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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121章 ...

  •   鸩酒发作的时间很快,没过多久,这曾在长公主府里搅弄风云、也曾是她最宠爱的男宠之一就永远闭上了他这总是妩媚哀愁的眼睛。看着陈延被一席白布盖着送走,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可叹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却是桓景书从右后方的帘子掀帘而出。他一边甩着宽袍大袖,掸掸手上的灰尘,一面冷漠地抱怨道:“李慕这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他不仅身份不干净,还蒙骗皇姑姑在先,若真让他这等人入朝致仕,令皇家的颜面何在?”

      太后闻言,惊讶地向他望去:“那你可是会隐而不发他的死谏?”

      桓景书摇摇头,“当然是要在朝野奏明此事。一码事归一码事,若姑姑真做了这等暗杀皇家子嗣的事,当是该与庶民同罪。”

      但这肯定的答复反而让太后更担心了,“虽然陈延说的可能是事实,但我们未必能拿她怎么办……”

      太后思前想后,说着:“桓朝并没有废长公主的先例,更何况是和先帝立下汗马功劳的长公主殿下。这等大事,要么把殿下发入大牢,要么就此软禁于她……”

      桓景书点点头,“母后,我明白。这后几种举动,未必不会引起姑姑更强烈的反扑。恐怕此事,只能高高抬起,却又轻轻落下了。”

      陈长庸就这么焦急地等了又等,等到夜幕已降临,都未等到陈延的身影出现。他惶惶然地求助道:“先生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又害怕地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难道先生是迷路了?”一边说着,一边换上衣袍想要出去接他,但他的动作被李慕拦住了;

      此时的李慕,面色虽不变,但攥住陈长庸衣袍的动作越发用力,努力劝说着他:“天色已晚,府里人马不够。若你出去遇到什么事了,我们也不能及时支援。”

      但这劝解的声调却含含糊糊,透着一丝风雨欲来的飘摇意味。

      说时迟,那时快,李慕的话音刚落下,“咚”地一声巨响就划破天地的寂静。紧接着,又是“嚓”“嚓”的声音照亮了一片黑沉的大地。

      却原来是突逢骤雨。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跟随在巨大声响的后面,就是接二连三的雨点嗒嗒嗒落下,而转瞬间,平静的狂野里闪现着暴雷和倾盆的雨点声。

      今夜的雨点来的迅疾,却未遮掩半点声势,一击击的雷鸣,一迭迭的雨声,欢快地相互撞击着,逐渐庞大至震撼山野的局面。

      陈长庸还欲踏出门槛的脚步定住了,转头望向这一混乱的景象,无奈地转头看着李慕:“先生怕是早看出今日会有雷雨,怕自己赶不回来,就先行落脚在附近了……你说对吗?”

      李慕没吭声。张犹笑嘻嘻地接话道:“你说得对!”

      谁都没能想到,这暴风骤雨竟就这么不知疲倦地持续了一整个夜晚。小老头奉常意味深长地

      看着这风雨交加的场景,“不知又要轮到哪个倒霉蛋了?”

      他像预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一样,“就是不知道,这回,这倒霉蛋能不能避开了。”

      天光微亮,空气里还泛着雨后甜腥的泥土气息,石板路里夹杂着几滩积水,天地万物可是一片狼狈的样子。

      还没办法抽出闲暇,陈长庸一行人只能先行上朝了。不知怎地,今日却是众臣齐聚一堂。总是称有事耽搁,不在朝中的太仆也出现了,就连平时总是大事不过问,小事只看太皇太后娘娘怎么说的少府主官,也出现在了朝局上。

      而前日称病不在朝上的丞相也赫然在列,远远地,就见他望着张犹,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今日乌央乌央的人等站满了整个殿上,前排从三公九卿之列到站在最末的李慕一行人,从行将老矣的几代名臣到刚刚初出茅庐的年轻小毛头,一下子衬得殿内也不宽敞了,但又变得有了不少人味儿。

      照例,今日还是每个臣子呈报所辖事务的一天,但还未等到他们开口,桓景书就拉开了今日大戏的序幕,“朕收到长公主府上宠臣的死谏,直言殿下暗杀先太子一脉。”

      清清浅浅的一句话,却仿佛在桓景书和众臣面前,拉开了一道屏障,站在最前排的人,已经有人步子稳不住了。

      却是太仆不惧地发声:“竟有如此耸人听闻的事?”这个太仆清夫,每次上朝都带了点市井小民的气息,站没有站相,坐也没有坐相;说起话来,也少了一番文臣的客客气气,倒是有不少五大三粗的粗鲁意味。

      窦寅涛瞄了他一眼。

      桓景书颔首,“朕这里还有此脔宠冒死奉上来的长公主的书信。”

      太仆清夫“哇”了一声,被奉常拉了一把。前排窒闷的气息未传递到后排,但这哗然的气氛却从后排缓慢递延至了前排。

      刚听到桓景书这句话,陈长庸就愣住了,作为事件的亲历者,他难道还能不知道是谁?哪怕心中有三分侥幸,暗暗祈祷着千万别是陈延——毕竟他没被殿下亲自策使参与此事啊!

      但,听到这个不祥的“死”的字眼,他终是按捺不住那害怕的心情,双脚都抖了起来。

      张犹拉了他一把;他脸上罕见的收起了总是笑嘻嘻的神色,徒劳地劝说着:“你先别慌。”但张犹的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向李慕掠去。

      李慕的脸色煞白,紧紧地盯着桓景书的一举一动,但桓景书,却始终未将眼神扫向他。这个场合轮不到他们发声,李慕只能一边直直望着前方的方向,一边低声安抚道:“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窦寅涛终于发声了:“殿下虽然性格冲动暴躁,但她不像是能干出如此惊骇之事的人。可否会是这个脔宠弄错了?”

      他给田云递了个眼神。田云连忙道:“是啊,微臣也恐有此疑惑。况且,状告之人未尝不是被长公主殿下遗弃后,因爱生恨呢?毕竟,臣等都知道,长公主殿下生来风流多情,这怕不是此人想要挽回长公主的心意,而做的一番争宠的举动罢了。”

      说到这,田云嘿嘿地乐了。

      桓景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伸出手来在他面前甩了甩手里的书信:泛黄的纸页里是一些仓促凌乱的痕迹,而在纸页的下角,不禁盖着殷红的手印,更有长公主殿下那总是笔走龙蛇,签下的封号。

      还未等田云凑上前来去细看个究竟,桓景书就合起书信,收到了袖笼里。而他又紧接着道:“朕这里还有当时长公主驱使的人证,都已被抓入大牢……”

      桓景书的话音一落下,太仆就嚷嚷道:“这无知妇人!竟然让这等爱重子民,在民间有极高名声的先太子一系就此陨落,她百年之后该如何面对列尊列祖!”

      他小跑几步上前,低头叩首道:“臣恳请陛下,废除长公主的名号,发配至她的封地,永不能再出。”

      桓景书看向了窦寅涛。窦寅涛摸着鼻子道:“这事件说来说去,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哦?奇怪在何处?”

      窦寅涛耐心地说道:“臣却只能听见原告这一边的声音,桩桩件件都指向了长公主殿下,可这不是太巧了吗——退一万步说,若长公主殿下真做出此事,她如何还会留下这么多证据,甚至是留给她府上卑贱的男宠去指摘呢?”

      窦寅涛好笑地摊了摊手,“这真是令人贻笑大方。这位长公主殿下,曾跟随先帝直入敌伺后方,是英勇之人。就算人的确风流了点……”

      田云像小鸟啄食一样,疯狂地点了点头,“却当真不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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