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93、第193章

　　王雅打起了坏主意。比起云吾口中所言，去求一个其他府上当差的位置，又哪里比得上他现下的这个想法好呢？

　　他偷笑出声，看着云吾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笑嘻嘻地道：“不如云大哥你，去代我一趟，在妇人那里多打听打听？”

　　云吾更错愕了，疑惑地用手指着自己：“我？我能行吗？”

　　王雅瘦瘦小小的，但一巴掌笑闹着拂在云吾的身上，足以令他感到刺人的存在感。他嘟着嘴道：“云大哥，妇人看着我，都以为我要抢他们夫君呢？”

　　他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哀惋道：“我还未靠近她们，她们就像赶洪水猛兽一样赶我！”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委屈，“有那好心人告诉我，人家是觉得有危机感了呢。”

　　他啐道：“也不能怪我呀。是我想要长成这样的吗？她们该怪自己，没被自己的父母生得像我一样好看。”

　　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娇俏，而云吾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没摸清王雅要表达的意思，在脑海中费劲地捋了捋，方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些妇人不喜欢长得漂亮的少年。越丑陋、越五大三粗的人靠近，她们越放心……”

　　他竟是把这些形容粗陋相貌的词语都往自己身上揽了。王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对方是如何联想到这点上面的；

　　但他挑了挑眉，明了云吾的性子，顺着附和道：“云大哥……唔，你要这么以为，当也没错。”

　　一切在王雅的意料之中，云吾没经过太多犹豫，很快地应下了王雅的请求。在他的连番催促中，他开始逐个和林府附近的人搭起话来。

　　在王雅的思虑中，以云吾的长相，该是很符合她们的喜好了——倒也没错。这些附近富户里出门采买物资的人，看到云吾凑上前来，都十分欣喜；有那等不拘礼的，还上手捏了把云吾的腱子肉。

　　前半段，都在王雅的精心预料中。

　　但事情急转直下——待到云吾试探性地寒暄后，直入正题，这些妇人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言及“小哥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

　　又有人嘴上不停，手上也不停，继续拍着云吾，这里捻捻，那里捏捏；云吾的豆腐是被吃了个遍，但她们的口风就如被上了胶水般，半点风都未露出来。

　　于是，当云吾回到王雅身旁时，王雅又再次得知了这个不好的消息。他难免大惊失色：“这些人竟如此油盐不进！”

　　云吾的脸和脖子都被搓红了，身上留下尴尬的印痕。王雅心疼地抚摸了他，嘴上道：“辛苦云大哥的一番付出……”但他心不在焉地摸着，甚至把云吾给“摸”疼了，他“嘶”地叫了一声。

　　看着王雅没什么反应的样子，这个粗莽的汉子只能尴尬地闭紧了嘴。

　　王雅正琢磨着如何破局呢！又如何能意识到云吾的小动作。他眼睛一闭，牙关一咬 ，心下暗忖：那我只能豁出去了！

　　他回过神来，敷衍地拍了拍云吾，“云大哥就去洗漱一番吧。这一趟，也辛苦你弄得一身秽意了。”他风风火火的跑走了，留下云吾惊诧而失落地怔在原地。

　　这一回，他决意要自己一个人出发。他乔装打扮一番后，顺利地混进了城中的小角落。今日，正是小角落的人要齐聚成群，商量大事的日子。

　　其他人看着这突然出现的面孔，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瞧着对方神色落寞，脸上灰一把黑一把的样子，发丝根根缕缕地缠绕在一起，像被油滤过一番，可谓是邋遢至极。而那瘦瘦小小，看似孤苦伶仃的样子，让为首的人放下了疑虑。

　　有人摇了摇头，啐道：“大哥！不可如此放心。”他一把抓过王雅，不知是哪来的大力气，狠狠地把王雅拉了一个趔趄——竟是他费力掰开了王雅的衣领。他的眼睛用力地往里瞄了瞄，入眼所见，还是一片黑乎乎的样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欲放开他，又觉不对，飞快地捉起他的手指，拍了又拍：好似有几层灰尘、未见天日般、被突兀地打散了，在空中撩起一阵尘烟。这灰尘，似乎一时半刻也散不尽了！

　　他又定睛观察着王雅的指缝，甲盖里乌漆嘛黑的样子，有各种奇异色泽的灰尘掺在里头——这本该令人作呕的场面，却让他十分高兴地连连点头。“好！好！”他开怀地拍了拍王雅，收了力道的手劲还是把王雅推搡了半步。

　　为首的人看着他紧张观察的样子，莫名地笑了：“小弟，这回你该满意了吧。”他无奈道：“你还不相信大哥的眼光。这人啊，就该属于这。”

　　被大哥一点，这个更为多疑的小弟终于放下了心头的疑惑。他羞窘地说道：“怪道小弟我总是想太多。看着这个就不由想到那个……一时之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这位首领不置可否，只是望向王雅，“不知这位新来的小弟怎么称呼？”

　　一个含糊、咬字不准、说一句话要顿半天的人的样子，就这么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似乎很费劲地，才能表达明白自己的意思；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那久未擦拭的笨钟一般，发出像“煞煞”般粗粝的声线，“俺嘛……就叫俺……”

　　王雅不是口不成言，而是一时之间被问住了。想当年，这帮人只是老大、老二地顺着称呼下去；怎想到有朝一日，竟开始询问起大名来了。他眼球不安地转动着，嗯嗯啊啊了半天，这看着傻呵呵的样子更取信于他们了，众人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

　　好半晌，王雅艰难地蹦出几个字，模糊不可闻的声音需要人捂起耳朵来才能捕捉得到，“叫俺……小粗……就行！”

　　这个字一出口，他就痛苦得恨不得闭上自己的双眼：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给起了这么个诨名。

　　毫不意外地，是在场众人接连串的发笑声，“哎哟……你这名字……”其他人笑着跟上，“和你本人的样子倒是符合得紧哪！”

　　被这么一揶揄，王雅的心思更难看了：我什么时候，和粗这个字眼搭上过关系？一时之间，他的心头更为绝望了。

　　但眼下可是考验新人的时候，轮不到他在这里呜呼哀哉。紧跟着，首领的问题如炮仗般接连向他轰来：“小弟多大了？平时在哪里混啊？可有什么混的好办法、和我们几个弟兄分享分享……还有，哪里更适合讨生活，小弟千万别吝啬分享啊……”

　　这群人，正是王雅十分看不上的一群街头乞丐。他们平日混迹于城中的各个角落，哪里都少不了他们。但要说起最了解城中富户一事的一群人，概不过是他们了。

　　他们的生活虽充满着流离和困苦，但街坊中的小道消息，足以让他们打打牙祭、饱一顿饥一顿、乐一顿恼一顿的过一天。

　　对这些问题，王雅自然是早已有所准备。迅速收拾起先头的困窘，他飞快地接上了首领的文化。现如今，乞丐也不好混了！不拉帮结派走一走，你该讨到的东西讨不到，不该讨到的打，说不定就得吃好几棍。

　　王雅准备的回答，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他想寻找的东西。

　　听到王雅竟是在林府的主要地带游走，这群人都神色惊慌，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静默无声。最后，首领纳罕地笑道：“看不出来，小弟竟还有这等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