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57、第157章

　　“纠缠”了几个来回，李慕静静地看着二哥，看他还能有什么招数使？二哥深觉自己的牌都已经打完了，只好撇开脸，眼睛望着下方，小声地道，“其实，小的只带了几十两黄金……”

　　燕飞不禁瞥了李慕一眼。他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二哥偷偷瞄着李慕的神色，讨好地道：“这么多的金银，小的哪会让一个外人帮咱扛啊……哪怕他是大官的儿郎，帮派众人也不会同意的。”

　　优小心地在李慕的背后点了点头。

　　二哥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帮派里的人吵吵嚷嚷始终定不出个究竟。索性，就由小的拍板，带个几十两黄金就够了。一方面，可以算是小的们行走的盘缠；一方面，也是备了不时之需。”

　　他紧紧攥着栏杆，硕大的脑袋恨不得从狭窄的缝隙挤出来，“那个大官的儿郎，是被小的底下那几个靠谱的手下押回来的。怪了怪了，他们竟和小的一样，前后两步到达了首都吗？为何竟不给小的捎上几句问候……”

　　王雅“呵呵”娇笑道，“我看你是在狱牢里呆的不知天昏地暗了。你不会以为，这里还是你那个歹家帮，做什么都有人帮你传话吧？”

　　娇俏但又尖刻的一番嘲讽，生生让二哥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李慕看着他们发挥完，不冷不热地道：“你倒是在本官这里玩的一手好招数。若少府查出正夫手下并未带那么多银子，岂不是可参本官一个欺君之罪？”

　　望向二哥胆战心惊的眼神，李慕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本官看哪，这桩交易，是不做也罢！”

　　他挥挥长长的衣袖，示意了燕大哥一群人，“我们走吧……”

　　他转身的动作仿佛在慢动作似的，一刻一刻被拉长了，“大人、大人！”竟是二哥隐隐约约的哭音。

　　伴随着他颤抖的哭声，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优捂着脸，从手心缝隙看去，却是那二哥正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大人！都是小的不对！是以小人揣度君子之心了……”

　　他磕头声一下一下地越发重了，“都怪小人行走江湖太久，看人总不自觉地带了点算计。却生生冤枉了大人……还望大人明谋善断，这回就饶了小的这大不敬之罪吧。”

　　未等到他想要的东西，李慕的脚步抬得更急了。“小的愿将功赎罪！给大人这回透露点大的……”

　　李慕停住了脚步，其余三人也跟随着李慕放停了声音，但他并未转过头来。二哥再加一码，“小的这回说的，字字句句皆是真的。若这回再有假的，就让小的下那万般地狱，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让民间忌讳的神神鬼鬼之言，被二哥轻易地用来发作毒誓，看来，他终于要破釜沉舟了！

　　李慕转过了身形，遥遥地挑了挑眉打量着二哥。二哥生怕他再不抓紧点，这位大人可就溜了！

　　连忙大声喊道：“小的愿将这随身携带的几十两黄金如数奉还。更会将帮派这几十万两黄金的去处先给大人告知一二……”

　　话音说完，王雅吸了口气。但看李慕并未有过多的反应，害怕地捂住了嘴。二哥没等到李慕的反应，很是失望。他不安地在牢里踱着步，嚷嚷道：“大人，这是小的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至于您问的，和哪位大人勾结，小的是真不知道……”

　　李慕仍是稳稳地望着他。二哥恨极了，踢了踢墙，“这样吧，大人！小的这就把几十两黄金中一半的去处告诉您，您看这样可好！咱们的交易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不带就这么甩掉小的啊……”

　　李慕终于有了明确的反应，“在哪里？”

　　二哥一愣，方反应过来，“哦、哦！小的这就为大人誊抄……”他反复确认着李慕的意思，“大人，您承诺的交易还作数吧？”

　　李慕挑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二哥打了一个寒颤：前头他耍弄这位大人已是犯了大错。现下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先熬过眼下这煎熬时刻。

　　在优偷偷递上的竹简中，这二哥终于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乖乖地展开叶子求饶：映入眼帘的字体里，仔仔细细地把每一份黄金的数目、地点、由何人看守、注意事项都说了个明白。

　　李慕“啪嗒”一声合上竹简，意味难明地冷哼了一声，“你们做这事，倒还颇有规章。”

　　二哥挠了挠头，“那倒是。都是小的从典籍里学到的治军的办法，用在了治帮派的安排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自吹自擂方是会看眼色地结束了。

　　疾步离开那暗沉的天牢，李慕眯着眼望着这开始展现阳光身影的天空，长舒了口气，“廷尉这活，真是不好干哪！”他心下像泄了气的锣鼓般，和这恶汉交缠了几个回合之后，好不容易能交差了，心底也是一片疲惫。

　　然而，眼下的情况却容不得他片刻的喘息；优小声的叫唤打乱了他的思绪，“李大人，正夫大哥真的没事了吗……”
　　李慕按了按优的肩膀，在其他人也暗含着疑问的眼神中，给了他们一个令人失望的否定，“暂时还未看到正夫的消息。他也并未从郡上赶到首都。”

　　李慕泛起了嘀咕，若真是好手的话，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当不应该耽搁时日如此之久？他心下划过一片骇然：难道，正夫已是凶多吉少？

　　摇了摇头，他把这丧气的心思扫去，出言安抚着大家，“和陛下上报完问讯的消息后，我将会和陛下进一步说明正夫的情况。你们放心，看在大家曾一同骑射过、经历过危险的情谊，陛下一定会紧紧抓着此事不放。”

　　他们好像终于想起了桓景书的样子，感到放心地、连忙点了点头。

　　而呈现在几个时辰后的周有夫面前的样子，正是桓景书从李慕那里得来的好消息。坏消息暂且不提，桓景书正打算拿着这好消息治一治周有夫，“爱卿，你年纪也不大。应该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吧？”桓景书冷冷地嘲了周有夫一嘴。

　　“李慕的确行事莽撞，越过了上峰和下臣的规矩，但……容朕看看，朕这里得到了他刚从犯人嘴中问出的二十多万两黄金的下落。对了，依李慕之言，此江湖帮派这几年横行各郡，搜刮了足足有五十多万两黄金……”

　　没错，二哥屡屡给李慕下套，几十两黄金说成了几百两黄金，而五十万两黄金硬是被他“缩水”成十万两。

　　这数字不可谓不令人惊愕！上万两黄金已是足以令少府震愕的数字，更别说多少个上万两！

　　于是，在朝臣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少府的主官就已颤颤悠悠地说着：“竟有五十万两……老天爷啊！这得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啊……”

　　周有夫的“你……”字还未说完，平时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府官早已径自说了下去：“臣恳请陛下，定要好好点好这数目啊。这些惊人的巨大的财帛，足够少府的人好好安排好一应用度了……”

　　说到财二字，最关心的人肯定是少府。周有夫愣是找不出半点空隙可以钻入。桓景书满意地笑了：“爱卿你看，朕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个解愁的好消息？”

　　这个少府官一贯不会看脸色，哪壶不开提哪壶似的，“是啊，陛下圣明！如此以来，由臣和丞相督办的建渠一事，将会被铺好大大的后路。哪怕前路如何未知，最后恐怕仍会剩下大量的财帛，如何能不让人精神振奋？！”

　　桓景书的脸色沉了沉，尴尬地咳了一声，把话题转到了他感兴趣的部分上，“那这事，可万万不是朕的功劳。爱卿你说，立下这等功劳的臣子，是否要加官进爵？”

　　“这……”少府官脸上的喜悦僵住了，他挤出个笑脸来，小心地瞅了瞅周有夫的神色，“臣倒是不敢妄断陛下的安排啊……”

　　周有夫似笑非笑地瞥了少府官一眼，终于开了腔，“一码事归一码事。在李慕做出这等事之前，谁都不能想到他会为朝廷带来如此巨大的财富……若他没办好呢，难道要罪加一等？

　　依臣看来，陛下要论李慕的功或罪，就从它的源头开始说起——开始的不对，结果是好是坏，都和他这人没关系！”

　　桓景书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爱卿啊，你这人为何总是这么轴呢？朕也早和你说明白了。他之所以未能通知于你，是因天色已晚，体谅你的身体，不愿你如此操劳！但事情如此紧急，他能怎么办？”

　　桓景书猛拍了拍大腿，“那当然只能找朕啊！朕如何不知此举有错，但朕岂能眼睁睁地望着如此猖獗的匪盗继续游走于民间？”

　　他看着周有夫还欲分辩的样子，冷嗤道：“难道爱卿以为，李慕碰上了此事，却没追究到底。朕却不会判他的罪？依爱卿之言，是违背你这个上官更严重，还是违背朕更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