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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第180章 ...

  •   桓景书方才想起来这位总是端着一副闲云野鹤姿态的公孙大人。他笑叹道:“原来是公孙先生……我记得,公孙先生曾考校过你和长庸,对吗?”

      李慕也跟着笑道:“是啊!当初公孙大人出的题可是太灵活了。把我这一天到晚死读书的傻小孩,吓了一跳!他美其名曰‘考核没有标准’,那更是大大地为难我们这些小孩子……”

      桓景书摇了摇头,时光似乎再次蹦到了那幼小儿童的时光。“说起来,这些日子好似近在眼前,但又十足十地离我们远去了……”

      “是啊……不知我离开郡县后,贾先生可一切安好。也不知,这年年岁岁的变化,先生会培养出多少人才。”

      桓景书拉了拉李慕的衣袖,“这不正有合适的时机,让你去探望一番吗?”他想了想,“若能得公孙先生在朝上附和,又有董先生的美言。我想立官一事,便显得没那么荒唐了……”

      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该如何说服一向谨言慎行的一帮大家呢?比起在朝中玩弄嘴皮子的一帮文臣们,老人家们对官员的品行又更有另一番角度的苛刻。

      李慕和桓景书想到了一处,“当是时,要请董大家重新出山。出山后,还得他们与我等站在一派。不管前者后者,都困难重重啊。”

      桓景书挑了挑眉,“我要承哥哥吉言了。既然开始,我当不会轻易放下此事。我会赶在述职之日前,在朝中安插好王雅他们……”

      李慕看着他志在必得的神色,满意地笑了,“若窦丞相知道此事。怕是会十分后悔自己远离朝中中心。”

      眼瞎的窦寅涛恐怕并不后悔,还在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刀阔府地拼一场。自陈长庸发现了窦寅涛密会林家的人后,他习惯性地、便分出一点心神盯着对方。

      未带太多人手,意在给郡县百姓留下个好印象、取平易近人的美名的窦寅涛,就给了陈长庸可乘之机。

      他观察了一段时间窦寅涛的动静,最终,也无法在这总是老神在在的丞相身上,发现过多与林家掺和的痕迹。

      当他们到达郡县后,接风洗尘结束、一番喜宴享悦之后,就是建渠前一日的动员大会。照理来说,战前动员能鼓舞兵将的士气,取一个好彩头。

      丞相从周有夫的举动中得到了灵感,也像模像样地搞起了建造前的鼓舞大会。

      他召集了各方人马,将时间安排在那日光不显。一片安平的午后,高亢地抬声道:“我奉陛下之命,于此建造那意欲庇泽千秋的伟业……”

      陈长庸在下方打着瞌睡,眼皮一点一点地,心思早已不在这正事上。他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们:有穿着深朱色的官袍,谨慎地带着官帽的人,老成的面皮上,是聚精会神的姿态。

      而平民百姓呢,除了李家的人——经由李慕提示,他能很快地认出来;但另一批穿着虽不富贵,但又端着持肃姿态的,看得他是心下一个“咯噔”。

      他的耳力早已没分给台上还在高声地、激动地发表着动员誓文的窦寅涛,竖起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

      李家和这不知名门派的人,似乎不需要过多赘述地、直接形成了楚河汉界的分界线。他心中嘀咕道:不用多猜了,肯定是那林家的人物——

      “哎!那人不是肖家的老爷子吗?”

      “让我看看……哟,好像还真是他老人家!他之前不是在谈判席上吃了个闷亏吗?还以为他要从此蛰伏下去了……”

      “风水总是轮流转嘛!他在主家、林家这里都讨不了好。这不得马上来讨丞相大人的欢心?”
      “哈哈哈……”

      陈长庸听得眉心跳个不停。这肖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不是林家?他悄悄弯了身子,滑稽的姿态做了个七扭八扭的样子,挤进林家那堆议论的小伙计里,“哎?这肖家又是谁……听你们话中所言。可是十分德高望重的样子?”

      其中一个小伙计奇怪地上下瞥了瞥他,待看到陈长庸一身官服的样子,顿了顿;悄悄地坐直了身形,咳了咳,“大人,您这就是有所不知了。这肖家啊,祖上就是把持着郡上主力商贸事业的人。

      他们家族的眼光,那是万万不得了啊!只是到了近代,老人家可能过于守成,没像我们家大小姐那样,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很快鳌头的位置,就被抢走了……”

      小伙计尴尬又自豪地捻了捻鼻子,“但江湖余威犹在。各方时候,他的面子,谁都得给。只是到了真场合,这些面子,肯定不作数的……”

      陈长庸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弄糊涂了,“那这林家又是……”

      已有人贴心地为他叙明白他的意思,这刚刚还在议论的小伙计们面面相觑,都泛起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林家啊……”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在陈长庸疑惑的注视下,“惯是上不得台面的。他们每次,都会在我家小姐的事上弄点阻碍——只是,从没成功过罢了。

      更令人发笑的是,打也打不过,完了,竟是不计较地,专捡我家小姐不要的骨头啃。要我说啊,肖家不占上风,人家就知情识趣地退却。不像这林家一样,怪没骨气的。”

      陈长庸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心下一哂:等你哪天有这么多金银在身,就知道骨气都是再虚不过的东西了。

      要是能有点家财,他已逝的父亲何尝不能为自己捐个官职呢,也不至于以死为鉴……

      他把飘飞的思绪拉了回来,悄悄地比了比手指,“那一边,难道是林家和肖家的人……”但陈长庸犯起了为难,“可是,这些人怎么好像坐在一起?”

      小伙计摆了摆手,“不是的,大人。那都是肖家的人……至于林家为何没来……”

      他和自己的玩伴偷笑着互望了一下,“怕是觉得再争不过,太过丢脸了!索性就不来了呗……”话音一落,两人就啧啧地笑个不停。

      这些动静,窦寅涛难道没有看到吗?他淡淡地看着这两人贼眉鼠眼的样子,激昂的声音停下来,“不知李家的家主可有何指教?”

      在李清不解的眼神中,窦寅涛静静地道:“李小姐,我怎么瞧着你底下人的心,和你并不一致呢?”

      李清讶异地张大了嘴,恼怒地瞪向了这俩小厮。他俩吓得缩紧了身形,和被打击到的鹌鹑一样,恨不得缩回洞里;放眼一望,哪还有刚刚那位大人的影子?

      原来,陈长庸早在窦寅涛看过来时,就又以迅疾的姿态缩了回去。

      一方面,李清被窦寅涛这面上一点,犹如在批评她管不好底下人,让她脸色火辣辣的;一方面,又暗恨窦寅涛字字句句里的“李小姐”。

      她“呵”地一个冷笑,这是事到如今,都不肯给我一个窦家的身份——往更浅一点说,他也该称呼自己为李夫人才是。别人不懂的面上功夫,一个个混的和千年的人参一样的窦家,是当真学不会吗?

      她面色一沉,却仍扬起了三份微笑:“是我的不是了。我被大人这一番慷慨激昂、引经据典的话所迷,竟未分出心神去顾忌我李家底下的动静。怪只怪大人的言谈太过精彩,令我辈折服啊……”

      窦寅涛一哂,不置可否,他还欲继续自己的一番论调,但李清的话语还未结束,“窦大人。我有一请。我有一儿郎,名为李慕。

      他好不容易进入仕途,爬了上来。想必您也在议政之时,见到过他——虽然您可能并无印象了。但我一名寡妇,辛辛苦苦地把俏儿郎带大,您当称呼我为李夫人才是。否则,我死后,恐不能在九泉之下,面见我的亡夫啊。”

      窦寅涛尴尬地闭上了嘴,他速来平稳地神色,陡然抽搐了一下,艰难地道:“本官竟从未知晓,李……”他的嘴角抽动得更频繁了,“李夫人的丈夫竟然已去世已久……”

      他眼神明晃晃地,冷冷地瞪着李清,“倒是本官疏于调查了。底下的事务官,该打、该打啊!还请李夫人不要在口头上介意这些误解……”

      李清释然地笑道:“哪里、哪里!误会解开了就好了……”她笑意吟吟地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我李家,定当全力辅助丞相的大业……”

      她使了个眼神,李家的一群人跟着异口同声道:“李家万死不辞,定当全力辅佐丞相大人……”

      一个人的声音,再高亢也显得形单影只;而一群人的声音,足以有力拔盖世的功用。李清这一番顺着窦寅涛的“动员”之举,合情合理地给丞相把里子、面子都做足了。

      让还憋着一口气的窦寅涛,是有力无处使,嘴唇往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地尴尬地晾着——在看到其他人也跟随着李家的动静,大喊着要尽力帮助丞相大人时,他的一口气,是彻底呼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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