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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波未平一波又作 ...

  •   接下来的两个月,可以说是周探自打到南齐以来最称心的一段时光了。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父亲似乎对周探在南齐的作为很是满意,某日竟在太后面前赞周探为“可用之才”,连带着奖赏了德妃和已经成为了才人的露珠;胡将军封了侯,一下身居要职,日后定能成为周探登上皇位的左膀右臂……仿佛一切已逐渐就绪,所差的,只是他这个主角而已。

      周探恨不得今天批下公文,明天插翅往长安飞去。然而,尽管他用尽了方法,不管运作得再快,都至少得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去。

      这让周探极其忧心。

      毕竟,一切都是未知数,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而他最担忧的变数,其实不在南齐,而在大邺。

      张从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对他说:“阿探,不是我乌鸦嘴。胡将军升得实在太快,只怕盯着你的眼睛也会多起来。像二皇子、六皇子他们,为了皇位已经处心积虑斗了那么多年。哪怕一丁点儿威胁,也会毫不犹豫地铲除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已经完全倒戈向了周探,因此知无不言。说这话的时候,他忧心忡忡地压低了声音:“南齐离长安十万八千里,想动什么手脚,可不要太容易了。”

      周探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这质子府戒备松散,这几日我总看见有莫名其妙的人在附近晃来晃去的。你也要小心点。”

      张从云紧张起来:“要不然去找何彦亭、如夫人,看看他们能不能多派些人手?”

      周探摇头:“没用。我只是对二人转赠贿赂,并没有旁的筹码让他们额外伸出援手。其实我的死活,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没了我,照样会有别人继续贿赂他们。”

      张从云急得顿足:“那还有什么法子?”

      周探低头,一下一下擦拭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目光晦暗,使人辨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一劫已经逃不了了。后退是不可能后退的。若是主动往前拼一拼,说不定还有转机。”

      张从云若有所思:“哦?”

      *

      当日傍晚,一名看似瓜农打扮、在质子府旁坐了几日的农夫,被招手叫进了质子府,要买他的瓜。

      然而,一进门,他就被一闷棍敲晕,被两名周探从大邺带来的近侍无声无息地拖进了后堂。

      半夜时分,周探不紧不慢迈进了后堂。

      杀手已经被收拾得匍匐蜷缩在地,绑了眼睛,一听到有人靠近就吓得呜呜乱叫:“大人饶命!”

      张从云踢了他一脚:“真够蠢的,街上都没几家住户,压根没人买瓜,每天挑个担子和真的似的。”

      周探俯视他,缓缓开口:“你叫韦老二,家住城外二里地,曾经因为斗殴滋事蹲过。牢家里有二儿一女,一个老母。你老母已经六十八,最小的儿子刚会走路,你——”

      “小的就是个盯梢的,绝不是要动手的呀!别动我家里人,什么都好说!”

      周探的两位近侍都是德妃专门训练了配给的,干些脏活狠活很是得心应手,上来就是一顿折磨加狠揍,整了几个时辰。这人痛苦万分,恨不得马上解脱。周探几日前就注意到了他,早命人对这人查了个底朝天。此时拿他家里人一激,这人立刻崩溃了,什么都招。

      这人确是个盯梢的,身上连凶器都找不到,显然是个被拉来凑数的小角色。这也是周探选他拷问的原因:这人缺心眼,好探口风;而且又不是正经杀手,没那么大压力。要是正经杀手被发现了,可能第一时间自尽、或是什么都不说了。

      这人断断续续地交代:原来,他是个游手好闲的懒汉,又爱赌钱,和一些干偏门的人混到了一处。前些日子,有个“三哥”说接了票生意,让他跟在后头帮忙,盯着周探每日出门后的活动轨迹,再报给单主,也不告诉他这生意是什么。为了一天一吊钱,他也就来了,没想没干几日就被逮了。

      周探道:“你可记得单主什么样?”

      这人说,单主从不出现,只有单主的一个下人与他们联络。接着把那人的形貌,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通。周探拿出纸笔,画了幅像,等那人确认了,才一顿恐吓,命那人继续回去盯梢,就当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

      那人连滚带爬走了。张从云看着画像,惊呼一声:“这不是咱们使团里张大人的下人吗?”

      周探冷笑:“难怪。”

      他们这使团虽然正经臣子只有六个人,但这些人的成分可谓错综复杂,全都是其余皇子或者邺帝的眼线。而这位张大人,就是目前风头最盛、争夺皇位的主力军——二皇子的手下。

      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了:二皇子觉得周探是个威胁,便千里传书,让张大人下手,把周探干掉,以防后患。

      然而,二皇子轻敌了。他以为周探数年来一副窝囊样、被欺负都愣在原地手足无措傻笑的样子,应该比较好办,便全权交给了张大人。谁料这张大人干脏的不太顺手,在建康又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得力的杀手。找了半天,只找了些凑合的。被警觉的周探发现,也是意料之内。

      张从云问:“下一步怎么办?”

      周探温和地笑一笑:“将计就计。”

      他命下人不声不响地弄来了一些藤甲、护甲,以重重铁片金丝缠绕,做得坚不可摧。接着,把这甲穿在身上,每日一大早就拎着个吊桶,走到城南去钓鱼;一直钓到日头西沉,才慢悠悠往回走。

      途中,他穿越了五条大街,四条小街,还有一条幽深、绵长的小巷。

      渐渐的,他的身后跟了几道人影。每当他不经意回头,这些人影却又消失不见。

      周探嘴角扬起一抹愉快的微笑,哼着小曲,只做不知,依旧乐呵呵地,在质子府和钓鱼的河畔来回穿梭着。

      *

      日头高照,高欢的两鬓已经被汗水打湿,嘴唇也已干裂,可他依旧不肯下马。

      他轻轻抚摸过身下的白马那湿透的鬃毛:“辛苦你了。只是,时间太急了,只能忍一忍,再休息了。”

      白马像是听得懂他的话语似的,喑哑而有些不满似的嘶鸣一声,眨了眨睫毛长长的眼睛,低下头,任劳任怨地在兵营滚烫的尘土地面上来回奔波起来。

      高欢一抹额头。今日的日光简直可以用歹毒来形容,炙烤得视线都白花花一片。可为了巡视大营,他却得穿着长袖长裤的朝服,戴着高冠,忍受着酷暑。

      这个出宫巡视兵营的机会,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伏低做小,稍微打消了父亲的疑虑、最后提出代齐帝慰问兵营、宣传道法的名头,才得到的。他必须抓紧这个机会,发现兵营的现有问题,解决问题,让南齐的士兵保持应有的士气、斗志、战力。

      这也是形势所迫。北方的邺国野心勃勃,虎视眈眈。以至于南齐朝中现在分为了两派:太子为首的主战派——练兵警戒,必要时开战;如夫人、何彦亭为首的主和派——反正打不过,不如给邺人送钱送好处,让他别打来就是!

      主战派虽然在民间呼声很大,但朝中支持的人极少;而主和派却占了朝中半壁江山,就连齐帝也倾向他们。

      高欢觉得,这事可由不得父亲的心意了。只怕和着和着,那边就兵临城下了!

      日上三竿,又渐渐向另一边天空偏去。高欢终于巡完了大部分兵营。正在他稍作歇息、喝水的当儿,却有一传令官慌慌张张跑来,翻身跪倒在地:“启禀殿下,大事不妙!”

      高欢只觉右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涌出不祥的预感。

      果然,那人哭丧着道:“邺国质子出了事了,在钓鱼回去的路上,被人在巷子里捅了几刀,现在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这事太大了,已经闹到了皇上那里。皇上龙颜大怒,请您立刻回去安抚邺国使团,处理此事!”

      高欢瞳孔皱缩:“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继而艰难地回头,看了看身下小半还没巡视完的军营。

      “非现在不可吗?”

      传令官将诏书捧得高高的:“御制在此!”

      高欢咬咬牙,心一横,快马加鞭、驰骋而去:“立刻彻查此事,一条线索,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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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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