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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第160章 ...

  •   窦寅涛似笑非笑地看着激动的叔伯,心下已经琢磨开来:都说建渠一事没什么先例可考,更何况就他看来,这郡县的地势实在太过陡峭,这事能不能落成都要另说呢?商人却开始思忖着要分一杯羹了……实在是可笑至极。

      林府的家主如何能不看出窦寅涛面上的怠慢之色?他抬起手来,压了压,示意叔伯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不急不缓地开口:“我听闻窦大人随行携带有水利专家?”

      窦寅涛愣了些许,方反应过来,语意不明地应承道:“正是如此……”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有点心虚的。只拿起了桌上的摆件开始把玩。

      家主慢悠悠地说道:“不知窦大人可先行见过川维郡的太守?”

      窦寅涛摇了摇头,“我来的过于匆忙,暂未有机会得见太守一面。这不,待我安顿好行囊后,来日,正欲和咱们这位太守打个交道。毕竟,要想打通各方关节,还是得靠郡上说一不二的人啊……”

      老人家脸上泛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位太守,姓林……”

      “哦?”窦寅涛反应过来,“难道……”

      他颔首,“这人啊,是我们林家的一个旁支。这个儿郎争气啊,从小就是个会读书的料。好不容易通过层层选拔,竟直接升到了郡上的太守。他这一路以来,靠的就是他这个好脑子,在各种对试中,能把考生们辩得慌乱而逃,却是半点不需要我们林家出力了……”

      听着林家家主在这里自吹自擂上了,窦寅涛抚摩摆件的动作越发慢了,提起几丝心神,待看看他有何意思?

      果不其然,他开始敲打起来:“有我们林家递这个旗子,老弟你啊,在郡县开展工作想必会更加容易;再者,这太守恐不输老弟你带来的水利专家——他这脑子可是灵光得很,总是想常人之未能想,但又恰恰能做成!”

      窦寅涛“唔”了一声,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他来了几分兴趣,倒真是想见见这个太守了。眼下,他也找不到更多的头绪;火急火燎地把这事揽了过来,这队伍里,若说小窄算是靠得住半分,其他人却是半点作用都无!这是把自己也骂上了。

      林家家主铺垫了半天,就等着窦寅涛给个准话呢!他指出了明路,“小老弟啊,这水渠的方向怎么走,水流出多少,水的品质如何,不还是靠你说了算……”

      这叔伯收到了家主的暗示:他不方便说出来的,就靠他来当这个恶人了。叔伯狡猾地打了个响指,“比如,窦大人在动工的时候,多把清水投向林家这个方向,浑水呢,多分往他处……

      亦或者,分流的时候,多给咱们这边捎带点没什么泥沙的水流,也省的咱们后期提纯费了老劲了!”

      一口一个“老弟”叫的亲热,话语里含有的恶意却是不带遮掩。

      窦寅涛心想:这是水流方向划的不对,你林家就要先行拦截吗?窦寅涛纳罕极了:他本以为他这文臣已是做到了百恶之首,却没想到商人动起阴私的小心思来,他也要甘拜下风啊。

      窦寅涛面上没带出责难的神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事,我晓得了。不过还需容许小弟我下去思量一番,毕竟此事牵连者众多,小弟也不敢轻易地就在各位老人家面前夸下海口……”

      他不答应就对了。若窦寅涛飞快地应声,这些老狐狸们就要开始纳闷这丞相的壶里装了什么酒?

      而他推辞了半天,不肯给个明确的意思——但瞧着面上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如何不是松动了。林家家主向叔伯投来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叔伯躁郁的动作停了下来。

      家主似乎胸有成竹,满意地应道:“不急不急。我也明白,老弟要操心的事可太多了!那老夫就静候您的佳音了。对了,老弟可需要我给你递个帖子?”这是打算给丞相和太守牵个线。

      窦寅涛回绝了,“倒是不急。小弟我还需再理清一下事情脉络。就是需要几位耗上一些时间等等了……”

      这几个人就这么高兴地目送着窦寅涛离去。但人还没走远,这脾气冲动的叔伯就抱怨开了,“家主!这丞相怕是还有其他人要见——不必我多言,就是那李清吧!李清这人巧舌如簧,他恐怕会被她说动吧?”

      “你总是这么着急,可是干不了大事的……”家主的声音比不上他雄浑有力,但却字字铿锵,说一不二,“这位丞相,可是深得文官真谛的。他们在朝堂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万事说的好听又留几分意思容人猜测,才是他们的风格啊……”

      家主摇了摇头,“这人啊,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公无私。我瞧着,他肯定是心动了,只是面上未表示出来。就算李娘子要找过来,那又如何?嘴巴再利,哪比得上眼前的利益香?你放心吧,这大人心里有数。”

      叔伯还在不甘心地嚷嚷,“只是,这位丞相,终是和李家有那么一点说不清的渊源……”

      “这更是不值一提!你观窦氏行事的风格,什么时候把亲人天伦放在眼里?挡在窦氏向前的道路上,就算是亲儿郎,他们恐怕都会手起刀落,拿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更何况,李娘子早已与窦家分道扬镳,她的那个儿郎,连个五品官都算不上,以至于何惧?”

      听着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叔伯不吭声了。但家主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开始数落了,“你啊你!比起操心丞相的那点事,我更操心你啊!眼下,你还再在给李娘子干活,你这身份,可得给我藏好了!”

      叔伯一想到李清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冷汗就要掉下来。上一回,简与做假账的事一被拆穿,他不仅失去了李家账房的身份,现在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是不是李清看不过眼,直接让简与永远的闭嘴……

      生意场上龃龉事太多,李清也是真干得出来这事。她可是眼睛底下,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万事万物都需要掌控在她手里,不容许任何逾越。若让她知道,他私底下投靠了林府,他怕是小命不保!

      没有人说的清楚,他是什么时候背叛了自己的主家的。是不满主家商业版块的划分,是不满领到的银子,亦或者私底下的摩擦……这些都是一笔糊涂账。

      回过神来,他就这么在林府和李府两边跑着,往好了说,是不管哪家倒了,他都有饭吃。往坏了说,他这是里外不是人。

      被家主猝然点醒,叔伯焦虑地缩了缩头,支吾回道:“小的明白……”

      他这缩头缩脑的样子令人看不上,换来家主恼怒地一句冷哼,“我是让你小心,却不是让你万事都像个鹌鹑一样,躲得三米远……一个妇人家家,走了运才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垮台的也会更快!就算你真被发现了,你放心,林家还有你的一杯羹呢。”

      他连忙应是,讨好道:“那是,若不是家主慧眼识人。哪有小的这一天呢。小的和你想的可是一模一样,李家这一家独大的日子,可是过得不太长久了……”

      这一边,窦寅涛应付完林家一群人;那一边,陈长庸也查明了林府的身份。和李慕忽近忽远的距离,让他“看”明白了一些东西,有些东西,他轻易就能猜的出来:若他所料未错,建渠一事肯定是李慕的母亲撺掇的。否则,李慕不会难得的露出两难的神色。

      那么,我是否要去给李家示个好呢?不需要太多的心里建设,他毫不犹豫地打算卖李慕一个人情,他笑嘻嘻地望着天空,不知是不是希望借风声传递他的音信:李慕啊李慕,我这回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

      如此,你帮我父亲那一事就算我还清你的人情了。咱俩以后可是两不相欠,各显神通吧。

      他捂起嘴,偷偷笑了:说什么,我都得促成建渠一事——哪怕拖个三载五载的,只要我干好了,那都不是事!等我回首都了,且看看我和你,谁走的更远!

      李慕打了个喷嚏。天气已渐渐显出秋意,室外的天气越发阴沉沉的,草木都没了那丝绿意盎然的生机。他捂紧了身上的大袍,轻轻吁了口气,等待着他的,是比秋日的萧瑟更要难以对付的人心的萧瑟。

      新官上升三把火,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烧得起来的。一觉醒来,同僚们就意外的知道了李慕真的变成上峰了!

      嘴上跟着应和了,心里、行动间,那是万般不配合。等李慕目送完周有夫后,气氛一下子转为沉默,互相打量着,就是不说话。

      李慕看着他们这神情不一的样子,并不打算计较。而令他觉得最刺眼的,是那颜色不一的常服们。他轻咳了咳,“陛下的旨意想必大家都已收到。

      我对你们也没有更多的要求——却是再简单不过了!以后上朝巡逻时,请穿本朝的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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