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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第219章 ...

  •   周有夫和田云已把闹的这一遭的目的,不带一丝遮掩的展示给了年轻的小皇帝。桓景书恍然大悟,他俩这一通铺垫,原来等在这!

      他往下俯视着,静静地趴跪在地上的李慕,抬了抬眼,望向周有夫:“爱卿可是把朕的命令当做小儿的玩笑,今天刚说了个唱段,第二天就忘记自己唱过了这段?”

      “啊……”周有夫脑海里迅速消化着桓景书的话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万事不决,马屁先跟上,定是没错的,“那市井的儿歌稀里糊涂的唱着,哪能和英明的陛下比呢?陛下凡做出一次裁断,必是心中有数,并非信口开河的……”

      桓景书打断了他,“朕前几日才刚提拔李慕成为宫门卫的首领。这才没过几日,爱卿便让朕收回,你是把朕当成可供取乐的人?”

      周有夫挠了挠头,今日发作来得太过迅猛,一切都失了从容的痕迹。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他尴尬的支支吾吾了半天,田云咳了好几声,缓缓抬起脚,走到了周有夫身旁,为他解围,“陛下可得原谅周大人的一片拳拳之心啊。”

      他摇头晃脑地,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忍目睹的场景,“进朝堂的路上,周大人就皱着眉头,并未松懈半刻。老夫问及他愁什么,他愁的不是家事,也不是那等虚头巴脑的东西。他竟为怎么处理他的下属犯了难。”

      田云啐了一口,“老夫的府上可容不得那听不进上峰安排的人……让老夫看啊,私下处理一番,赶走便了事了。

      但周大人这人,就是性子太好,一贯把下臣的事当做自己的份内事,恨不得桩桩件件都操心到底。他很不舍,也很无奈:李慕是个做官的好苗子,但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试上首于无物,长此以往,岂不令人担忧?”

      他做了个恭谨的揖,好哥俩似的拍了拍周有夫,“他太担心自己的部下。一时间,着急的忘了分寸,也是人之常情啊。”

      本是阴狠的欲驱逐李慕的动作,被田云三言两语的,化解成了一个多慈悲的上峰,深痛于多么不讲理的下属之景。

      桓景书瞪着田云,叹了口气,“周爱卿竟如此的体恤自己的下臣……怪朕一时间看走眼了。反倒是朕的不是了。”

      他摸了摸龙椅前璀璨剔透的玉石,在室内偶映现出的光辉中,照出面前二人相似的表情:眼神沉沉,嘴角耷拉;又相互交换着眼神,似乎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交会中达成了一致。

      桓景书咧开了嘴:“若真是如此!周爱卿又为何非要赶走你的下属?不听话的人,你好好教便是了。是不是这个理?”

      田云还是帮周有夫圆着场,呵呵笑着:“那也得看是朽木还是那新木。新木,可以说是偶然间被突来的风险给打倒了,来年再受一番历练,未尝不能焕发新的力量。

      但这朽木,根是早已坏掉了,别人再怎么打磨也没用啊……”他意味深长的话,已不容人错认的,指向此朽木非彼朽木,乃李慕是也。

      桓景书攥紧了手中的玉石。昔日是好友——未来又未尝不能是的人,被这二人唱双簧似的奚落得没脸没皮,痛在他的心里,也恼在他的脸上。

      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为何不能一把火烧了这一个又一个嘴皮子呢?一个个的,嘴巴里都吐不出一句好话来,真是令人愤恨!
      但他面上又万万不能发作。周有夫的指责并无大过错,你要说他借题发挥,他首先得有这个题才行。

      李慕明着给这二人递了筏子,而桓景书自己,更是推波助澜的人选。若周有夫真要追究起来,太尉的面子,桓景书还真是不得不给。

      桓景书僵住了,进退维谷的场面让室内沉静的气氛蔓延的更久了。即使室内火炉在卖力的运转着,这飘荡在室内上空的寒意却久久无法消散。

      周有夫和田云二人望着桓景书平静的眉目,相视着挑了挑眉,不知这位皇帝会做出何种抉择?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普通的友人关系?

      那便好好处理了,以视皇帝的公正才是。此刻的朝堂,无人敢触逆鳞,都紧张的憋紧了呼吸,端看下一时辰,是谁胜谁负。
      张犹不忍地别开了脸,抬高声量,大笑道:“各位大人,要论起李慕的过,是否还得再等等……”

      前首的两人都转过了脸,犹以田云的脸色最难看:你小子,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张犹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接过桓景书求助的视线,笑嘻嘻地说着:“近日,可是有一桩大案落下了帷幕。

      长达二三十载、二三十载啊!罪人林殷就这么隐瞒着诸人,以林智——这一功勋卓著的老将活跃了如此之久,别提他在少府这里领的金银。

      他这建造府邸,过的穷奢极欲的生活,均是靠着老将林智的这一身份啊!”

      他仍旧站在原地,笑眯眯地把话说完:“这一切,竟是李大人带领着他的属下发现的。以一介微弱的身份,却爆发出如此大的奇迹,如何不能算是朝廷的意外之喜呢?”

      田云:“住口!”他急恼的打断了张犹的话,本欲逼出小皇帝冲动之下的裁断,情势却又发生了急转弯。他冷冷地道:“真假林智,朝廷都得发那份金银。若朝廷早知林智已死,那将会由他的遗孀代领。这金银,是怎么都得给——给了谁,又有那么重要吗?”

      有人夹在田云的话风里,小声的分辨道:“可活人和死人,能拿到的金银,那又怎会是一样的呢……”

      更何况,林智并没有遗孀,他孑孑然一身,来时未带走一片尘土,临时后却也没弄脏这一片土地。可这“仗义执言”的小臣已迅速地被田云的眼风逮住,他害怕地憋住了嘴。

      但已经迟了,田云话里的根据,顿时便站不住脚了。他冷哼的声音更大了,一边抛向张犹狠辣的眼神,待下了朝,张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张犹捏了捏鼻子,赶鸭子上架般,这架子上去了,鸭子便没法飞快地撤回。他只能把要讲的话说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下臣不知从哪听说,这个罪人林殷,还犯了走私的禁忌。

      在官差的眼皮子底下,走私了大笔未在官市上正常流通的财物——听说,他还着人小心的看管,那些街坊邻居,都是与他同流合污之人。”

      “走私”这个字眼,对于朝堂中人来说,是一个新鲜事。但若家有从事商贸之事的人,这又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部分人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忙着打听:“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有那了解几分底细的,又在忙着和他人解释,这是个什么勾当。

      新的话题席卷而来,一下子盖过了堂前僵持的二人,怎么处理李慕,已无法抓住众人的注意力。

      桓朝管辖的郡国之间,总有那被疏于管辖的异域之地。它们那的新鲜小玩意,和朝内流通的式样又更是不一样。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朝内喜欢的东西,异域之人怕是会弃如敝屣。对于商人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桩大商机!

      你给我我需要的,我给你你需要的。双方都能以低于官市的价钱,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谓两全其美。

      唯一不美的,便是主管官市贸易的人。这些人,打破了明面上的价差,会使官市的正常流通难以进行,更隐隐有往朝廷脸上抹黑的趋势。

      故官府一贯是极力打击这种现象,逮到一个,那便是被杀鸡儆猴的命。

      这便是少府的主场了。听到“走私”一词时,他便觉得耳朵痒极了,失声道:“什么?此人得从官府这里骗走多少银子?”是的,在这位大人的眼里,走私的这些金银,都该进了朝廷的财库里才是。那算不上你的东西,你早该物归原主。

      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咬牙切齿地道:“倒显得老夫这少府当的,就像一个瞎子!”他嚷嚷着:“陛下,此庶民当真有那铁胆,竟敢堂而皇之的走私?

      陛下,您一定要彻查啊。这肥水,可不流外人田啊!”他懊恼地捶胸顿足,似乎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一阵悔意爬上心头。

      田云和周有夫互望一眼,都知道:糟了!这人啊,管财政管久了,心眼子就钻到了金银里。论怎么升官,他可能不懂。但论怎么守财,怕是能说的头头是道。

      桓景书疑惑的看了一眼张犹,余光间意识到,李慕仍是一动未动。他心下纳罕,不知对方的消息是从何处来的——李慕竟在下一刻便和张犹互通了有无?

      他本打算循序渐进,先论过再赏功。明面上做做样子,既能把流言洗的一干二净,又能帮李慕再往上走一把。

      但这戏台子太过狭窄!你方唱罢我登场,桓景书酝酿的美美的计划毫无发挥的余地,他也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推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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