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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第123章 ...

  •   一时间,少府主官却是和太仆大人站到了同一立场。窦寅涛难免侧目向两人望去:他倒不知,这两人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另一边,周有夫也在暗暗瞪着少府主官。而这位大人却是侧身避过了周有夫打量的眼神,面上可见极尽的紧张焦虑,却仍牢牢把持着,不退步半分。

      桓景书俨然划分成了两个态势的两拨人:有意思,我倒不知道,窦家对此事竟然并非乐见其成。他的眼神扫视半天,却最终落到了不知何时,早已神游天外的奉常身上。

      “不知爱卿,可有何意见?”一语既出,却一直未等到这位老人家的答复。

      他眼神已经茫茫然,嘴里却在呢喃着什么,恐让人以为这老夫子进朝议政也是这般努力地在计算着天象。

      但依奉常这总是片叶不沾身的狡黠性子,怕是压根没分半点心力给这场朝会。桓景书向下首使了个眼神。

      小盛子知情识趣,“奉常大人、奉常大人……陛下叫你呢!”

      在他身边的田云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这人从不知虚空中何许境地给叫唤了回来。

      当奉常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殿上的所有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在他身后,却是几道促狭的揶揄:“奉常大人总是上朝神游,这不,被抓到了吧?”

      “可不?!他老人家总是神神叨叨的。我看啊,这和太上老君打交道久了,人也变得玄乎玄乎的了!”

      奉常打了个机灵,连忙回话:“臣……”却是支吾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桓景书无奈地又再问了一嘴:“不知爱卿如何看待此事?”奉常想问:什么事?神色是越发茫然了。一旁的小盛子连忙在他身边耳语了一番。

      他才恍悟过来,有点发黄了的、暗沉了的眼睛转了又转,方缓缓说道:“臣以为,在这里打机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小盛子“噗嗤”一乐,“奉常大人慎言。”

      奉常继续用着他惯常的动作,抚弄着他的美髯,“依臣来看,陛下为何不请长公主殿下一叙?让臣等在朝上与长公主殿下声辩,如此一来,不就能轻易看出,谁说的是假话,谁说的是真话?”

      这倒是取了董云和公孙刘一直推崇的士子论辩的道理。真理越辩越明,谁自有一番正确的主张,都在这一言一语中泄露了个干净。

      一时间,这番建议听着并无甚大错漏,刚还针锋相对的两方势力都蓦然不做声了。

      桓景书眼皮一抬,眼睛一亮,哂道:“朕还以为爱卿不过是尸位素餐之人。这番进言,倒的确有几分妙处!”

      这桩话塞了几个软钉子,奉常也只能尴尬地笑着接下了。

      事情就这么很快安排下去,桓景书安排小盛子把长公主殿下请来宫里一趟。但这边,长公主府可谓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自上回公主府的侍卫未能带回陈延后,长公主是闭门打骂了他们一番,却愣是没办法,只能多少苦都往肚子里咽;她还待等民间风波止息后,如何敲打李慕一番。

      但她是万万没想到,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陈延,却仓促地在宫中饮鸩酒而亡。她可不信这等宵小之徒会把生死置之度外——若能,必然是有凌驾于生死,更为重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当她知晓陈延和太后交换了陈长庸的保命符,甚而临死前参她一笔时,她又如何能感到意外呢?

      他的死讯传到府里没多久,长公主殿下就在府里又是砸了上好的瓷瓶,又是扔坏了多少个下属国进献而来的上等乐器。

      她焦躁地在偌大的府里行走着,呼呼地喘着气——毕竟,这富贵娇养出来的身躯,一做点大动作就足以令她痛苦地上气不接下气了。

      但不这么做,却不能减缓她体内的郁气:好你个陈延,还没待我收拾你,你倒在这里给我留了一手是吧?你儿子之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现下,等我过了这一关,怕你在地府里都要害怕地睁开眼皮!

      是的,她当然知道,她面临着眼下最大的危机。若她所料未错,那讨人厌的势利眼小盛子正匆匆从宫内赶来。

      她谅桓景书也不敢对她这有着先帝隆恩的长公主怎么办。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封号会被废除,却担忧会被流放至自己的封地。

      桓朝并非只有一个公主,但只有她这个公主可以留在维陵郡。那必然是先帝把她放在了心眼子上,蒙着这几可富贵逼人的圣眷,她才就这么嚣张跋扈的在维陵郡建府,广纳男宠。

      所以,她该怎么办呢?她走进公主府里特意落好的先帝遗像,忧愁地望着这坚毅又温和的人像,“弟啊,你说长姐我,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能回答她。她等待到的果然是小盛子人还未到,声先到的尖利声音:“陛下有旨,请长公主殿下进宫觐见天颜。”

      这一回,长公主是什么好面色都不想给这个奴才看了,阴沉地啐道:“好你个皇家奴才,见了本宫还不行李。”

      小盛子讶异地猛拍了拍自己的嘴,“瞧奴才这蠢样,怎么忘记给长公主殿下行跪拜之礼了呢……”太监的声音越拖越长,拖至最后几个字时,仿佛有尖刻的利刀在地上划啊划,让长公主捏紧了耳尖。

      她面色乌云密布,慢悠悠地看着小盛子最终给她行了个全礼,方才整好衣袍,冷漠地斥道:“还不快给本宫带路。”

      当长公主殿下来到皇宫正殿时,前排后排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划开了两条道。当她昂首挺胸走过时,经受着两边各式各样的视线打量:或鄙夷、或看好戏、或嘲讽,却唯独没有怜悯。

      而在这当中最刺耳的,当是陈长庸那独一无二的愤恨的眼神。

      她看到了这圆润、黑乎乎的小子:你看着,可和你的父亲一点都不像!上下打量了陈长庸一会儿,她面带轻慢地翻了个白眼。

      这白眼先是令陈长庸一愣,缓过劲来,他才察觉到怒火冲上来,恨不得站到前头阻拦住她;但这冲动的动作被李慕伸手拦住了,语带警告地向他摇了摇头。

      近了、再近了,长公主殿下不知不觉走到了窦寅涛一行人中间,离高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桓景书没隔些许距离。

      桓景书开口道:“不知晋阳长公主可知,朕唤你来可有何事?”他的声音一出,就令晋阳的眉头皱起。好久没听到自己的封号了,乍一听到,还浑身不适应。她未做声,只是面上一派疑惑的看着桓景书。

      桓景书向晋阳甩来了一页已然斑驳的黄纸。待纸片慢悠悠地飘至她脚下,却硬是没给半分眼神,只是更加疑惑不解了:“不知这是什么?”

      小盛子只好捡起了这黄纸,递到了她眼前。晋阳只能低下头来看着小盛子手中的东西。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晋阳的神色却是未变万分,“陛下,这是何人所写?本宫冤枉啊!”

      她连忙道:“陛下不是不知,除了先帝,最宠爱先太子的就是本宫了。本宫如何会做出屠杀兄长血脉这一事呢?本宫知道坐不到这么高的位子,又还能有什么大冲突,非要置先太子于死地呢?”
      桓景书还未吭声。太仆却吭声了,“人心易变啊。长公主殿下。世间最大的利益冲突,莫不过是皇权下的那点东西。

      但你我又可见得少这等手足相残,同室操戈的惨剧了?这些惨剧的发生,莫不过是子看兄不顺眼了,父看子不顺眼了,权力在手,铡刀一落,不过是顺手的一事罢了。哪像殿下拉的大旗那样,非得有个大的名目才行。”

      长公主殿下转向了他,“哟!今日倒真真是稀客啊。往日那个总是不在朝上,不问政事的太仆大人,竟然出现在这里?怎么,今日是不下郡喝酒了,还是俸禄花完了,在陛下这里讨呢!”

      太仆尴尬地咳了咳,“臣已戒酒。还请殿下不必提臣以往的糟糕历史。臣已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晋阳“哼”笑了一声。太仆不欲善罢甘休,又紧接着说道:“陛下手里还有人证——正是那被你派出去暗杀又侥幸逃脱的人。他一言一行,都直指是你所指使的。”

      周有夫听出不对,连忙阻止:“陛下……”

      长公主的眼皮跳了跳,嘴角抽搐了一下,“咦……竟还有此等事?但你这就更啼笑皆非了。本宫乃桓朝的一品长公主,若真要人暗杀先太子一脉,作何要由本宫亲自出马?他能指认出本宫,更是无稽之谈罢了。”

      还未等太仆发声,她就抬高了声线打断:“更别说本宫府上的人了。难道太仆大人不知道:本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批府上的人,不管是府上的管家,还是小厮,甚至到本宫贴心的枕边人,随时都要换一茬呢。”

      说到这里,她镇静了下来,“谁能不知道本宫风流又多疑呢。”她无奈地摊着手道:“本宫经常看着这些熟茬子,就会感到厌烦。时不时地,就得换一搓新人。故你说的,什么本宫府上的人去暗杀先太子,怕是他的新主子叫他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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