有夫的注意力,不明白此人怎地还和自己的官帽较劲上了?

      田云想着他老师的吩咐,信中字字句句都写的很清楚。建渠一事,老师已打算往林系一派靠拢——毕竟,他总不能让早已和窦家人划清界限、此后也难以搭上线的李家人独占鳌头?

      从老师信中的落款看来,已经干涸的红色印章,已在泛黄的页纸上氤氲出几重痕迹。从墨水的晕染程度,信笺的皱褶程度看来,这书信怕是寄往首都后,耽搁了数月之久。

      这姗姗来迟的信,本就是他和他老师互通有无的联络工具——可眼前却不赶巧,这封信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当他知道窦寅涛欲与林系结盟时,林氏的“家主”却已落网。

      虽然只是个李鬼,但好歹做了林家的龙头已久,若家主倒塌一事传到郡县上,岂不会群龙无首,给老师大添麻烦?

      到时候,窦寅涛别说立功了,怕是弄巧成拙才是。上朝前这书信还没捂热,此刻,这书信还好端端的被揣在他怀中,被捂得越来越热……他的心绪很是焦灼,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也只能是将林氏大厦将倾一事一拖再拖,只愿能拖到东风吹来,西风又起的时刻。
      掐着手指一算,没几日,述职一日便到了。他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和他的老师好好说道说道,想必,再改弦易辙也来得及。

      更令他忧惧的是,皇帝小儿怕是会在当日“借题发挥”,让李慕进一步升官。

      他的声名远远不到能和丞相匹敌的地步——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已经现了岁月年轮的山脉、即将干涸的江水,又如何能和这郁郁葱葱的新生势力一争?

      田云皱了皱眉,抚弄着官帽的手停了下来,走私一事的泄露势不可挡,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从刚刚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云,惹得以他为主心骨的周有夫也慌了:他看着对方沉浸在自己扯动官帽的世界里,只好开腔打断清夫的话:“原来如此。这林殷的胃口之大,着实不能令人小觑。

      只是,正如你所说,这些事情,都是地方官员在操弄,首都一点风声都未听到。你要在这里论个是非黑白,该是等到述职那日。

      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我们这些人,可听不懂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清夫“呵”的一声冷笑起来,都到这地步了,这位大人还是如此冥顽不灵。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脸被自己捏红了,似乎在竭力避免自己下一刻便会发笑,“周大人。您是听故事听得太入迷,都忘了前情提要吗?老夫已经说了。

      朝堂里主管水务的人不吭声,不动作,当然是由得底下人肆意发挥了。这尸位素餐之人,当真能配得上这个位置吗?”

      桓景书看了一眼小盛子。机灵的太监第一时间就明白了皇帝眉眼官司的用意,笑嘻嘻地道:“小的在这宫中也好多年了。大人说的,莫非是……”

      在前的几个人都已“你快说吧”的眼神示意着他,“是咱们这位窦大人?”

      桓景书满意地摸了摸下巴,李慕眼神幽幽地,似乎摸透了什么关脉。再不出声可就迟了!周有夫着急地把手伸向田云背后,拍了一把!

      “咔哒”一声,田云被周有夫的手劲冲的往前了几步。而他与皇帝的距离更近了……

      “爱卿可是有什么话想说?”这一巴掌,把田云拍出了队伍,让他独自面对着皇帝的斥问;也把他彻底给拍醒了。

      田云开始打着太极,“您说的可是窦丞相主管水务一事?可是,水务官早已形同虚设。虽然丞相大人名义上还掌控着各方的水路,交通要脉;但丞相繁忙于培植窦府的一干人才,忙于国事,再对那地方事务插手,已是有心无力。陛下英明!窦大人从来做着自己的分内事,水务官这个职位,属实超出他的能耐了……还望陛下明鉴,勿把大人当做此事的罪魁祸首。”

      清夫嘲弄了一声:“这官职,都是你们窦系的人汲汲营营要来的。现下,却又让你把自己说的全然无辜。好像是谁逼你们似的!”

      他的话弄得田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你……谁给你个马夫,敢和我这样说话的?”

      桓景书巴不得他们吵吵嚷嚷,好让这桩官司在非议中得到他想要的结局。但偏偏有人声喏喏的转圜道:“老夫要为窦大人说一句公道话。丞相之能,是辅佐之能。

      他帮着陛下选理人才,为陛下处理他未能看顾周全的政事,小到陛下的衣食住行,大到朝堂上的风风雨雨,都逃不过窦大人的耳中。”

      田云敏感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总是看不清风向,时刻摇头摆尾,却总摇不到合适位置的人,靠着太皇太后走到如今这一步,终于现了原形。

      他本应在此时向皇帝倾诉着他一往无前的忠诚,却在这时,和皇帝对着干,站到了丞相这一边。他便是那总是毫无存在感的少府主官。

      他转了个话风,“故,窦大人已经如此繁忙。那遥远的塞外之事,他又如何管得过来呢?川维郡离首都的距离,加急赶路之下,也得经历好几日。

      更别说,平时通些书信了。老夫倒是要赞扬窦大人一句,抓大放小:该管的,他样样做好;不该管的,便放心的交给底下人。”

      李慕意味深长地说着:“到底是谁来定义,该管还是不该管呢?皇朝一直和地方的联系不够紧密,但这不是窦大人能疏于看顾的缘由。

      他可以不必事事尽心,但对于贯彻各郡县的交通要道上,稍微花点时间,心里有数后,怕是不会让此事愈演愈烈吧。”

      少府的这位上峰,轻慢地瞄了一眼李慕,“你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你和老夫争辩,又有什么意思呢?”

      李慕心下一哂:这个老家伙!他哪里是在和他对辩,是在表示给陛下看呢!他摇了摇头,今日第一次正视着桓景书,“陛下,臣以为。少府所言固然有理。

      但水务官一事,并非能简简单单的就能说了算。窦丞相,没有余裕、分点心神去把握水务一事,不仅是他失察,更是他的无能。

      助理万机的丞相,本就应该有通天的手眼,有那“人定胜天”的自信,否则,他又如何能位于三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

      此话不可谓不诛心。李慕言简意赅的点明了丞相的地位。这位子,象征着泼天的权势;坐上去的人,更得握得住才行。田云听到此,咬了咬嘴唇,脸色沉得快滴出水来。

      这“一人之下”的形容,轻易地便让桓景书想起了,那被太皇太后镇压,亦或是被二人联手愚弄的日子。

      他佯装出的平静表情破灭了,手指按压着椅檐,古铜色的肌肤仿佛被刷上一层黯然的色调。

      田云知道,这是皇帝恐惧,又憎恨外戚的有力言辞。他再不帮忙递台阶,窦大人的首都之行,怕是要泡汤了!

      他尴尬地道:“窦大人这不是在将功补过吗。繁忙之后的暂歇时刻,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漏——老夫听闻,窦大人的建渠一事,已经有了好光景;成功的曙光,即将向我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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