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5、第135章 ...

  •   李慕嗅闻了会空气里还残留的痕迹,“臣似乎闻到一股怪味……不过,这恐怕是太皇太后娘娘饮用的药汤的余味?”

      他用力地吸了吸,缓缓叹道:“娘娘引用这药汤,怕是已过去多个时辰了?竟还在空气中留下如此浓重的味道……可见她的身体是如何的差。”

      桓景书愣了些许,直直地看着李慕,“是啊,药汤饮用已久,怎还会留下如此深长的气味呢?”

      李慕摇了摇手,“陛下、臣知您此时心绪纷繁,极易钻牛角尖。是时候了,您需要给自己足够的休憩的时间。”

      李慕似乎把桓景书话里的意思当做无稽之谈了。桓景书很着急,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难道,他要说一切只凭自己的直觉:直觉有违和感,他就能轻易地得出怜儿大姑姑有问题吗?

      李慕一番话说完,桓景书却仍是耷拉着嘴角,生怕错过什么似的,一刻不停地、双眼扫视着殿内。

      他如何能不知道,桓景书这是倔劲上来了?李慕叹了口气,“这样吧……陛下可有问太医署的人呢?”

      桓景书漫不经心地说着:“朕先是去了少府一趟……以精通医律的人看来,白术、附子的配比都精准地不差毫厘。至于皇祖母热爱的那……”

      他停下来,思考了会,“甜酸药汤也是张可颂嘱咐少府的人精心熬制的。陈皮、冰糖的配比等等,也是未出一丝差错。”

      原来,他已先行一步!李慕看了他半天,直到这时,他还是未能窥探明白,他这执着的结论从何而来?

      桓景书转述完太医署的解释后,眉头还像被黏在一起一样,不愿分开:“但朕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李慕心下纳罕:不知不觉间,他竟变得如此多疑。他不免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用像探照灯一样的眼神仔细研究着他的姿态。

      桓景书对于李慕的各种打量总是很敏感,眼神没撇过来,嘴里却是淡淡地道:“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直到此时,你都不愿信我……朕?”

      却是恼羞成怒。毕竟若以往发生这种事情,李慕不是顺着他,按他说的去办;就是不愿意顺着他,也会在他这里说些软话……

      桓景书嘟起了嘴,“你不是应该安抚我才对?怎么直愣愣地站在这里?”李慕微垂的双手,终于还是抬起来,缓慢地在他头上揉了揉。“是臣的不对。陛下若心有疑虑,不若把这些药渣子收拢一番,让民间的大夫看看?”

      桓景书投来一个质疑的眼神,“臣知道陛下恐不愿信服民间的游医。但多条路,总是好的嘛!若他们能有什么不一样的谏言,倒也不错。若没有,也无伤大雅!”

      这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了。

      桓景书却别扭上了,“你错在哪里?”

      李慕被打了一个激灵,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尴尬地笑了笑,“这……”

      桓景书很不满意:“你该说:你不信我,觉得我想太多––––庸人自扰是罢?”

      李慕握紧双拳,放在嘴边咳了咳,似乎在掩盖着什么,“臣并未做此想。”

      李慕的声音还是淡淡地、平静地。但这让桓景书越发着恼了,“你……”他生气地要踮起脚来抓住李慕的手,费力地想要把他的手拿下来。

      李慕任着他随意的动作:手方是缓缓地放了下来。映现在桓景书眼前的场景的,是李慕遮掩不住的、上扬的嘴角。

      桓景书惊讶极了,“你怎么还在偷笑?没看我……朕又生气又着急吗?”

      李慕的嘴角是怎么都压不下去,“臣并未嘲笑于您……”

      他干咳了半天,试图在这徒劳的动作里压制住那从胸腔升起,怎么也打不下去的笑意––––但他脸都憋红了,咳嗽声更急了,“臣……是以为,这个场景令人怀念罢了。不知怎地,臣就会回想起您小时候倔强而虎头虎脑的样子,和现在,却是不差半分。”

      桓景书歪着头,看着李慕此时红艳的面庞。他想不起来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冲动、像只牛犊一样不管不顾地直撞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李慕这生机满溢的笑颜给攫住了。

      他只好也傻乎乎地跟着李慕的动作,羞窘地哈哈了半天,“原来,朕小时候是这样的啊?”

      李慕听到“朕”这个字眼一蹦出,就知道自己逾矩了。就像带了张面具似的,刚刚还在做无用功的他,很快地收起了笑嘻嘻的嘴脸,面色一本正经地强调道:“陛下以为如何呢?”

      桓景书眼睁睁地看着李慕的面容变了一变,方缓缓地回过神来:“朕以为……爱卿言之有理。”他掸走此时不该有的思绪,就这么一锤定音的,很快就交代下人,去办理该办的事了。

      当皇帝陛下得知这一消息时,没过多久,远在宫外的窦寅涛也知道了。前一刻,他还在犹豫:他窦家的后世伟业该往何处去?

      一时间,又不免想到周有夫突如其来的“馊主意”。他的心情就像在温热的水平面上翻卷着:温度时而升高,憋闷得他喘不过气了;一会儿又回归舒适宜人的温度,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后一刻,得知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他的心却任着这沸腾的温水滚啊滚,身上被挤压得泛红,都置若罔闻。

      他把玩着手中工艺品的动作惊诧地停了下来,先是平静,后是换上了一片哀意的神态对着小盛子。

      小盛子正眼不错地打量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果不其然,这位大人并没有流泪!

      若窦寅涛悲怆地大声哭泣,哀叹窦家又一个名人的逝去,才会引得皇帝的猜疑:毕竟,小盛子眼前的这位兄弟,可是连他舍妹走时,都未哭出声的铁血之人……

      窦寅涛的嘴角深深地抿着,手颤抖地接过小盛子的奏折;除此之外,面上却不容更多的姿态了。

      小盛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真挚地嘱咐着:“陛下圣恩已至。太皇太后娘娘已享尽极乐之年,到了她离开人世的时候。陛下恩准丞相大人,即刻可进宫为娘娘发丧。”

      临了,小盛子来了一句:“望窦大人节哀。来日方长,愿您能早日走出这哀痛。”

      窦寅涛的手抖动得更剧烈了,却是惨然而笑,对着小盛子恍惚地应了一声:“臣遵旨……”

      目送着小盛子走远,窦寅涛就起身重重地合上了府门,啐了一口,“周有夫那老匹夫,不会真的出手了吧?”

      难过是难过的。但比起难过,眼前冲入视线的,却是不合时宜的周有夫的那一番话。“不应该啊?看起来,皇祖母是安详地离去的。不然,陛下传旨不会这么干脆––––毕竟,若陛下有疑,首先就会落到我身上。”

      “田云那死小子,不知道去哪了?”偌大的府上空空如也,却没人能为他出谋划策。窦寅涛像只没目标的小兵一样,失去了象王的指挥,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往何处去。

      窦寅涛疲倦地吁了口气,“罢了,我还是早点进宫,看看到底情况如何吧……”

      虚空中,他喊了一句:“周大哥,若真是你出手的,可千万别牵连到我的身上啊……”不过,想当然的,空中并没有人能回应于他。

      桓景书对这件事很上心:在他的催促下,他也很快得知了民间游医的诊断:和他预料的不一样,这药渣子,却是干干净净地;不管是治愈风寒的药汤,还是解渴地甜酸汤,都是正正好的,用合适的配比精心磨制而成。

      桓景书大惊失色,“朕不信!”若给他一个跷跷,他怕是能窜的三尺高。李慕捏了捏他的衣袖,“陛下……”

      一边“嘘”了一声。李慕慢悠悠地安抚着他,“陛下,宫中不比宫外。眼线众多。您这一喊,要是把不相关的人给喊过来了怎么办……”

      “……”

      李慕小心地说道:“若您私下找人探查方子一事被泄露,如何能不让太医署的人人人自危?少府的人本就在太皇太后娘娘的控制之下––––娘娘已逝,此时正是您收编人心的最好时候。”

      桓景书无力地叹了口气:那个婆婆妈妈的李慕,又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窦寅涛站在这瘦高身形,穿着打扮却比一般的宫女要好上些许的人身后,纳罕地质问道:“你在这干什么呢?”

      窦寅涛却是停在了太皇太后的起居殿外。待他收拢好哀沉又忧郁复杂的心思时,他已打算进殿看看,皇祖母可有遗漏什么东西:比如,可有什么要给小辈交代的东西?

      但他却看到这宫女悄悄地躲在一边,不知鬼鬼祟祟地在干些什么?

      她抖了一抖,像被人拉扯一样,动作慢得似蜗牛般转过头来,才让窦寅涛诧异地一喊:“是你!”

      他认出来了,此人不正是太皇太后眼前地怜儿大姑姑吗?此时,恐怕是收拾皇祖母身后事最忙的时候,她竟还有余裕在这里东张西望?

      窦寅涛面色不虞地咬紧了牙关:难道?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