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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125章 ...

  •   这是逼不得已,让一贯傲慢的长公主殿下都打出了感情牌。桓景书缄默不语,眼睛停滞在她的面庞上良久,直盯得她下颔的几颗红肿的泡泡都在不安地颤动;而雍容的面庞上又尴尬地划下了一滴滴汗水。

      半晌,桓景书沉重地开口道:“朕也不愿相信姑姑会行此大逆不道的事。但太仆说得对,巧合接二连三地发生,未免过于刻意了!”

      “皇儿……”长公主殿下不安地叫唤道。

      桓景书叹了又叹,眉毛紧紧纠着,似乎陷入了难办的境地。他滴溜溜的眼神转啊转,一会落在长公主殿下此时如斗败的攻击一样耷拉的眉眼上,一会儿又落到丞相一行人似语非语的姿态上。

      而眼神转到太仆和少府两个人身上,一个昂首挺胸,像是出了口恶气似的;一个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又恨不得缩回到墙角处。

      真是众生百态啊!想到李慕所言,要仔细观察朝臣的神色,果不其然,真是大有乾坤。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沉了沉。

      在所有人提起了心,静待陛下发落的时候,桓景书终于艰难地开口道,声音透着无限的哀婉和可惜之意:“仅有物证就想指罪姑姑,未免太过苍白了……”

      “陛下?”
      “陛下!”

      话音未落,是长公主殿下又振奋起来的眉眼;又是太仆不可思议的提醒声。

      桓景书压了压手,以手掩唇状;惺惺作态地擦了擦脸上未存在的泪水,沉重而又复杂的声音

      在高堂大殿上清晰地响起:“但这物证,不能不令朕信服啊……”

      他紧紧皱着脸,安抚她道:“朕不是不知道姑姑在为自己辩白,但这套说辞于情于理都很难服众啊。”

      长公主殿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为好。

      “刺杀先太子一脉,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摆在朕面前的这份证据令朕进退两难。故朕只能折衷为上,可免姑姑死罪、连坐之罪,但这活罪可是难免了。不知姑姑可愿听从朕的安排?”

      都到了这时候,桓景书已是给了长公主殿下极大的面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俨然是商量般的通融语气,只希望他的姑姑不必往心里去。

      太仆看了此时正紧咬着牙关,忿忿地低下头来的她。一腔义愤填膺的说辞已在喉间未出,却最终还是停止不言。

      长公主殿下惨笑道,“谢陛下开恩。”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谨慎地开口道:“本宫只希望本宫所受的罪,不必殃及到皇后娘娘。”

      此时,众人方才缓缓回过神来,陛下后宫里唯一明媒正娶的人乃是长公主殿下所出。看来,这桩论断,不仅涉及到长公主殿下的未来,更涉及到皇后娘娘的未来……

      毕竟,若后宫之主的母亲是有罪之身,如何能服众?除非,陛下早有此意,打算废除皇后的位子。

      一时间,大部分人的思绪都琢磨开了。而丞相却在瞬时就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桓景书颔首道:“姑姑时刻爱重自己的儿女,如何能不让朕敬佩?朕愿感念姑姑效劳父皇、爱重儿臣的恩情,此事,朕可不虢夺姑姑的封号,但要么,姑姑就此在长公主府被幽禁终生;要么,姑姑就请自回您的封地吧。”

      这结局来的如此之快,一时间,不得不让人议论纷纷。若不出意外的话,长公主殿下暗杀先太子一脉,已是掌上钉钉的事,这罪责不可谓不轻;但在没有实据的情况下,这个罪责不可谓不重。

      奉常终于在此刻意味深长地来了句注解:“咱们的陛下,终究是长大了。真是深谙权衡之术啊。”小老头的声音像蚂蚁一样极难让人感知到;但田云离他最近,听了个全貌。他不禁向
      奉常翻了个白眼,“这臭老头,关键时刻不发声。现在倒是马后炮摇得直欢。”

      长公主殿下愣住了。于她而言,这恐怕是最好的结局——不管哪条路,桓景书都没亏待她。但她上一秒,还在心存侥幸,此事是否可以轻轻落下:譬如,免去俸禄半岁,亦或者禁足一载,都足以令她眉开眼笑……

      或意外又或者不意外吧,她淡淡地笑了。此时的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可否让本宫回府思考些许,再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太仆清夫早就在这里等着了。“长公主殿下可是以为这是在讨价还价?”他“哼”了一声,“若不是殿下您跟随先帝有从戎之功,又生了个好女儿。您还以为现下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怕是觉得长公主大势已去,这总是被这眼高于顶的长公主甩脸色的下等寒门出身的人,真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他的语气越发不敬:“陛下已是给了您至高的仁厚,才由得您在这里挑选。您倒好,不赶紧顺着杆子爬,还得给您机会回去慢慢想啊!”

      他这语气是越发像市井流氓一样,越说越不像话了。田云不阴不阳地哂道:“哟?清夫大人怎还有张利嘴?怎么以前在朝堂上,我等却总是看不到呢……”

      田云呵呵笑了半天,“今日,你嘲笑长公主殿下,翌日,又何尝没有你倒霉的一天。你可别忘了,你一个寒门出身的,根基尚浅,小心哪天船翻了,自己早已掉到河里了,你却压根不知道……”

      长公主殿下已挺直好肩背,美丽的玉甲环着胸,又是一派富贵浸淫出来的不悲不喜的模样。

      她冷静地斥责田云:“田云,你给本宫住嘴!”她面色一整,似笑非笑,“你一丞相门客,何尝于这等小人计较,真是落了你的脸面……”

      从头到尾,任着他们越说越过分,怕是不在朝堂上,这两拨人就要撕到一起了。

      桓景书乐见其成于这个场面,但他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的状态调整得如此之快,让他眉头跳了跳。

      他在心中叹道:希望经此一役,姑姑能从此安分点吧……你杀我兄长一事,今次饶过了你;若再有何事由发生,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他抽离思绪,抬高了声线道:“罢了罢了。你看看你们,事情说的好好的,这是要把话题跑到何处?”

      他把话题拉了回来:“朕恐怕不能让姑姑回府去思考个究竟。”他摊了摊手,尴尬地小声道:“姑姑要知道,朕让你选,已是脱离了律法了;再给姑姑一些时间,那地底下的老祖宗都要气的从地下钻上来了。朕已体谅姑姑的难处,还望姑姑也能体谅一番儿臣。”

      长公主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拧了拧眉,既然挣扎无用,也已无路可退,不如迎难而上。她挑起了一边嘴角,似乎在这片刻的吵闹中早已捋明思绪,“本宫愿离开维陵郡,前往封地。”

      今日真是一朝又一朝意外发生。闻言,窦寅涛和周有夫都不免向她望去。“你疯了?”窦寅涛骂道。

      他摇了摇头,面色不解:这能斗倒舍妹的无耻妇人,竟这么草草地就退缩了?留在首都,又何尝没有青山再来的一天?若斗倒舍妹的是如此愚蠢的一枚草包,他会深深地为舍妹的离去感到悲哀。

      现在,所有人的面上都是难以言说的意外:毕竟,留恋于首都繁华,享尽首都一切风流事物的长公主殿下,如何能愿意去那苦寒之地。在那边,她的人脉舒展不开,也没有首都温润得宜的气候滋养人。放着这上好的选择不要,非去碰霉头,难不成,长公主是被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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