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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第136章 ...

  •   不仅窦寅涛被吓了一跳,怜儿回过头前:只觉得大事不妙!但看到是窦寅涛时,却舒心地吁了口气:“窦大人……”

      窦寅涛眉头皱得死紧:“大姑姑,你在这里干什么?”说话间,风吹草动的缝隙间似乎引起了李慕的注意,他正敏感地侧首望向此处……

      丞相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算了,先不扯这么多了。你跟我来!”

      怜儿被窦寅涛推得一个趔趄,三步并作两步地、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原地。

      当李慕疾步走至殿门时,只余下一片风吹树叶后遗落的一地尘埃,空气中只剩下些许萧瑟的秋风寒意。这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李慕预想的并不一样:我这是被陛下影响得也草木皆惊了吗?

      但在窦寅涛和怜儿这里,却不仅是草木皆惊这么简单了:弥漫在两人中间的,是震骇又惊异的气氛,狠狠地抓挠着窦寅涛的内心,令他无法招架。

      此时,他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了,毫不留情地扇了怜儿一巴掌:“是不是你害了皇祖母?”

      怜儿先是被窦寅涛推攘了一番,又片刻间得到一巴掌––––这突如其来的痛意,一把把她那还在偷听陛下对话时的胆小战栗给驱散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浑然不惧的冷漠。

      “奴不知丞相大人在说些什么?”怜儿直直地抬起脸庞,眼神尖刻地瞪视着丞相的怒容,嘴角挂起不合时宜的微笑。

      “你……你真是好样的!你当我拿你没办法吗?”

      可不是拿我没办法?怜儿的腰杆子挺得越发直了,嘴角扬的更高了……“倒是丞相大人……奴虽一介小女子,和您的品级更是无法媲美;但也不是您随随便便就能质问于奴的缘由––––奴好歹是太皇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人,您这是置她老人家的颜面于不顾啊?”

      好、反而和我拿起乔来了?窦寅涛怒极反笑,这胆量倒是颇佳!窦寅涛冷冷地“嗤”了一声,“行,这次是我不对。伤及姑姑您嘞––––”不阴不阳地说完,画风陡转,“你是周有夫的人吧?”

      怜儿还在得意,自己这总是被人压一头的卑微人生,竟有扬眉吐气的这一天!但她又很快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窦寅涛的一句话就冷冷地浇灭了她的气焰:“奴……”

      窦寅涛摆摆手,“现下是火急火燎的时刻。容不得你在我这里打马虎眼。再问你一句,是不是周有夫让你出手害了皇祖母的?”

      不需要她的明确回复,窦寅涛早已知道答案。怜儿咬紧了牙关,死不吭声。“这大哥啊……真不愧是我的‘大哥’!竟还需要我这个小弟跟在后头收拾残局。”

      窦寅涛气恼地嘀咕着:“你是往娘娘的药汤里加了东西?”

      怜儿却是一问三不知了:但她面容变得苍白,腰身佝偻了下来,脚在打着旋旋。不容怀疑,轻轻一推,她可能就会散架。

      窦寅涛可不会让她如此轻易地就蒙混过关,他又转而道:“你刚刚听到了什么……你好好想想,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你在这里打马虎眼。”

      怜儿终于支支吾吾地吭出声来:“奴……奴……”她紧张地望向窦寅涛。上牙打着下牙,却蹦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

      窦寅涛无奈地哂道:“你害怕什么?有我在……放心大胆地给我说明白。”

      怜儿小声地溢出像蚊子“嗡嗡”一样的声音:“奴好像听到……陛下怀疑这个汤药的成分,已经派人去民间查访了……”

      “不好!”窦寅涛大喊一声,“周有夫这个老匹夫,还能打点一下太医署的那些人;但他如何堵得了悠悠众口?”

      怜儿的话还没说完,小声地又补充道:“但陛下未能查验出药方的问题……”

      窦寅涛愣住了。他疑惑不解地思忖着:“不对……怎会宫里宫外都测不出什么问题呢?”他的眼神重新落回怜儿紧绷的面庞上:但面前的女人,并不愿给他解惑。

      他猜测着说了一句:“难道,皇祖母真是命数到了,突然被老天收走的?”

      怜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动作如此细微,不是紧盯着她的人,是不会发现的。他恨不得上前猛摇这冥顽不化的人……却只能没辙般的放弃。

      窦寅涛仍在极力地劝解着她:“大姑姑,我和周有夫是一伙地……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是真的。你只需要知道,周有夫做这件事情时,从前到后,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窦寅涛不愿把自己绑在和周有夫同一条船上,但他又忧惧于此事会牵连到他。他只好以怀柔政策劝解着怜儿放下防备心。

      怜儿却始终不愿相信窦寅涛的说辞:谁会相信一个人,会害自己的皇祖母呢?怜儿摇头摇得更剧烈了,“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别再逼奴了!”

      窦寅涛看着她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倒是一片忠诚。行,那我就去找你家大人。”怜儿撇了撇嘴––––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有夫从附近的树丛里窜了出来,“怜儿,你就和窦大人说明白吧……”

      这沉沉而沙哑的声音惊住了窦寅涛,今日的奇怪事一连串接着一连串,他那脆弱的心思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

      周有夫尴尬地拉了拉衣领,转向怜儿:“毕竟,我也好奇,你是怎么出手的。”这句话,把还在喘平气的窦寅涛的思绪拉了回来,给了周有夫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原来、你也不知道?

      怜儿看着这两个跺跺脚,恐就能引起桓朝大震动的大人,却没流露出任何胆怯的心思。她豁出去了,苍白的脸上却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奴要向丞相大人道歉一番:刚刚是奴太过大胆了,竟如此触怒于您……”

      她的情绪终是缓和了下来,言语间也俨然回到了那总是端肃着雍容表情,行事从不会容错的大姑姑,“奴也是憋久了……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和谁说起。奴真是三生有幸,竟有两位大人愿在此听听奴的体己话。

      窦寅涛耐心地听着,顺带拉了一把已开始面露不耐之色的周有夫一把。

      “奴并未做些什么:娘娘喝的药汤,喝的甜品,哪怕是她最爱吃的蜜枣,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问题出在哪?”周有夫很着急。

      怜儿狡黠地一笑,“当然出在娘娘身上了。”她学着在宫外看来的说书人静场的手势,缓慢压了压手,负手道,“娘娘如此珍爱那些华美的衣着,首饰用度。奴如何能不在这里,给娘娘一番好看呢?”

      窦寅涛已经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了。“在奴的引导下,娘娘很爱她那匹绿色的鱼纹袍。奴给它赋予了很多美妙的故事和智慧,让娘娘是恨不得一日都穿它个三五趟。

      而奴,就在这娘娘最爱的衣袍上,洒上了浸泡过钩吻的液体。奴每日每夜地,不愿假手于人,亲自用这液体为娘娘洗涤着衣服,久而久之,这美丽的衣袍,却成了催命之物!”

      怜儿说至此,是突然放声大笑:从一开始的拘谨,直至笑得开怀,喜不自胜的笑颜中,仿佛笑出了压抑心中已久的沉闷之物,只剩下那释怀后的余温。

      窦寅涛喜怒难辨地道:“你可真是杀人诛心……”他摇了摇头。

      周有夫看了窦寅涛一眼,缓缓地说道:“钩吻倒是个好东西。它味道浓郁呛烈,就和太皇太后那难闻的药汤比起来,也是不相上下。混在这久浸药味的室内,也难以让人分辨出到底是何种味道。”
      怜儿更欢欣了,“还是走南闯北地太尉大人见多识广。钩吻的特性的确如此,这也正是奴要选用这等药剂的原因。”

      周有夫说话间,一直在打量着窦寅涛的神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了,就把他和怜儿给抖搂出去––––但他还是低估了窦家人地狠辣。

      事已至此,窦寅涛早已收起了那可怜的哀意,只是思虑万千地道:“若为了之后不留下任何口舌,你该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物才对。这样,任是眼睛再利的人,都分辨不出,这一件无问题的衣袍,和另一件有问题的衣袍,有什么区别。”

      怜儿笑嘻嘻地道:“正是如此。在奴的顺水推舟下,少府又为娘娘私底下做了一件衣袍––––这巧手的匠人,却已离奇死亡。剩下的,只要说服陛下,能成功地让娘娘的这些衣袍,都葬身于火海就够了。”

      她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奴怎么忘了?陛下留意到娘娘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袍:若完好的那件,还可以好好地陪着娘娘入棺材;那剩下的那一件,不仅得说服陛下火葬,还得让陛下不起疑!”

      “这恐怕是最大的疏漏所在。”窦寅涛顿时觉得,问题变得难解了起来:他是不是,上这条船太早了?

      “陛下动作太快。在奴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来了……奴实在是空不出手去解决这件事啊!”怜儿恍悟过来,懊恼地拼命锤着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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