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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112章 ...

  •   桓景书意味深长地看着丞相,“这还是和丞相大人学到的。朕已找到合适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说完,他不免看了李慕一眼。

      窦寅涛反应过来:陛下这是食髓知味了吗?和我做完交易后,又再次和长公主殿下做了交易。

      他只能苦笑道:“陛下英明。”他费尽心力想到的谏言,陛下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轻易地被打回来了。他不免想要个定心丸:“陛下,若财库有了充盈,您可会考虑建渠之事?”

      桓景书神秘莫测地笑了。“爱卿在朝中历经风风雨雨,怎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呢……不到当时,朕无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刚一出口,窦寅涛就发现自己多嘴了;这实在不是一个老臣能做出的如此不审慎的行为。他只好连声应答,“是臣着相了,陛下教训得是。”

      桓景书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不愧是在朝中摸爬滚打过几朝的老人,窦寅涛已经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离开时的他,面上沉稳镇静,丝毫看不出狼狈之意: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还是只是在徒劳的掩盖。

      现下,轮到李慕讽刺张犹了,“看到你侍奉的主人如此尴尬,你可有何妙计啊?”张犹的眼神毫不意外地落在了窦寅涛离去的背影上,不知不觉间早已嘴角深抿,失去了一贯和顺的笑容。

      他未反应过来李慕的诘问之语,但笑容满面的神情却早已挂上,“……”“哪里哪里?!此刻,我不正被调遣至这,听从你的管辖吗?”

      张犹的思绪方被拉回来,笑弯了眼的样子,脸容还是如春风般和煦。

      李慕斜瞥着他:“如此正好。”

      桓景书走到面前,打断了他俩互相揶揄的话语。

      张犹连忙:“臣见过陛下。”李慕一边鞠着礼一边看向他,“其实臣等并不急于,一时间就能自由行走于宫廷。

      这实在是于礼不合——哪怕陛下您获得了长公主殿下的暂时投诚;但在文官那些迂腐的老人家看来,女人的主意是上不了台面的。”

      桓景书拧起了眉,“然而皇姑姑是如此尊贵的女人,这些朽夫看不起的女人家,却官能压他们几级!这些老东西,活的是越发混不吝,什么人都敢弹劾。”

      李慕叹了口气,“陛下,切勿动怒太过,伤害了龙体。臣知您所思所想是为了臣,但臣以为,的确可以如丞相大人所言的一样,先在朝中做出一番功绩,才能让文官们哑口无言,觉得这荣耀当归属臣等。”

      桓景书突然插话道:“难道你是想接下建造渠道这一作业吗?”张犹听至此,微垂的眼帘抬起,淡淡地扫向了李慕的面颊。

      李慕抚额,“臣并没有这等意思。臣和陛下想的一样,目前不管是财库丰盈,还是财库紧张,都不适合在此时大动干戈。暂且看不出来此等作业有何必要性……”

      桓景书点了点头,“那就好。朕以为你会赞同这件事——毕竟这可大大益于你母亲的商贸事业。”

      李慕平静的表情没有绷住,讶异地张大了嘴,“陛下如何能这么想臣……臣在献策时是不会有任何私心的。”

      “知道了。”桓景书不耐地挥挥手,“朕一向信你。至于你说的不必和姑姑交易此事,朕心意已决,不必再劝了。”

      李慕只能换了个话题,但他还是不忘殷切地叮咛着:“陛下,长公主殿下虽然看似冲动易怒,但她于心计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您还是需谨慎为上啊。”

      桓景书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慕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会如此不耐和冷漠,他压下了心里要出口的千言万语,只能抿了抿嘴道:“没有了。臣不在宫中的期间,望陛下照顾好圣体。”

      张犹左瞅瞅李慕,右瞅瞅桓景书,心里泛起了嘀咕。

      冷不丁地,桓景书点到了他,“张犹是吧。朕记得你父亲只是下属郡县的一个小臣,你是被田云破格提拔上来的,对吗?”

      张犹反应过来,诚挚地扬起了嘴角,“回陛下,事实如此。臣感激田大人的恩情,能让臣有机会于首都领略一番盛景,大大增长了臣的眼界。”

      桓景书颔首,但这不是他提话的初衷,“有这等感恩之心是好的。但既然你现下暂时和李慕他们待在一起,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张犹微微一愣,然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颜,抬高的嘴角仿佛要黏连到腮窝附近,“谢陛下提醒。臣定当谨遵本分。”

      回府后,李慕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起居室里。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字条。字条上赫然写着:“碍于你身边有眼线,日后你我讲话要小心。”

      想当然的,这字条出自桓景书之手,是他离开宫门前,一擦身而过的内监偷偷塞给他的。

      现下,张犹给李慕的感觉就是一只笑面虎,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整日乐呵呵的,让人伸手也不愿抽打到这张笑脸上。

      他心里暗暗想过,若是能把张犹拉到他们这边就好了?就是不知,此事可存在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行性?

      但他最担忧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虽然他理解了书儿信条里说的字眼,但刚刚殿上的一处交戈,却未尝不是桓景书真实的想法,假作借口倾倒而出。

      他怕是真的提防于,他会伸手帮助自己的母家。这恐怕难以破局。一来,他不可能将利剑对向自己尊敬的母亲大人;二来,他也不愿给朝臣,给书儿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

      最好的选择,却只能是沉默地站在中间线里。若依书儿的性格,他怕是会直接选一边开刀了……李慕忧郁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张犹的声音却飘了过来。

      李慕吓了一跳,赶忙把字条收拢进袖笼中,恼怒地拉开了窗闸,“你停留在我屋外干什么呢?”

      张犹伸手指了指天空:李慕的眼神望去,却是一排又一排还在滴答着水的衣袍。“毕竟我初来府上,被人给了个下马威。

      这个陈长庸嘛,他倒好,让我以后闲暇时分担一下仆工的活儿,帮忙晾晾衣服,洗洗碗筷……”

      李慕看着他倒是津津乐道于自己的遭遇,毫无愤懑之情;想到陈长庸是如何大摇大摆地指挥着张犹的动作,掩口笑了笑。

      “笑了吗?这就对啦。”张犹还是笑呵呵地,“世上哪来这么多愁事呢?笑一笑,十年少。你这漂亮的脸要是有了皱褶,那可不美了。”

      李慕看着他言语间是越发的不避忌了,哂道:“你可别乱嘟囔这些。”

      张犹抿了抿嘴,但脸上还停留着被笑意挤压出的腮窝,“我这不是正在和府上的主人示好吗……”

      还未等李慕发怒,他就迅疾转移话题,“你这是在伤心陛下对你横眉竖目的吗?”

      他捏了捏鼻子,“安啦安啦,君王之爱,本就是短暂易逝的。你是个聪明人,可别往心里去。”

      李慕眉头拧的更紧,怒斥:“我和陛下的关系可不是你想的这样。”

      语罢,他好像想到什么,“这就是丞相非要让你过来的原因吗?我和陛下的说辞他都不信,一定要派自己的人过来探个究竟。”

      张犹却是一点不打马虎眼:“是也不是。”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就承认了。他摊了摊手,“你知道的,丞相大人一向老谋深算,万事万物,得他亲自把摸清楚方是有理。别人怎么说,他都是不信的。”

      李慕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出口的话语却是冷嗖嗖地,“你竟然就这么不带藏着掖着,就把你的来意说了?”

      “所以我让你不必总是防着我,我可是个实在人。”张犹咳了咳,“每次我和府上的人聊天时,你都用要杀人的视线紧紧盯着我——那可真是吃不消啊。我是不会在这里作奸犯科,危害你们的,防备心太重就是杞人忧天了。”

      李慕盯视半晌,未发一语。最后才轻声道歉:“是我过于谨慎了。既然日后你我都是同袍,我该信你才是。”

      张犹连连点头,“这才对啊。再者,你和陛下也不必在我面前做戏了,瞧着怪窘迫的。”

      李慕这时当真是愣住了。这的确是个人精!但他又不愿意直接承认:“陛下是恼怒我接济母家呢。并不是在惺惺作态。”

      张犹挥挥手,“安啦安啦。陛下不过是在敲打你罢了;帝王嘛,虽然可能如你所言,从前是你的兄长好友,

      但他该有的疑心只会与日俱增。你要是每听一句,就往心里走一遭,这世间还有何宁日?”

      话语间,他却是踮起了脚,拍了拍李慕的肩膀,蹦蹦跳跳着继续去晒衣袍了。

      李慕在原地攥紧了袖里的字条,心绪有点空茫、不解;但刚刚萦绕于心头的几丝愁意不知何时已烟消云散,就是不知它是否还在心的深处,会留下一丝或浅或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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