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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128章 ...

  •   李慕意味不明地看着陈长庸,“你什么时候来的?”陈长庸抿了抿嘴,支吾不清地回着:“没来……多久……”

      李慕哂了哂,只是道:“我已帮你打听清楚。你父亲的尸身我已安排好。陛下会用上最好的规格……相信他九泉之下,也能好好安息。”

      听到“尸身”两字,陈长庸愣了些许,半晌,只淡淡地、面上没什么惊喜地回应着:“谢谢你们替我操心了……”他叹道:“若我父亲知道,朝臣中有人这么关照于我,想必,他定能笑着瞑目了。”

      张犹看了他半晌,纳闷地道:“怎么你瞧着却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拍了拍手:“哦,我知道,你突逢如此大事,心情沮丧也是难免的。

      但事情既已发生,哀叹和惋惜都无法挽回逝去的人。现下你该做的,正是该好好收敛好你父的后事才对。”他走上前来拍了拍陈长庸的肩膀,“来、来、来,再给我说几句方言听听。”

      被陈长庸翻了个白眼,打掉了他的双手。李慕看出陈长庸的不自在,只能劝阻道:“好了,张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长庸一点时间去努力消化吧。”

      他欣慰地看着陈长庸:“我相信,你定能靠着自己走出来的,对吧?毕竟,你还梦想着升官加爵,走上辉煌人生呢!如何能轻易地在这里就停止了?”

      李慕压了压他的肩膀,一把拽过张犹,把他推搡到了府门内。任着陈长庸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刚跨过门口,张犹笑呵呵的面容就迅速收起,小心翼翼地蹿至李慕耳边;身形矮小的他,努力踮高了身体,艰难地伸直着身子、再伸直着身子,小声地道:“你说,他会不会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换来了李慕意味深长的一眼,“都是同侪,一朝做官的,哪有什么我们能听,他不能听的呢?至于他会怎么想、怎么做,那是得靠他自己悟了……”

      李慕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时不时地,就会散发出老学究的气息,间或还拽个难解的评价。往往让张犹偃旗息鼓,都不知道怎么回。

      这不,他抽了抽嘴角,“行吧。又给我玩这套……算了、算了,我可学不来你这人的作风。我先不操心他:毕竟,他现下怕是心情低落而又绝望,我暂且先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吧。”

      他用手撑了撑下巴,嘟囔道:“只是不能给他太多时间;我怕啊,给他想七想八太多,这人啊,是彻底走不出来了……”

      李慕笑望着张犹,摇了摇头,眼神里都写满了:你还是太年轻……

      该说不说张犹乌鸦嘴呢?果不其然,长公主殿下被降罪又得即刻前往封地一事被揭开后,朝野还未消化完毕这一惊天的事实,又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一片哀叹和哭嚎的正是长公主殿下“未来”的那些“莺莺燕燕”了:那些还在做着美梦,渴望能像陈延一样,改头换面进公主府的年轻男子们,无不在扼腕于,自己怎不像陈延一样早生些时候,不然,他们也能像陈延一样享尽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提长公主这特殊的、不同于她在府上的作风。在民间百姓的眼里看来,这位长公主殿下气度雍容,有勇有谋,又是不亏待于下人的高贵身份;竟是和她在府上动辄打骂、喊打喊杀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而近些年来,被她宠幸最多,常能出府的陈延又是民间的一号风云人物。在说书人的眼中,俨然不是上官和平民子弟可歌可泣的爱情,编排他俩风月事宜的故事在私底下可是十分畅销。

      所以,哪怕是并未抱着能进府的美梦的人,都哀叹道:长公主殿下怎么就干了这些错事呢----会不会是陛下冤枉了她呢?边疆如此苦寒,不知长公主殿下的贵躯可还能忍受?

      一时间,有非议陛下突兀的降罪事宜的,有伤心于自己的花枝无人折的,有暗暗叫好,这位大人终于离开了的……却是无人再议论起前日陛下和“男宠”的二三事,而那十分异样的被授予的特权,终淹没在了浩大的另一波议论中。

      丞相府上,来了位稀客。以往总是闭门回绝其他大臣的上门问好的太尉大人,却是乍然间莅临修整的光辉灿烂的窦府。

      窦寅涛如何能不惊讶于周有夫的出现:他俩虽几乎同时入朝为官,也算是一起经历过风雨的老人;

      但周有夫这个老匹夫,总是游离在权利争执之外,话里话外间总是秉持着自己不过一介武将,文臣的那些复杂的心思、纠葛,都与我无关……不过还算这老匹夫识相,多少还是给他这个同侪一点面子的。

      而他今日反行其道,自己冷不丁地叩响了窦府的门楣。窦寅涛连个笑容都奉劝,抬眼漫不经心地揶揄道:“我的面子可真是大……竟能逼得你愿意出府来找我一叙……”

      被讥嘲了也没往心里去,周有夫就是乐呵呵地捻着美髯说着:“朝局改头换面已不是一回半回。老夫却是在此时,才意识到,我也该换一张新面孔了。这不,我要想开始联络朝臣,这不可得从为弟你这下手?”

      武将的心思就是直白!窦寅涛在心中啐了一口。这是连个寒暄都不打,直接就把自己的心思直晃晃地亮在他面前。

      还在一口一口美味地吃着小点心的窦寅涛,觉得手里的吃食也不香了,无奈地道:“兄长可真是折煞我了。你想改变,为弟很心喜。

      但说实在的,你入朝几十载,早已官至三公之位,再往前,可是一脚就踏空了。如今,你说你要改换新颜,不觉得不过是庸人自扰吗?”

      窦寅涛也不和他客气,半点没留话地指出了周有夫此行的蹊跷之处。

      周有夫面皮抽了抽,笑容僵了僵,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们文人讲话就是别别扭扭的,听得我浑身不自在……”窦寅涛别了他一眼。

      但周有夫又继续说着:“罢了。你说得对。我也不该和你藏着掖着----这也不是我的性格。我今次来找你,是担忧陛下要对我下手……”

      窦寅涛最近事务繁多,先是忙着给陛下解决他和李慕的那点事----虽然他没太派的上大用场就是了;又是得忙着说服太皇太后娘娘他老人家;这下,周有夫又惊天劈下一个大雷:他没被劈得浑身烧焦都不错了,哪还有那些多余的心思来帮忙?

      窦寅涛暗自啧道。这人啊,就是不知足。诸国战乱都平定多少年了,太尉之职就是个虚职罢了。陛下要对他下手,丝毫不奇怪;聪明的啊,就该好好地奉上这个职位,讨陛下的欢心,而不是在这里死缠烂打。怪难看的呢!

      窦寅涛却面上只是露出讶异的神情,“兄长啊,可是好日子过多了;在给自己找麻烦呢?陛下怕是要忙着安顿长公主殿下的事,哪还会有那些闲心去操心你这个人?”

      战场上培养出的嗅觉,令周有夫觉得大事不妙。但,现今的桓朝,正处于一排和平的时期,陛下也不是醉心权术,有什么大谋算的人;他自己也诧异于为何会有背上一片寒凉的感觉……

      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来寻求这总是有一百分心思,却额外爱向外界只展露一半的、狡黠多虑的丞相。

      他看了窦寅涛半天,只得到对方不耐和敷衍的回话。看着神色丝毫不作假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窦寅涛面上似还带有三分心事的样子……

      这边,他的疑虑很快被打消后,思忖半天,不知该不该好好问问,他这位小弟,到底在操心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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