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岁月我望青山》考拉考

122、第122章

　　田云打蛇棍上，紧紧跟随他主公的意思：“那也不过是美事一桩罢了。只让人感叹，这等成功人物也难逃这等风月传闻啊……”他笑嘻嘻地说完，而窦寅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俩一句接一句的，俨然把长公主殿下说成了那世间无一的一等人物，若不是桓景书很了解这个姑姑的德行，他怕是以为自己在看英雄传。

　　他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过久：“不论这个人和长公主有何过往，朕只看眼前的证据。其上的笔迹已被鉴定过，确是长公主所出，且这无法被掩盖的手印和私章都是出自长公主府上。

　　况且，不正是像爱卿们所说的那样，正是因为此人和长公主结交深厚，才能拿到这么多证据？”

　　桓景书是拿窦寅涛他们辩驳的话反过来堵他们的嘴。他生怕巴掌打得不够响似的，继续火上浇油：

　　“也别给朕说什么这些证据可能是伪造的。爱卿们不会以为，私章是谁人都可以偷窃的吧？

　　若朕所料未错，朕这位皇姑姑，可是出入都带着她的私章。更别说她出入御道的时候，私章都片刻不离手！”

　　桓景书的话把窦寅涛、田云欲发出的辩白之语进一步堵住了。田云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无奈地瞅了瞅他的主公。

　　这时，周有夫突然开口道：“不知陛下说的人证可还在？”桓景书的眼神瞥向他：“当然是长公主殿下曾策使过的江湖人士——他们在经历了那次暗杀后未能全身而退，而此人正是侥幸逃出的那个。”

　　周有夫拖长了声音：“哦……世事竟如此奇异？”他不待皇帝不耐的发问，就紧接着像自言自语道：“事发当日，臣就已派下属的一些官员去调查现场，但桩桩件件无不昭示着先太子一脉乃是自杀，非他杀。

　　而陛下所言的——参与暗杀的一干人等，都是跟随先太子一脉，先后自杀的他府上的一干家臣。”

　　还未等桓景书反应过来，田云就阴阳怪气地喊道：“怎么会是自杀呢？可否是太尉大人误会了什么？”

　　桓景书欲出口的话被堵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田云。

　　而周有夫却正色转向田云：“回田大人。臣也不愿相信此等事，所以在被下官禀报后，又再次探查了现场。而这真是可怜可叹啊！

　　先太子不知是否去意已决，竟坚定地燃火自焚于火场，竟未给先帝留下一分血脉。”

　　说着说着，他脸上爬满了泪痕，声音哽咽：“臣依稀还记得先太子温文尔雅的容貌，先太子妃秀丽温婉的言行，可爱伶俐的皇太子……都这么悲惨地消失在了火海中。”

　　说至最后，他是老泪纵横，声音变得越发哀戚，“老天无眼啊！”

　　桓景书挑高了眉头看着他这哀伤的模样，只能无奈地道：“爱卿节哀。朕的心情和你一样，每每想至当日，都真是悲从中来。”

　　一时间，殿上一片寂静，前排的几个人一个个耷拉着身形，颓丧的样子，让身后的一众下官们不知该怎么办。

　　陈长庸远远遥望着殿前的一切，心中冷笑：都是一群老狐狸，你们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在这里演上了？他心中刚升起的讥嘲之情又得快速放下，他的心紧紧高悬着，恨不得赶紧下朝，看看陈延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一时之间，他的心绪也飘得很远。

　　看着桓景书学着周有夫的样子，无语泪先流的样子，李慕叹息着摇了摇头，乌黑的瞳孔里少见的闪现过几丝迷惘……“有没有觉得，陛下变成了你未认识的样子？”张犹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地说道。

　　李慕还是望着前方，没给他半点眼神，但却又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世间不变的东西，果然只有变啊。”

　　好不容易，周有夫平静了下来，窦寅涛也紧跟着问道：“如此一来，陛下您看，可还是有什么误会？”

　　桓景书平静地望着他：“爱卿可知，这世间，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说谎的吗？”

　　窦寅涛尴尬地笑了笑：“这……恕臣无知……”

　　桓景书笑意泛起，“那必然是死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一个人，即使在面临将死的局面，也不忘参长公主一笔：他惦记着的，不是自己的身后事，不是去回想自己在人间走过的这一遭，却牢牢惦记着要给皇姑姑猜这一笔。朕如何不能承了这恩情呢？”

　　他的眼神扫向面前神色不一的诸人：“朕已是提前信了七分。而这剩下的三分，朕会自己去验证——至于爱卿，”

　　他紧紧盯视住周有夫，“朕派了属下去查，却听人禀报，现场留下一些一看就是练家子才会留下的轻若如尘埃的痕迹，同时，先太子妃府上就算加上下人小厮，总计不过百余人罢了。但据调查现场的人回报，却凭空多出了几十余人。不知爱卿可知晓此事？”

　　周有夫脸上的汗流的更急了。若他没猜错的话，现场的痕迹早已被抹得一干二净，也不可能有第二种人出现在那处。

　　这皇帝小儿，怕不是诈他呢？他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叔叔我在朝中挣扎于风浪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倒给我玩上心眼了……

　　但他面上可不敢做出如此举动，只能讨好地嘿嘿笑着：“这……请陛下恕臣无能，臣当时探查又走访附近三四遍，的确未能探查到陛下口中的这些蹊跷啊……”

　　他眼睛转了转，“陛下，不若把您口中的证人叫到殿上来对峙吧？臣自有办法探清他是否是江湖人士？”

　　桓景书不置可否，只向底下招了招手。但从另一个方向，却匆匆走上来一人，迅速地在桓景书耳边低语了一番。

　　听罢，众人都眼睁睁地看着桓景书的身形变得僵硬了，只是面上却看不出半分不自在。他沉默了些许，讽刺地望向周有夫：“看来爱卿打的算盘破灭了。刚刚朕得知，这好不容易投诚的幸存的小厮，却在刚刚自尽于监牢内。”

　　窦寅涛和周有夫对视了一眼。周有夫挠了挠头，面上透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陛下折煞老臣了。臣哪有什么如意算盘可打？臣所思所想，不过是为了陛下，为了这个桓朝而已……”

　　“罢了罢了！”桓景书愤怒地挥了挥宽袍大袖，扬起空中一片灰尘，“别在朕这里打马虎眼了。”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但明眼人都不能错过，他们脸上微微扬起的嘴角。

　　这时，这从未有过多存在感的少府喏喏地开口了：“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而长公主殿下甚至还未有陛下此等权势滔天，就已如此嚣张跋扈。”

　　他的声音很微弱，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是字字珠玑，“臣以为，哪怕人证已消失。但陛下亲自查证的现场和太尉大人查证的现场有差，当是以陛下查证的为准……”

　　“你！”周有夫气怒道，狠狠地伸出手指来比了比他，一边向窦寅涛撇了个眼神过去，似乎在问着为什么？而窦寅涛微微侧了身子，未回应于他。

　　与周有夫突然席卷而来的怒气不同，少府主官的声音还是如此平平淡淡的，声音渺小不可闻，

　　“除此之外，陛下手里还有物证。虽然物证加人证会更有说服力，可这必然如此长公主殿下手里的物证，难道就被轻轻放过吗？臣以为，已经足够给长公主殿下定罪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臣同太仆大人的意见一致，进言废除长公主殿下的封号，将她驳回封地，永不入维陵郡！”

　　太仆一向是生怕火焰点的不够大，气氛渲染的不够热烈的，他也眼疾手快的加了一句，“臣也以为，定当如此。否则，岂不是寒了天下百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