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55、第155章

　　李慕已经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若齐聚众人的声音，光是筛选出对陛下有用的信息就已很是困难。如此，不如就听听那位二哥要如何检举帮派所犯之事……但这人，明显是想和朝廷交换自己立身的根本，陛下不妨先答应下来，再见招拆招。”

　　言至结尾，这四个字的落音显得意味深长。小盛子飞快地瞥了李慕一眼。

　　桓景书摸索着自己的脸庞，匆促间被唤醒的他，还未来得及刮去胡须，被胡茬刺得痒痒的，混沌的思绪方方有一丝清醒，他“嘶”了一声，“朕以为爱卿所言有理。就按你说的办吧……”

　　他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同意了李慕的做法，让还一肚子打好腹稿想要劝说的李慕也没辙。

　　桓景书看着李慕还愣在那，讶异地抬眉，“爱卿可是还有更多的意见？”

　　李慕再三确定着，“陛下可还要给这些小喽啰们一个机会？”

　　桓景书扫扫手，“此事一切都交由爱卿定夺。”他神色促狭地看着李慕，“爱卿，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可万万不能错过。”

　　李慕连忙俯首告退。一个白日就这么无风无波地过去了，他的心情正好，恨不得走在宫廷的小道上都哼起歌来。

　　他这边是乐呵呵地，几个时辰后，周有夫那边，可是乐不起来了。

　　他后知后觉，李慕竟然越过他，直接调用了皇帝的人马。当他知道有一帮要犯被抓入天牢时，更是怒不可遏，“这个越俎代庖的李慕！置我这个上官于何处？”气急了，他可没有文人的那点文雅气度，一连串脏污之语已从嘴里蹦出，“那个狗///娘//养的……”

　　留在周有夫身边的，正是和李慕一起参与到夜巡的宫门卫。他们一个个地望着对方，面对上峰的盛怒。无人愿意出头。只剩下那个头发被削了半截的官僚们显眼得很哪！

　　周有夫满口秽语，眼风乱扫间，又看到这么个邋遢景象，直接一把甩了茶杯过去，“你们这一天天的，无事可做，没个官差样子也就算了。怎地连仪容都和那街边乞丐一样？”

　　众人都不禁望向了此人。有人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话题的中心人物却苍白着一张脸，恨恨地往下压着头发，不敢多攀咬谁，“小的知错了……”

　　“滚……”周有夫看着他，只觉得怒火蹭蹭蹭往心上蹿。他恼怒地甩甩手，“还不赶紧给本官滚下去？看见你就心烦！”

　　这人早就想跑了！上峰的话音还未落，他就屁颠颠地跑走了。这窒息又尴尬的场面，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只余剩下的人继续迎接着太尉的滔天怒火。“好你个李慕！敢骑到老子头上了是吧！看老子不在陛下那里参你一本？”

　　生怕被太尉这愈演愈烈的怒火伤到了自己，终于有人小声地劝道：“大人……那时天色已晚，若再请示于您，怕是整个城中的老百姓都要遭殃了。小的以为，李慕此举，正是不想耽误了您的好梦，明知事后会得罪于您，却仍选择如此做了……”

　　周有夫冷冷地望向了发声的人，这人吓得缩了缩肩膀。周有夫冷漠地呵斥道：“于情合理，于理字一事，却半点不沾边。情再大，都越不过半个理字。都这么办事，岂不是视朝廷的法度于无物？”

　　看来，周有夫是铁下心来要给李慕一个好看了。顿时，也没人愿作那出头鸟了，心地善良点的，已经开始为李慕祈祷；那还在记恨李慕的，都开始摩拳擦掌只待看一出好戏。

　　果然，待到上朝之时，周有夫已迫不及待地参起了李慕：“李慕此人，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散射罢了。无论陛下多么宠爱于他，更别说此事多么着急，他都不应越过他最大的上峰，去行此先斩后奏之事。若臣下属的每个官员都像他这么做，臣这个三公岂不是白当了？”

　　和文臣说话里还留着半点意味不同，武官的话是大大咧咧，完全不藏着掖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话说完，桓景书就沉下了脸。

　　但周有夫就像没看到皇帝小儿的颜色一样，兀自编排上了：“再者，臣暂且不议，李慕如何带领官差们，巡逻着就走进了享乐的阁子里；更别说，李慕还私自越过了廷尉的权柄，自己管起天牢来了。这桩桩件件，足以当得起罄竹难书了……“

　　话音一落，就有人小声地笑了起来。一时间，上朝的百官们都交头接耳起来。周有夫的怒颜刚摆出来，落不住，惊讶地抬起手来，又尴尬地放了下去……

　　他斜眼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知大家在笑着议论着什么？桓景书开始哭笑不得的数落着周有夫：“爱卿，有些词，还是不能乱用啊。罄竹难书这词，是放在那犯了无可非议的罪状的人身上的……”

　　周有夫被点醒了，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桓景书手下压，殿内吵嚷的场景告一段落；他先是无奈地指着周有夫：“先说说爱卿你口口声声讨伐的这些……李慕能代掌狱牢，是朕允许的……”

　　“陛下……”

　　桓景书比了个“停”的手势，“事急从权。那时天色已晚，想必各位大臣们都还在梦乡中。而这些江湖匪盗们，狡猾如蛇，若不趁夜审理，唯恐夜长梦多。故朕只能做一回小人，挪用廷尉的权力。爱卿，你不介意吧？”

　　他的眼神转向了一言不发的廷尉身上。

　　廷尉尴尬地擦了擦光亮亮脑门上的几滴汗，“老夫当然不介意……老夫还要感谢陛下体恤老夫年纪大了，容臣有个长梦。毕竟这把年纪了，再被人从梦里叫醒，这身子可是吃不消哟！”

　　说着说着，他作势拍了拍自己佝偻的背部，疲累地咳了几声，换来了周有夫不满的瞪视。

　　周有夫静静站在原地，看皇帝还有什么招在等着他，“至于你说的，李慕为何会进这座阁子……朕看看……”

　　桓景书像模像样地拿起了一本奏折，似乎在仔细观摩，“李慕在此明言，他观之店小二神色慌张，嘴上是待客的热情笑语，面上、眼睛里都是难言的慌乱。当他们一行人几次三番拒绝不愿入阁时，都被小二隐隐地拦住了。几次三番，他方觉得不对劲，故愿入阁一趟。”

　　一番话说下来，似乎颇有道理，让人抓不住更多的去处。周有夫也不愿过多纠缠在此，他今日的重头戏还是要看陛下如何就李慕先斩后奏一事给出交代。

　　桓景书当然看出了周有夫不发一言的意思，“至于你说的，李慕未经上峰同意，就调用人手，的确是于礼不合……”

　　周有夫眼睛一亮：来了！

　　桓景书在这等着他呢！“若李慕真通知于爱卿，等到爱卿回复时，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底下有人发出揶揄的笑声。周有夫还欲再辩，桓景书又继续道，“当然，为臣之道并不是如此……但若，李慕真因此提前的举动，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你说，朕是该记他的功劳，还是降罪于他呢？”

　　周有夫定住了，他惊讶地抬高了声音，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都变得尖利了：“有人招了？！”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前。

　　当李慕匆匆告别陛下，回到狱牢时，二哥竟已呼呼大睡。睡得香了，还有那断断续续的呼噜声传来。李慕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是心下一哂：你倒心大！这是琢磨着自己肯定没事了？

　　他一把拿出小刀，划了过去，飞快滑走的小刀在栏杆上留下重重的痕迹，“咔哒”的摩擦声，终是把二哥唤醒了。

　　他挠了挠眼睛，半睁不闭的眼神看到了李慕手里的小刀，只是兴趣满满地道：“怎地？大人这是和陛下谈崩了？要先解决掉小的吗？”

　　话虽如此说，但他神色却并未有半点慌乱，仍是乐呵呵地。

　　李慕望着他：“怕是要如你所愿了……陛下愿和你做这桩交易。”

　　“哧溜”一声，二哥就如虎蹿一样，蹿至了栏杆面前，“不愧是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这么说……朝廷要给小的选什么宅邸呢？对了，最好那婢女都得选些美貌可人的。要是和那‘小娘们’一样美貌，小的也不介意是男的……”

　　交易还没结束，这人就开始自己美上了。“等等！”李慕打断了他这一桩白日做梦，像看着什么蝼蚁、扶不上墙的烂泥一样，“总得需要时间，让我等、让陛下鉴定你所言非虚，才能给你想要的……”

　　这人笑嘻嘻地打断了李慕，“大人倒是精明。这是要看看小的诚意吗？那小的就给大人一个好东西——您可知，小的把金银财宝埋在了哪？哦，想必您对地址不感兴趣，只好奇这些财物价值几何……来、来、来，”

　　他示意李慕凑近，小声地在李慕耳旁低语，“小的满打满算啊，这些钱物，怕是不止十万两黄金呢？”

　　李慕心下一个咯噔，柔润的面容抽搐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