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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220章 ...

  •   所幸张犹给了桓景书台阶,他本未打算在此刻披露的案件隐情,也只能顺水推舟的向众人一一道来。桓景书冷哼一声:“爱卿的消息来源,可不比朕的差啊。”

      张犹尴尬的嘿嘿笑了几声,“毕竟微臣这个性格,整日笑呵呵的。交点市井中的朋友也不是难事……”

      皇帝显见已经默认了,“走私”一事并非张犹平空到来。田云挠了挠耳朵,这林殷,不好好扮演好老将的身份,手伸得这么长,还想着要在商贸一事里搅混水?!

      桓景书:“罪人林殷,在长达数十载的为官生涯中。仗着自己曾是老将的身份,在异域边郊处走私了大量的茶叶、盐、金物等。”

      他话语里提及的这些东西,要么,是平民百姓家中不可或缺的东西;要么,是给达官贵人锦上添花的小玩意。他走私的物品种类繁多,旮旮旯旯里的金银,也不想落下。

      他无奈地道:“林殷以远低于官市的差价将这些物品流传于民间,为自己攒下了可以撬动一个王国的金银。当朕看到李慕为朕呈上的细节时,心下触动!

      朕的这些好官员们,是有多瞎、多盲目,才会让这大笔的交易无忧无虑的进行了数十载?“

      少府的主官率先想为自己撇清干系,他恼恨地嚷着:“这毕竟是周大人下面的人。他的人要怎么做,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来管啊!

      他本就低调行事,这漫长的时光里,百官们忙于自己的事务,又如何会分出一点眼皮子,去关注这边缘人呢?”

      他讨好地笑着:“这也就不奇怪,为何李慕能发现此间的问题了。新官上任,没事可做。当然得抖抖以前的账目,看能不能理出个乾坤来——却和老夫这些平日忙忙碌碌的样子,大不一样!”

      他既撇清了主官财政,却对财政一事失察的干系;更暗示着,正因为小官的百无聊赖、老臣的汲汲营营,才会让此功轻易地落到了李慕头上——论功,那倒也不是李慕应得的;论过,他这个老人更是万万不敢认。

      桓景书“嗤”的笑了一声,想要御史大夫这个香饽饽,却不敢做那出头鸟,万事只敢躲在人背后。桓景书心下再次摇摇头,对少府这个上峰彻底失望,从此不会再将他列作御史大夫的人选。

      令桓景书还要进一步失望的是,其他人都做出了和少府这位上峰相似的抉择:像闻到垃圾一样,恨不得往后撤两步:总之,是千万别掉到我头上!

      周有夫跟着踢起了皮球:“大人这说法可大大的有误!林智,不,这位林殷,虽是老夫的人。

      但论起辈分来,当年,跟在先帝身边,成为先帝身边不二人选的,是他,而非老夫——论起威望来,老夫还当真比不过林智。

      可谁叫这个老匹夫,总是念叨着家里的那点事,对官场上的事情不甚关心,这不,才能轮得到老夫坐这好位置。他人不在朝堂,声名仍在!老夫哪里敢去触他的逆鳞——更别说,管他府上的一应用度了。”

      他俩都不认错,明面上和此事并无半点关系的窦系一派,更不会给自己揽过上身。桓景书想要追责,满朝文武,却各有各的说法。论起能监察百官动向,师出有名之人,当属御史大夫。

      但本应坐在御史大夫之位的江氏,却早已兵败如山倒——皇帝要问罪起来,怕是得亲自下地府一趟了。

      桓景书心头窒闷之色更浓,“一个两个的,抢起功来,嘴巴子比谁都利索;论起过错来,却没一个敢出头。”

      他狠狠地道:“既然你们没人敢认错,那这功,也不会轻易落到你们身上——爱卿可是说自己繁忙,并无时间去查探林智账务上的事?”

      对方忐忑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你整日想着些新花样,研究一些新的点心吃法,搞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时,为何不能挤出一点时间去看看往年的账;为何成日游走在各个宫门之间,只顾着听娘娘妃子的诉苦,却忘了自己最该管的事?”

      桓景书几乎把这位大人的小九九扯到了台面上。他本就是(先)太皇太后的人,平日太皇太后喊他一声,他就吱一声;太皇太后安静下来,他也跟着安静下来。他所谓的忙碌,不过是忙着娘娘的那点事。

      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就连桓景书这个孙儿也无从置喙。但他偏偏选在了这时发作。众人心领神会是一回事,但把事情理得清清楚楚也足够使他面上无光;

      再怎么是块木头,少府的这位上峰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敢为自己分辩,只能哀怨地道:“是臣错了……是臣被宫里的那些香风,那点富贵迷了眼,臣万不敢再犯……”

      桓景书“啧”了一声,这一声后,不需要桓景书的开口责骂,周有夫开始自我检讨起来:“理是这个理。但老夫也发现,自己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可自拔,进而漏掉了不该漏的东西。

      就算他曾是先帝青眼有加的人,那又如何?就算他让给我这个位置,那又如何?

      就算有着长辈和小辈的辈分,老夫也万万不该投鼠忌器——失去了老夫本应有的尖锐的锋芒。老夫,心下愧悔之意,难以言状啊……”

      桓景书冷漠地看着他们垂下先头还不可一世的头颅,不论他们心下可有三分悔意,他已经敲打到位,至于其他人,会如何去深思皇帝和这两位老人的交锋,便不是他能管的了。

      他淡淡地道:“无过之人,不敢谈功。李慕只是一介再渺小不过的臣子,也才于前几日,往前走了几步。

      这恐怕是你等抬起脚来,就能碾死的蚂蚁。但他不惧风险,敢想你们所不敢想,敢做你们之不敢做,既为朕解释清楚,此老将非彼老将;

      更为朝廷,抓住了一笔走私的赃物。你等说说,这功劳,该不该算在他身上呢?”

      田云咬了咬牙,被张犹转移了话题后,论起李慕的过来,都有一丝“得饶人处不饶人”的味。

      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李慕,已不是落水狗,非他痛打就能作数;情感上却告诉他,不趁着皇帝对李慕冷心的时候按住他的势头,他起势的时候,更非他能压倒的。想到远在天边的丞相,窦寅涛怕也是焦头烂额的姿态,他这个暂管窦府的上峰,如何不做好榜样呢?

      还未等田云的进一步反应,周有夫已愣愣地道:“他不敬上峰,是其一;嚣张的狐假虎威,是其二;擅闯他人府邸,是其三。哪一件拎出来,更非能轻易了结的事……陛下如何能就此揭过呢?”

      桓景书不耐地道:“他立下的这些功,难道不能盖掉你说的这些过吗?”

      “不能。”周有夫武将的倔劲上来了,他可不愿今日费了这么多口舌,却还是让李慕逃掉了。“陛下,一码事归一码事!李慕办的这些好事,您不如赏赐金银即可。

      但他身为朝臣,办的这些事,可是触怒了律法的。数起来,这官场上,可没有让他多待的道理。”

      “放肆!”桓景书站了起来,几步台阶之上的他更显高大,“朕如何做事,轮得到你来安排?”他气的胸膛起伏,脸上极见狰狞之色。

      在所有人憋着:看,不愧是年轻人!一下子就着相了的狡猾的神色中,他握紧了拳头,“咔”的一声坐回了原地,“爱卿,你这是横竖都要处理了他,是吗?”

      周有夫已不顾自己的老脸,哪怕撒泼打滚,偷换概念,都不愿让皇帝认下李慕立的功绩。他仍是那副老成又透着语重心长的语气,“老夫的衙司里,已容不下这等无状之人。”
      “你……”

      田云撇了撇嘴角,还不需要我动手,愣头青就冲在前面了。

      他拉了一把周有夫,温和的劝道:“周大人。您可不能在陛下面前耍心眼啊。他这下属当的不好,但作为宫门卫的人,是实实在在的立了功的。”

      周有夫挑了挑眉,眼神沉了下来,不知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如何就倒戈了?田云又诚恳地望了一眼已火烧眉头的桓景书,低声劝诱道:“不如这样。今日,李大人无论是立了功,还是犯了错这一事,就当从未发生吧。

      当然,为了让李大人意识到自己的所行失了分寸,还请陛下收回长公主殿下的御令……”

      他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周有夫,“若周大人觉得这个责罚太轻,不如再罚他几个月的俸禄,亦或者,李慕本应第一次亮相于所有人面前——即几日后的述职一事,就这么给它取消了吧。”

      田云话里话外,在暗示着桓景书,不削了他的职,那也不能升了李慕的职!

      还有,那御令,放在那里怪刺眼的,早该收回来了!而李慕心心念念的述职一事,更是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就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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