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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100章 ...

  •   桓景书先是惊愕,后是无奈地笑了:“姐姐,男子和男子之间,当是不能有其他的关系的。”

      看着皇后疑惑不解的样子,他很满意地解惑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只有男女阴阳和调,这种感情能润万物,大有裨益。

      但若是男人和男人相和,不仅违背天伦,对双方也有害……”

      皇后抬高了眉,看着他这煞有介事的样子,噗嗤一乐,“你这是自己悟的吗?”

      桓景书停住了嘴,“是李慕告诉我的。我又仔细想了想,当是这个道理。”

      皇后哈哈大笑,“先帝宫中没有男宠吗?”她的言语之间很是促狭,“就连我母后府中,除了她的爱宠,还有不少美女子……难道你没见过你父皇和哪个男子,形容十分密切吗?”

      桓景书倒是并未对她话里对先帝的编排而感到不满,他反倒是陷入了沉思,“依我看来,是没有的。

      父皇最宠爱的,是我的母妃,之后就是淑妃了……其他的一些后宫妃子,父皇一年都不能宠幸她们几次。所以硬要我想想,有没有什么男子被充在其中——那的确是没有的。”

      听到“淑妃”这个字眼,皇后罕见地在本是明亮俏皮的眼眶里掠过晦涩难解的光芒。

      她沉默了些许,叹了口气:“也怪我……先帝是如此的励精图治,精力基本都放在前朝了。我如何能得出如此不驯的结论呢。”

      她重新收拾了一番表情,捏了捏自己的嘴角,又重新笑起来:“难怪你会认为男子和男子之间不能越界呢……”

      此刻的她,很想暗暗地啐几句:你是被李慕误导了啊!

      但她左思右想,这话又不该她说。这不是把李慕往欺君之罪上去按了。

      听来听去,书儿是还没开窍啊。再者,她也没法不避讳地劝他去烟花柳巷转转……那么,该如何是好呢。

      桓景书看着她突然安静下来的眉眼,抬起手来在她面前摇了摇。

      看她一直未有更多的反应,只能无奈地叹了叹,“姐姐应该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吧……既如此,我就先歇息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感释怀地吁了口气:解除了一桩误会,真好!我果然不该怀疑她。

      但他却被皇后拉住了转动的衣袍;把他的脚步按住后,皇后的手却“倏”地收了回去,愉快地拍了拍掌,“我明白了……”
      在桓景书疑惑的视线注目下,她像偷吃了鱼的馋猫一样,翘起一个狡猾的嘴角弧度,“到底‘能不能’,是要靠你自己去发现的……我改天给你找几个话本,你就明白啦。”

      这语焉不详的话,越发让桓景书诧异,“什么话本?”

      他像想到了什么令他难为的东西一样,像摇动着拨浪鼓一样急促地摇摇头,“不了不了!我每天看奏折看得昏昏欲睡……让我在看点书卷,我可是半点都受不了啦。”

      皇后踮起脚来,飞快地戳了戳他的脸,又好笑地收了回去,“你放心吧!保证比你每日看奏折快乐多了。

      这些话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到的哦……”

      她如数家珍似的,“要知道,这些话本都是前朝名家流传下来的好东西。这里面描绘的图景啊、文字啊,栩栩如生。当不会令你感到倦乏。”

      桓景书虽然还是不愿意相信,纸面上的东西能有什么快乐可言?

      但他还是决定给她一个面子,没辙地附和道:“知道了,姐姐。”却是对皇后话间的好东西不闻不问。

      皇后岂能看不出他的乏善可陈?但她并未往心里一回去,只在心里偷乐:等你到时候拿到了话本,可不得感激的我五体投地。那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更是令她充满了期待。

      两人都是直言不讳的性格,一番快言快语的“对峙”,就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就这么挥别后,这“动荡”的夜晚就该结束了。他二人,最终是可以安然入睡了。

      这边,皇后带着窃喜,香甜地堕入梦乡;而桓景书这边,龙涎香的气息终于消散殆尽,他也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睡意。

      深邃黑暗的夜空里,初始打破夜里寂静的人,终于入睡;

      但恐怕在这悠远静谧的皇城里,一个自始至终偏安一隅的人,却是从深更之半夜,始终毫无睡意,清醒得睁着狭媚的双眼,慢慢梭巡着这安静的夜空。

      这人正是李慕。

      在白日好不容易安抚好桓景书,匆匆一别后,他就把自己关到了谋士歇息的殿里,一直未用膳,也闭殿不出。如若不是殿内偶尔传来一丝走动的人声,一旁服侍的人恐怕会怀疑此间的人早已遁离此处。

      虽然嘴上安慰着桓景书,长公主不过是大放厥词罢了,不必放在心上。但他心里却难免有几分忧虑。
      和桓景书不谙熟短袖之事不同,李慕从小跟随母亲,见惯了世间各种事,不管是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分桃之谊,还是男女之间的风月故事,亦或者女子与女子之间的磨镜之事,他都略有耳闻。

      所以,在他看来,这断袖之事,非但不能算不雅致,甚至在文人间也并未避讳太多。那些颇有威望的世家子弟,还会把这种情谊引为美谈。

      现下,他不过是向陛下打了个马虎眼,把此事遮掩了过去。他只盼陛下日后不会突然开悟,一下子明白了这里面的关键。

      他又想到了自己。他当真像他对长公主说的那样,和书儿未有任何越界的举动吗?他拧起眉头,开始在不大的殿内急促地奔走着,这急行的步伐,足见他内心的起伏。

      半晌,他停下来,恍然大悟:我问心无愧,的确对他没有任何超越兄长、手足的情谊。

      但他一想到和书儿在马背上的亲密接触,又不免有点心虚。不知不觉间,他的胸膛变得宽阔,手臂变得有力,竟已长成了让他不可小觑的成年人!

      时光飞逝啊!他思绪万千,谁能想到那个当时胖乎乎的小皮猴,不知不觉间,就长成了英伟男子呢?

      他有点恍惚,又有点局促:在书儿贴上来的那刻,他感受到的不是他的英武雄壮,反而觉得:炎炎夏季,突然背后贴上了个人,实在令人嫌恶。

      当时的他,脑海里划过的的确是厌恶的心情:他一向爱干净,如何能接受自己湿漉漉、黏糊糊的打扮呢。

      但他却在此刻想到了更多。他似有所感的笑了:他的后背,仿佛还萦绕着书儿宽厚的气息,甚至还能闻到他身上无法掩饰的汗水的味道。一时间,他脑海里本以为的嫌弃之情,却突然被一股怀念的思绪所笼罩。

      一刹那间,他愣住了。比起嫌弃、怀念,当时的他,可有紧张,不自在的心情?他又紧皱着眉头,在室内飞快地走着,任着这快速的步伐带他再次回溯思绪。

      他的步履停住:是啊,那瞬间,他的确紧张地耸起了肩膀,整个人都绷紧了——但他紧张忧惧的,是害怕摔下马;

      是害怕练不好骑马一事。更别说感到不自在了:两个人小时候就经常睡在一起,又怎会到了年纪大时,反而生分了?

      他放下了心中的一根紧绷的弦。他又再次回想到和书儿微行的那段日子,思前想后:

      哪怕他们朝夕、日夜相对,他都牢牢秉持着长辈对待晚辈、兄长对待手足弟弟的诚挚亲情,并未有任何一刻,超越了不该有的界限。
      至此,他终于释怀地舒了口气。

      他像了悟了什么一样,无奈地笑了:我的心智还是不够坚定,竟如此容易地就被长公主的话影响了思绪……

      母亲说的对,我还需要经过一番历练才是。我这么脆弱,如何能长久伴随在陛下的身边呢?

      他拍了拍额头,强自压下了脑海中飞马奔腾的思绪;伴随着夜已深,他好不容易才感到了一丝睡意,爬上眉间。

      他慢悠悠地腾挪至床寝处,睡吧……明天还有更大的问题等着你。

      恐怕第二日一早,却是不能如桓景书期待的一样,继续在草场带练骑射了。

      依据宫规,休沐一事结束后,已有官职的李慕和陈长庸、他们各自招揽的人,就需要离宫开府了。

      此前的他们,只是一介白丁,长期逗留在宫中,也并未有何人置喙;

      一旦他们有了官职,窦丞相的下一封谏文就逐渐划开这看似一派平静的局面:只是一介微弱不堪的小臣们——臣乃当朝丞相,都不能留宿在宫中。而你们又有何能耐,能在这宫里长居呢?

      一番话,是辩得桓景书喏喏不能言。甚至也找不到更多的借口,让他借此缓和一段时间。

      世事就是这么难以预料:当桓景书还是二皇子时,伴随他长大成人、离宫开府、意外登基,李慕都未离开他的身边;

      但离别的这一时刻,就这么突然而又出乎意料的来到了。

      而当时的桓景书,还能像他的母妃求情;此时此刻的他,却只能像一个稳重的大人一样,不忍却又必须下此离别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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