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39、第139章

　　桓景书来了兴致：“不知爱卿有何高见？”

　　窦寅涛轻咳了咳，缓缓道来：“若臣印象没错的话，怜儿姑姑恐是太皇太后娘娘宫里最大的老人了。她为太皇太后娘娘几乎奉献了她年轻的一生––––若她被陛下轻易地疑虑，怕是令人寒心不已啊！”

　　这桩话合情合理，令桓景书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爱卿所言，的确有些道理。不知是不是朕太过多疑了？”

　　窦寅涛并不会直接表明他的意思，反而装作无辜清白的样子提着建议：“若陛下对怜儿姑姑还是不放心，您可有派人去调查？”

　　桓景书沉默地看着他，“唔”了一声。半晌，他摊了摊手，“朕已验证过，怜儿姑姑给祖母准备的药汤没什么问题；甚至，朕把祖母爱饮的甜酸汤、蜜枣、冰粉等物，都全派医者验证过了……”

　　桓景书尴尬地做结：“朕却丝毫找不到任何问题。”

　　窦寅涛没想到，皇帝的动作这么快。短短时间，把太皇太后最爱的吃食们都悄悄验过了。他的眼线还未来得及盯紧此事，陛下就已把此事办完！如此雷厉风行而又悄然发生，令窦寅涛寒毛直竖，只生起无线警惕之心。

　　他想到怜儿竟没从吃食下手，反倒打了个障眼法––––不错，还算这女人精明！

　　他未纠扯于这思绪过久，飞快地回道：“臣又想了想。臣依稀记得，太皇太后某一天和臣聊起了怜儿：她年纪也大了，也即将踏入比目之年（1），娘娘想着，该放她出宫了。若臣没算错时间的话，怜儿姑姑很快就可以离宫了……”

　　“竟还有此事？”

　　窦寅涛意味深长地点头，“太皇太后是可怜底下人的。这些人在宫中多年，想必也挣了不少盘缠。到时候了，娘娘就会让她们离宫。想必，娘娘还会给这些临出宫的人一笔丰厚的置家费––––既然她猝然离世，臣会代娘娘的恩情，给怜儿姑姑一个‘体面’的。”

　　桓景书的面色透着唏嘘，“时光竟已匆匆走去这么多年。这位大姑姑，的确不容易……朕既然没抓到她的错处，那就依爱卿之见，给她一个大的恩情吧。”

　　看起来，桓景书是要放过此事了。窦寅涛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只恭谨地答道：“臣遵旨。并代怜儿姑姑谢过陛下。”

　　当窦寅涛匆匆离开皇帝的正殿时，李慕才能在从正门口踏入殿内。当得知了丞相的陈情后，李慕却感叹道：“没想到，这位窦大人，是个性情中人！”
　　桓景书讶异地望向他。李慕沉吟道：“臣本以为，窦大人眼下不染尘埃，一干世俗之物都落不尽他的眼里。但他却如此体恤于底下人的不易，着实令臣惊叹不已。”

　　桓景书不知李慕的话是否有奇怪的话外音，慢悠悠地道：“你是怀疑丞相怕是和怜儿姑姑有点问题？”

　　李慕干笑了一下，“臣不愿在背后议论丞相大人的私事。只是关于此事，他着实出乎臣的意料罢了。甚至于，他在太皇太后没走多久时，又是洒水又是喷火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嫌弃已死之人的晦气，严重的，怕是要猜忌他有什么污点，火急火忙地要扫除！”

　　李慕点到为止。桓景书的视线落在李慕复杂难解的面庞上，“朕会派人盯着这位姑姑的。朕不愿把丞相列为可恶可耻之人––––若他只是和姑姑有私情，那反而是最轻的结果了。”语罢，他抚抚额，忧愁地叹道。

　　李慕未发一言。但他的心里早已刮起不止澜的波涛：丞相的冷血残酷，每时每刻都在刷新着他对他的画像……他不禁也跟着桓景书一样，去热切地期望，事情没有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当窦寅涛见到怜儿时，两言三语的，就把他在陛下面前为她争脸面的事情说完了。怜儿当然是感激万分，承着他的恩情。

　　但她也在窦寅涛紧急的吩咐下，开始准备出宫。“毕竟，陛下虽未发现什么大问题，但我瞧着，他的怀疑一时半刻，没法轻易释然。未免夜长梦多，姑姑就早日出宫吧。”

　　没过几个时辰，当日午时，怜儿就提着她的行囊，愉快又充满了希冀的，奔向她余生的所在：在她的包袱中，不仅有着数十年来，她辛勤挣下的家业，更有窦大人为她塞上的好几两黄金。

　　礼物不可谓不贵重，她紧紧抱持着手中的包裹，心儿怦怦跳：一时想到，这宝贵的财物不知能让她和她的情郎过上多么好的生活！一时又想到，我该抓的牢点，要是不见了，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回禀娘娘，怜儿姑姑已在窦大人的护送下出宫。”这正端严着一张小脸，憋紧了气息的，却正是此前在太皇太后宫里那位胆大又莽撞的小姑娘。

　　此前，在丞相不耐的甩手中，她早该去地府报道；但幸好，她早就是眼前这位娘娘的人了。丞相可没有这么多精力，管着她一个下人的死活。搬出眼前这位娘娘的令牌，她很快就逃之夭夭––––反正，太皇太后已逝，那块地也没什么再值得她隐姓埋名的了。

　　视线缓缓上移，是一张柔和又雅致的面庞，脸型小而玲珑，轻点的深色口脂未能夺去她的半点芳华，却昭显其人的容貌之盛，一双圆圆的眼睛减轻了这张脸给人的深重压力，一下子就显得和蔼可亲。这正是当朝的太后娘娘王骊。

　　在晋阳长公主那里吃了没有人手的大亏后，王骊也开始学着像后宫的人一样埋钉子。可惜她学艺不精，钉子经常被人拔掉。到头来，却只剩下这个刚进宫的人可用––––而这人，不过是太皇太后病重时无力监管后透露出来的一丝缺口。

　　她早已忘记了这个小姑娘的存在，当她害怕得寻求她的帮助时，她才发现了此人。所幸，她的帮助不是无的矢之，这人为她带来了好消息……

　　她名为巧儿。一个贱名，也没什么过多的意味在。只是，她的行事作风，却和这个巧字，半点不沾边。

　　不知为何，待她回过头来，想要寻找她同伴的身影时，那总是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位瘦削的同伴，却突然离世；而她又惊悚地发现，和她一起进宫的，那些或少或小的宫女太监们，都迅速地在宫中消失了痕迹。

　　他们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几个人就这么消失了，却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过问。太皇太后殿上原先的姑姑，大太监们，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等她急忙的想要寻求答案时，要么冷嘲热讽她另投高枝，作甚在这里打听旧日同伴的着落；要么啐她一口，让她别让忙于后事的大家多操心……

　　她很恐惧，浑身发凉。却没有人能像她的同伴一样，总是搓着她的双手，拍拍她的肩，为她拭去这在宫中每日每夜的枯燥和孤寂。

　　所以，她焦急地话赶话：“娘娘，奴的殿上……哦，是太皇太后娘娘的殿上，突然消失了好多人。全部都是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们……”

　　她说的疯疯癫癫，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让太后皱紧了眉头：在宫中，每一天都有人在离开；至于他们去了哪，可能是被谁盯上了，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已没必要在太皇太后那里长待，自请离去。故，王骊爱莫能助。

　　她打断了巧儿急躁的话，她更感兴趣巧儿前头的回复，“你说怜儿已经离开了？”

　　巧儿停住了，回想了好久。方愣愣地回道：“是的，娘娘。并且，听说窦大人给她送了好几两黄金。”

　　王骊拍了拍手：看来，书儿没怀疑错，这窦寅涛，怕是真和怜儿有一腿啊！“啧啧啧，这黑了心的，也不知他是真喜欢怜儿，还是已把她当弃子。”

　　巧儿没读懂太后口里的意思，纳罕地回嘴道：“娘娘是何意？”

　　王骊并没有这个好心，去为巧儿解释她的意思。只是意味深长地道：“哀家准你出宫去打探这位怜儿大姑姑地事宜。切忌，行走于宫外，不能流露出你是宫里出来的人。否则，你当知道，被人盯上的后果。”
　　巧儿吓得脸色一白；又是面色一回落：没想到，她刚来娘娘的宫里报道，娘娘就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

　　王骊紧跟着说道：“哀家会给你盘缠等，让你在宫外待一段时间。不要被宫外的颜色迷了眼睛………你的任务，就是给哀家紧紧盯好怜儿。更需要留意，她有什么奇怪的动作。记得，要随时给哀家来报。”

　　巧儿惊讶地瞪大了眼：我竟然可以出宫了？！哪怕只是暂时的，她也乐上眉头和心头。她小声地回道：“谢娘娘恩旨。”

　　一时间，她又不免心情低落，想到了她那位同伴。她总埋怨她做事不知轻重，却怎能想到，她能有此造化？若她还在我身边，我就能与她共享这荣耀了。你难道是真的死了吗？别和我玩捉迷藏了，你快点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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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古代女人的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