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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第141章 ...

  •   简阳呜呜地喊着疼,但陈长庸的质问并未有停止的迹象:“你啊你!上次在陛下面前,给上官没脸了,怎么还不吸取教训,继续再犯呢?”

      他叹了叹气,揶揄道:“我听李慕说你乃少见的数算神童,怎么你这小儿,做起事来半点看不到数算的严谨样?”

      简阳在百般努力之下,终于从陈长庸的“魔手”中夺回了自己的耳朵。他不甘示弱地拌嘴:
      “我觉得我没错啊。你看,太皇太后娘娘已经离世,留下的这个摊子,我看哪,是很难再续了……

      可是先前付出的白花花的银子们,难道就这么付之东流了吗?那还不如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样,索性不开始,倒落了个痛快。”

      陈长庸被他哽住了,少见地开始思虑他话中的意思。好半晌,他不得不承认,简阳虽然童言无忌,却有那么一丝道理。

      陈长庸不愿让他如此得意,转开话题道:“此事暂且不论对错。我是让你好好秉承官场之道,该做的、不该做的,有些时候并不完全和正确与否有关。”

      简阳挠了挠头,努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段时间,我也算看清宫中冷暖了。”他这俏皮的抱怨之语惹得陈长庸拍了拍他的肩,“人小鬼大,你再乱说些什么?”

      简阳小声地接道:“我以后做事不会再那么大大咧咧了。但……”他撇了撇嘴,不高兴地抿出了一个深深的漩涡,“我认为我做的对的地方,还是会继续坚持。”

      又换来陈长庸一个大力拍肩的动作,吓得简阳缩起了肩,不再惹陈长庸不痛快了。但小儿的心思刚起来,哪是那么容易止歇下去的?

      他不甘心地用手肘拽了拽陈长庸,“你说,就没有什么办法,让此事按照我想的走吗?”

      陈长庸挑了挑眉。最近的他,忙于自己心头的那点忧郁之事,对外界的沸沸扬扬只是听了个响。故他好歹是能对这一场又一场的风波点评一二的。

      “你别着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要做的––––”陈长庸拖长了声音,在简阳急切的视线下,慢条斯理地说着:“你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推波助澜即可。”

      简阳愣了些许,好似摸清了陈长庸话里的玄音,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被简阳的话一番打醒,陈长庸意识到,自己该做点正事了!他摸了摸下巴,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计策就这么在他心中成形了。

      回到府里,他悄无声息地踱到了李慕的身后,伸长手指在他腰部点了点。
      这奇怪的小动作吓了李慕一条,恼怒地看向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长庸摊了摊手,“无赖”地说道,“还不是你太高了?你要是没那么高,我这藏藏躱躱的动作便不会做得如此艰难了。”

      “……”李慕刚洗浴完,余留一点水波的脸庞在灯下更见光亮与明澈,他扑闪的睫毛在灯影和水影里颤动地细微又不失晶灿的光芒;

      他无奈地用手摸了摸那正欲从他额角地下的水珠,掸了掸,百无聊赖地说道:“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这稀奇古怪的样子,不会是要来找我麻烦吧?”

      陈长庸学着他的动作,也在空气中扇了扇,“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他凑得离李慕更近了,像登徒子一样嗅闻了一番,“好香!”

      换来了李慕无言的一瞥,才终于转入正题,“听说丞相大人督促建造的水渠可以裨益你的母族,你为何不趁机推一把呢?”

      李慕沉默了一会。若说没有私心,那必然是在自欺欺人,但他所在的这个位子虽然不重要,却也绝非他能纵情的地方。

      “我已进仕途,甚至还只是个微末小官。若想在此时,为母族谋求利益,是多么的不合适!于公于私,我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陛下……”

      “呀!”他的一番剖白被陈长庸打断,“别给我扯这些大道理啦。”他

      像狗闻到了野食一样,眼睛里有兴奋的光芒,“若你不方便的话,为何不让我去帮你说道说道一番呢?”

      李慕侧目,“我说还是你说,可有什么区别吗?虽然你我从前曾经有过龃龉,但随着你我成为同袍,这些过往都该消失于风中才是……陛下如何能不怀疑你是受我唆使呢?”

      陈长庸观察着李慕的神色,判断不出他是在纵容他的建议,亦或者明确的拒绝。陈长庸“唔”了半天,低低地道,“此事我自有办法。只看你这边怎么想……”

      陈长庸捏了捏鼻子,“若我不经过你,直接去想办法,倒也没什么可摘的过错。但正如你所说,既是同僚,我愿意提前知会你一句……”

      李慕捂了捂眼睛,“你给我甩了一个大难题啊!”埋在双手后的面颊抖动着,抽搐着,却没有露出半点声息。陈长庸紧紧地盯着他。

      李慕从指缝间露出一丝丝平静幽黑的眼神,“此事当真不会牵连到我吗?你该明白,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陛下的信任是多么重要……我可不愿让陛下怀疑我的用心。”

      这似乎是同意了!陈长庸笑了起来,“又没做那等贪赃枉法之事,谈何让陛下失望呢?!”这回,陈长庸踮起双脚,努力地用手探了探他的肩膀,“咱们这些做下臣的啊,总得为自己谋点真东西。李慕啊李慕,你终于看开了,我甚欣慰啊!”

      李慕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说不出此刻的自己,是私心更多,还是于公更多。于私,建造通渠一事,将会大大有利于母亲的商贸事业;

      于公,他难得地赞成丞相的进言,这将会是有益于后世的千古伟业。毕竟,谁能保证人间经历的每一天,都是风调雨顺呢?

      李慕的面色很沉重,换来了陈长庸更大力的拍肩:他竟是稳稳地拍了又拍。“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啊,是难得糊涂!像你以往那样的行事,是万万不可的!”

      反过来,李慕也被陈长庸再次教育了一番。“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记住,我只是知会你一声,更多地,你就当不知道吧!”

      陈长庸来时匆匆,去也匆匆,飞快地跑走,留下一地掀起的尘土的气息。李慕远远望着他雀跃的身形,一时之间,也是踌躇万分。

      一切的事情,都在桓景书的眼皮底子下发生,但这发生的一桩桩事,有在湖面上的,有在湖面下的,却不是每桩事,都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预料之中的,是窦寅涛率先对少府的发难。听闻,太皇太后逝世没多久,窦寅涛就找少府主官详谈了个把时辰。毫不意外地,这桩商谈落了个双方皆不痛快的下场。

      少府官忿忿地哂道:“虽然他是三公之首,也不能这么为难老臣啊?说来说去,大家不都是窦家的人吗?怎么娘娘一走,就开始逼我往外吐钱了呢?”

      另一边,窦寅涛是怒气冲冲地离去,嘴里还在嘀咕着:“这老不死的……”

      陈长庸适时地站在了他上官的身边。“大人息怒。”少府官不阴不阳地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这似乎是陛下塞来的那个人,便淡淡地应了句,“唔。”

      陈长庸知道这人对他一直有戒心,于是自顾自地道:“大人,您就当我在胡言乱语吧。”

      他没有面向这位上官,径自说开了:“眼下,朝局中把持了超过半数权力的只有窦家了,而窦家之首,俨然是如今权势滔天的丞相。且三公之中御史之位空悬已久,陛下一直未有倾点的意思,更甚者,那位太尉大人似乎也是窦丞相的同袍……”

      少府官没有再吭声,但竖起的耳朵昭示着他正在认真地聆听。陈长庸的话放得更慢了:“这三公,可真是讽刺地形成了一公啊!”他停住了,而少府官也屏住了声息,猛然反应过来:似乎还真是如此!
      陈长庸偷偷瞟了上官一眼,继续殷切地说道:“能给丞相形成制衡的:在深宫中的太皇太后娘娘,晋阳长公主殿下,竟一瞬间就没有威胁意味了。”陈长庸意味深长地道:“丞相大人竟没有人可以掣肘了。您说,我们的陛下,该怎么办呢?”

      少府的这位上官此前一直是朝局的小丁,九卿中的他,就和寒门出身的那位太仆一样,并未能得任何人的青眼––––是家世的差距,更是眼界的差距。被陈长庸蓦地点醒后,他竟有大彻大悟之感:不知不觉,窦寅涛竟走向了权臣的最高境界!

      但他又泛起了嘀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陈长庸的话,像蜜糖悬在偷腥野猫的头顶,它盼着这蜜滴落啊落,却半点未等到一点垂青。这位上官终于憋不住了,斜了一眼陈长庸,“你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他冷冷地道:“我只是小小的一个官位罢了,你和我说这些复杂的朝局之事,我不想懂,我也不需要懂。”

      陈长庸眼睛一亮:这猫儿终于是舔到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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