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51、第151章

　　官僚们脸上本是一片片讥嘲的神色也挂不住了。都面色不安地觑着被刮掉了一束发的同伴。这人也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害怕地回道：“大人饶命……小的不敢了……”

　　李慕抓起他手中的这缕发截，慢慢地交还到这人手上，“此事不容再犯。”

　　看着眼前的官僚们似乎起了内讧，二哥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李慕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这把不起眼的小刀就突兀地靠近了他的眼珠子。

　　一时间，二哥的天地只剩下土沉沉的光芒，待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时，他开始奋力挣扎，企图往后避开这刀刃的光辉——

　　但他却发现他的动作尴尬地停住了。难以呼吸的感觉涌了上来，稀薄的空气让他一瞬间以为五感全失：原来，竟是有人轻飘飘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出其不意地束住了他的脖颈。

　　眼前的，是越逼越近的刀刃；脖颈处，是越收越紧的手势。他痛苦地咿呜着：“到底是谁？快放开我……”

　　他以恼怒的眼神示意着他的小喽啰们，但被李慕刚刚的动作一慑，众人本是漫不经心合围的姿势都谨慎了起来——远水难救近火，控制着他身形的黝黑而粗壮的大手更用力了：二哥以为自己见到了死亡的分界线，“好汉饶命啊！你要钱是吧？我这里有的是……小的命不值钱啊！”

　　“只有当你靠近鬼门关时，才会知道被人轻易夺走性命是什么滋味吧？”竟是燕飞不厌其烦地再次在他耳边重复了这句话。“有没有觉得白光一闪，临门一脚的感受好吗？”

　　二哥紧紧绷住了身形，刚刚还不屑一顾的姿势全面崩塌了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侠、好汉，放过我吧。”

　　燕飞终于在这讨人厌的大哥这里找回了一把场子。他的胸腔里溢出舒爽的嘲笑声……李慕对他摇了摇头。好半晌，燕飞松松放开了一点力道，而这二哥，在一连串的求饶里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小命有救，求饶声尴尬地停了下来，却也不再出言讥讽燕飞。

　　一场闹剧也该下一段落了。直至此时，李慕也未摸清这二哥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但他放眼望着阁上的普通百姓们被逼得安静得像鹌鹑一样的忧惧姿态，未穿朝服的同僚们不甘不愿，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他冷漠地斥道：“本官不知你这大闹青天是要做什么……但是，一切早该结束了！”

　　伴随话音的落下，一群身着朱红色官服的人闯了进来。又新来了一批人！在老百姓的眼里，这群人怕是比李慕他们，更有官差的样子。

　　这些人，却不是出自周有夫指令的宫门卫们。正正是庇护桓朝皇帝的御前行走们。他们游离于皇宫和兵卫的分界线中，既可以说是陛下的嫡系，但要说一声是太尉大人的手下，也不为过。事急从权，只有随时整装待发的这一群行走们，更适合不过来出这一趟急差了。

　　浩浩荡荡地在阁上扫荡开来，最后的是一个瘦小的人。尖细的声音急促地发出：“陛下有令！陛下接到密报，首都有匪盗作乱，特派李慕李大人亲自率领御前行走们，代使管辖的职责……”

　　“陛下”一次一经冒出，已是覆水难收。小喽啰们恐惧地望着他们的二哥，拼命地推搡着正拦在他们面前的官差们，“二哥……不是要去找太仆吗？怎么闹到陛下那里去了？”

　　但二哥并未露出任何慌张之色，反倒神色欣喜有加。他苍白的面色一扫而空，喜滋滋地道：“原来这位白面书生并未谋骗我等。你竟真是官家，还是陛下亲令的官家……”激动至极，身体往前靠近了李慕，又被燕飞的手牢牢地撅了回来。

　　二哥恼恨地斜瞥了一眼，小心翼翼地对着李慕：“李大人，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不，小的给您请罪了。”

　　说着，他猛扇了自己几耳光，一边劝着他的兄弟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没看是陛下的旨意吗？还不速速给我和这官家道歉……”

　　这些小喽啰们不知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二哥怎么这么轻易地就服软了？以他们的武力程度，非要弄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但上一个敢违抗二哥的人已经死在了虎口中，再不甘愿，也只能学着二哥的样子，扇着自己，嘴里自骂道：“都是小的们有眼无珠……”

　　一时间，阁上的气氛很是滑稽。接二连三地响起扇着脸的声音，相似的讨饶话语。就像那反复上演的皮影戏一样：所有人都在用同样的面容，同样的姿势，说着口不对心的内容。

　　李慕面色难辨地看了一眼二哥，“多的话不必多说，都和本官走一趟……”他向小盛子行了个礼，“有劳公公了。”

　　好不容易安顿好闹腾腾的百姓们，又给了阁的主人一点安慰的金银后，一场闹剧结束时竟已天快亮了。然而，空气中似乎还留有那散发不去的血腥余味，让李慕痛苦地揉了揉脸。

　　燕飞在他肩上拍了拍，此时，不是李慕伤春悲秋的时候，“还得有劳阁下，麻烦疏通出正夫的所在。”

　　李慕睁开眼睛，“我明白。”他长叹一声道，“从郡县来到首都，怕是十分不易……辛苦你们了。”李慕回以对着燕飞的胸脯的用力一锤。

　　燕飞的心，从帮派大哥死去的那一天就从未释然过：“正夫这人，也是太冲动了。被人三言两语的一激，就什么都忘记了。”

　　他慨然长叹道：“那大哥啊，戏言了王雅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婊///子’，又有各种下三滥的奚落之语……我们听了，是火冒三丈。但还未想明白怎么给这大哥一个好看时，正夫一拳头过去，这人“砰”地摔到了地上，结果就死了。”

　　李慕心下一哂：怪道王雅说这人“弱不禁风”，死的未免太不讲究了？！

　　他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当时可都有谁在场？”

　　燕飞仔细回想了一番：“今日我看了半天，只有那二哥当时也在现场。其他人，倒的确是新面孔……你说对不对，优？”

　　沉默了许久、一直躲在燕飞后头的优方才悻悻地钻了出来，附和道：“是的……燕大哥。”

　　优的观察力一向比自诩为大老粗的燕飞细致多了，在燕飞鼓励的暗示下，他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俺依稀听到。那大哥倒在地上时，二哥好像‘噗嗤’笑了一声。”

　　和第一次听到此事时，燕飞的惊讶一样，李慕的表情也满溢着纳罕：“你说真的？！”

　　优怯怯地绞紧了手指，“俺……不确定。”

　　燕飞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地吁了口气，“我那天反复询问了优几次后，他一会儿说是自己听错了，一会儿又坚定地认为自己没听错……搞得我也没辙了。”

　　李慕并未像燕飞一样很快地泄气，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如此……你们和我进宫走一趟吧。”

　　阁门口，是王雅不安闪动着的身形。看着乌央乌央的一群人离去，他惊喜地捕捉到了李慕一行人，“燕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一贯正直的燕老大，此时也难免有点迁怒于王雅，冷沉沉地道：“正夫可是为了你才入狱的。你切不可从旁围观……”

　　优在一边小声地拱起了火，“就是，你这个丧门星！要不是你，正夫也不会这样……今晚你又去哪了？怎么还做起了缩头乌龟！俺都比你胆大。”已是拿出自己全生最大的力气，呛着王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