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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170章 ...

  •   战场再次交回了李慕的手上,战局该如何走,全看李慕的发挥。他悄悄提点完简阳后,最重要的是必然是先拿到这常领赏赐的这一帮老臣的地址。他双手围绕在胸前,皱起眉、低下头望着桌面沉思已久,远远望去就像老僧入定一样,不容任何人打扰。

      一行人走来走去,都不敢上千打扰,他们的好奇心不输李慕:这官服的后续到底如何?

      自上次被云吾点出名册中的龃龉后,李慕所谓大刀阔斧的改革就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这一天天,众人还是穿着常服,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生怕李慕没见到似的,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晃出几个来回:每每让李慕见到此景,都想唉声叹气。

      眼下,众人也知不能太触怒老虎的胡须,就在这一边走着,一边有人侧目李慕的情况下,云吾慢悠悠地坐到了李慕的跟前,他像自言自语般地说着:“若大人需要小的帮忙的地方,请勿犹豫。”

      李慕盘胸的手放了下来,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你是看好我一定不会折戟而归?”

      云吾轻咳了咳,“臣相信大人的实力……”比起相信李慕,他更相信李慕背后陛下的实力。
      李慕终于等到了佳音传来——“李大人,周太尉周大人有请。”

      他轻快地扫了一眼云吾,“本官会承你的恩情。”兴致高昂地捋了捋袖子,沉稳有力的步伐缓慢地走远……

      见到周有夫后,李慕还是那个诚惶诚恐的样子;他已决意做好表率,率先换上了官服。深色的官服合身地贴在他高大而削瘦的身形上,一致又和谐的色调衬得他挺拔又精神;

      发髻被整齐而谨然地乖乖束弄在高耸的发冠下,一时之间,帽檐掩动之下,是一片又一片深色的阴影向周有夫倒塌而来。

      周有夫看着他这焕然一新的模样愣了愣,沉吟道:“少府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衬得你更是如亭亭修竹般,清新而有活力啊。”

      他好不容易憋出了几句赞美的话,缓缓笑着、看向李慕。

      李慕也被这迎头而来的赞许之词震诧住了,他连忙推辞,“小的不过是一朝换新衣,人靠衣装罢了。

      臣得感谢少府的工匠们加急为臣制作好的这一套服饰,让臣能敢在新官上任,述职之前,有一个新气象。”

      再过几日,就是每逢一载的,地方官员赶赴首都、首都内臣进皇宫述职的日子。李慕的官职恰恰卡在了述职的最末尾:它的安排从散射以上起,至三公九卿结束。

      述职的安排分为三个阶段,在此期间,皇帝会用上最大的耐心,倾听朝内所有官员的声音。这对于想要借此更进一级的地方官员来说,是最盛大的日子。

      而对于李慕这刚正式踏入仕途的人,又是他该交点真东西的日子。

      周有夫经此一提醒,才堪堪想起了这等大事;这段时间,饱受心绪的纷扰,未把一丝注意力分在述职的这一天上,更让他暗暗咬紧了牙关——

      桓朝有个不需摆在台面上的惯例,每到这个时候,皇帝都会发作一批官员,这发作的风浪之大,足以掀起民间的赫赫议论声。

      周有夫不安又忐忑的心又再次像好不容易在风中停稳的小船一样,颤颤地飘荡在了一起……

      看着周有夫陷入沉默,李慕等待良久后只能开口:“不知大人找小的有何事?”周有夫回过神来,转而道:“本官记得,前次你说要改掉夜巡的班制安排,是吗?”

      “来了!”李慕克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又慌忙按下,“正有此事。但未经大人许可,小的并不敢轻举妄动。难道,大人是想好要给小的一个答复了吗?”

      周有夫反复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颔,有点阴翳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李慕;李慕仍是挂着讨好的笑容,有点胆怯、又有点可怜地会望着他。

      周有夫收回眼神,叹了叹气,“本官被你胆大的提议给吓了一跳。故,前次,并未欣然应下你的提议……但本官下去后,思虑良久,却意识到你这个决策,将会使腐朽的官制破开新的一面。”

      迎向李慕越来越亮的眼神,他缓缓地指了指天上,“有些东西,是老祖宗的意思。老祖宗沿用到现在,不是本官能轻易定乾坤的。”

      他拧紧了眉,“本官算是明白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丑话说在前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我都难以预料。若你执意如此,可能接受这难以预知的风险?”

      周有夫已打算提前撇个干净。话里的威胁、敲打、傲慢之意尽诸在每个字之间,但李慕早已咬住这个想法,紧紧不放松,“小的明白……但小的也想像大人一样,趁年轻力壮时在朝上作出功绩,如此,才能不愧对我这一桩官场之行。”

      周有夫晚于窦寅涛,从窦寅涛坐稳丞相之位后的几载里,他也迈向了这一坐就是二十多旬的太尉之位。三公仕途的每一步,正如李慕所言,于青年时发家,老了才能安享晚年。

      比起扯一些大的理想、建树,周有夫对这一番孑孑追求名利的话甚为满意。他“哈哈”大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本官年轻时的样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李慕的姿态作得更卑微了,“小的并无如此大的颜面,竟敢和大人做比,这不过是小的一桩小心愿罢了……”

      “甚可、甚可!”周有夫笑得更开怀了,他魁梧的身躯“倏”地站了起来,大力地按了按李慕的肩膀,“本官不管你背后是何人,你给本官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人有欲望,弱点就显现在人前,实是不足为惧。

      周有夫首肯没多久后,果不其然,李慕就拿到了这些人的住址。他看着这些人的府邸安置之处,眼睛深处划过一抹厉光:竟都安置在城中的主干道上……

      让我看看,待看清各式各样的占地面积后,他惊叹:“府邸之大,竟都超过半亩……”

      依据桓朝农业的发展状况,一亩良田足够支撑一个郡县、一个诸侯国一旬的生产。而在城中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些老臣竟拥有如此硕大的土地,如何能不令人咋舌。

      李慕想到了桓景书的一句提点,眼神掠过周姓的各家,停留在了“林”的字样附近。

      林智,独立扛住各方倾轧,在先帝分身乏术之时,独自前往南方拿下背叛的三国之一的良国,首先收复了良国国王的项上人头,并逐步镇压了战乱的军队,为还在北方纠缠于战乱的各派将领间送来了最好的消息。

      待到林智凯旋后,又急速奔往了北方的队伍,欲为先帝效犬马之劳。奈何,他于南方战役中已熬尽心血,马失前蹄,于战乱中失去了自己的右手,仓促地从战场前方撤退。

      最终,待先帝胜利镇压背节叛乱的诸国时,他也获得黄金万石,并从此久居一隅,在宫门卫中落了个闲职。

      几行字样下来,足见当时的惊心动魄之处!李慕并不愿向这些曾立下汗马功劳的肱骨之人下手,但他又不得不向前看!

      满腹惆怅地合上了手中的册子,他拿下发冠,揉了把脸,像赶赴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一样,悲壮地离开了宫门卫所在。

      “你们说,这李大人是要先调查谁?”有人还未等李慕走远,就已开始幸灾乐祸。

      “李大人肯定是捡着最软的柿子捏……”另一个轻快又嘲讽的声音响起,努了努嘴,“难不成,他还敢动他头上的人……”

      被李慕削去一截头发的那位同僚,不知何时,竟成为了李慕的死忠,“非也非也!我看哪,那位大人可是敢想敢闯的呢!能挥动的起笔杆子的人,哪会瞻前顾后的。他肯定会先找最硬的石头去碰。”

      这句天真的感叹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哎哟!你这个狗腿子!识相的,就调查一下走个来回罢了。你当人家是傻的,真的这么傻乎乎地往前闯?”

      云吾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眸子黑幽幽的,手指插在衣袍袋内,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慕的做法注定要让所有人的猜想落了个空。他挑的这位林智,家世不显,足足靠自己,就给林家挣来了一个光宗耀祖的门额;但论战后的卓然功勋,又没几个人可以和他媲美。

      当李慕站在这金灿灿的府邸前,惊骇地立住了;就在他的左右两边,各立着被雕刻以金色,雄雄生威的两樽金色石狮子:这狮子闪闪发亮,显然被反复擦拭过;即使在这不显眼的日光下,也折射出清透的光痕。

      工匠的手艺出神入化,李慕恍惚间以为是野生山林里的狮子猛然跃入了他的眼帘,这睥睨天下的眼神正冷冷地打量着他……

      “大人可是被这狮子吓到了?不要紧,这都是死物,哪有人可怕啊。”李慕转向声源处,有一个矮小的身形一步一步地从背光处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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