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夜访禁书室（二） ...
-
奥罗拉回忆了一下她的世界历史课本上有关蒂维斯兰尔埃都城的内容，清楚地记得有这样一段话：罗沙赫林的卡梅莉亚女皇最终以高超的谈判技巧，说服这里的人们告别古老野蛮的生活方式，投入现代文明的怀抱，成为神圣的威夫伽格帝国的属国之一……归化后的本地居民，感念希洛达尔教皇给他们带来先进的科技与文化，自愿将都城更名为米科斯塔和菲尔杰德，即教皇的两只猎犬之名。
至于它原来的都城名叫什么，课本上还真的没提，她那时也没在意，发发呆就过去了。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奥罗拉少不得追问一句：“这两个名字有什么深意吗？”
守护灵的语气很阴沉：“那是两只狼。带领人们建立都城的两只狼。”
她召唤出记忆晶石，一边复刻这两本书的内容一边说道：
“回去再跟你说。你继续念别的书名吧。”
就这样，她们分工合作，辗转了许多书架，快速复刻了守护灵要找的十几本文献。
奥罗拉本来没那么紧张，但是被守护灵凝重的姿态弄得紧张了起来。她趁着守护灵复刻的时候也看了那些书的一些内容，看了之后，她也凝重了起来。
“卢克西托斯的城门固若金汤，护城的密咒也完美得无懈可击。不得不承认，那些粗俗的蛮人在防御方面还是颇有些头脑……我们用了九年时间，试了各种新型武器，但连它的一条缝都打不开……经过协商，我军决定改换策略，从蒂维斯兰尔埃人内部进行分化……”
“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女首领万万没有想到，她被她最信任的弟弟出卖了。早知道我们只用一小块领土和五个美女来诱惑他就能让他打开城门，我们还费那么大劲干嘛呢？”
“格蕾斯居然带着她的勇士们守住了卢克西托斯……还好她还没发现内奸是谁。我们还有希望。”
“我们的线人来报，格蕾斯乔装打扮，去见了卡梅莉亚女皇，试图与她结盟，还说她们同出一源……愚蠢，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怎么会和她这个注定的手下败将合作呢？”
“对阿克莱西亚的征服并不如对卢克西托斯的那么顺利。格蕾斯用了我们最不希望看到的方式来抵抗……莫玛斯带着那支危险族裔的幸存者逃往了北方……必须斩草除根，绝不能容她们中任何一人存活，哪怕是三岁孩童。”
“卡梅莉亚女皇大为震怒，指责教皇背信弃义，没有按照约定好的留下格蕾斯的性命。我们只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我们绝没有蓄意杀害那个女人，是她自己找死。我们许诺给她最好的归降待遇，是她一意孤行，非要以死掩护那些老弱病残撤退。谁能挡得住一个疯子魔女的自杀式袭击呢？能躲远就不错了，除非是脑子有病才会去救她。”
“卡梅莉亚女皇扬言要让我们付出代价，真是可笑。跟教皇比起来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翻起什么大浪？”
“不知道是哪个不得好死的混蛋走漏了消息！格洛温迪戈尔那些该死的魔女居然提前弃城逃了，还把城里所有宝物都变成了石头，重要道路都洒满了毒虫，连护城河都被下了诅咒！这下好了，我们费那么大劲儿居然只能占领一座死城！可恶，我们要一座被诅咒的死城毒城干嘛？！”
“教皇英明，改完之后的蒂维斯兰尔埃都城名比原来好听多了。原来那是什么玩意儿，绕口又难听，一听就是野蛮人的名字……”
“我们已经在这两个地方找了数年，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夜魔秘卷的影子，难道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它们都藏在魔女的肚子里？……可恶，一定要找到那些在逃魔女！”
“不过是一个贫民窟出来的蛮人杂种罢了，趾高气扬什么？再高的头衔也掩盖不了他身上那股贱人的臭味……真不知道教皇为什么会选他，明明我才应该是大主教……”
……
守护灵要找的东西，大多都记录了威夫伽格帝国靠暴力和诡计占领其它地区土地，残杀其它地区人民的历史，有的是征服者的日记和进攻计划，有的是被征服者和在逃者创作的反叛故事和歌谣。无论是哪一本，都跟她所学的历史课本内容大相径庭。
奥罗拉跟着看了越多，被愚弄感就越强，恨不得一口把所有禁书都吞下嚼烂，看看到底还有多少跟课本不一样的，看看课本里究竟掺了多少谎言。
当奥罗拉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试图触碰守护灵正在复刻的一本名录时，她不小心碰到了上面的血迹，顿时感到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从指尖迅速窜到四肢百骸，浓重的血腥味也在鼻翼扩散开来，让她嘴里发苦，眼睛发涩。
一个女人声音仿佛穿越遥远的时空，向她传来。
“阿斯特丽德，快跑！不要回头！”
在熊熊烈火吞噬一切之前，倔强的红发小女孩还是深深回头望了一眼。
“……我一定会回来的。”
……
恍惚间，奥罗拉爪子一抖，把几本书一起弄翻在地。
在这之前，她们一直用心语传音，并没有发出声音。这个响动一发，室内守书的石像卫兵立刻警觉，利剑出鞘。
感应到了未经验证的活物在此行动，石像卫兵健步如风，瞬间移动到了她们面前，抄起利剑，对着她们当头劈下。
寒光伴着杀气，迅疾如电，在奥罗拉的脖颈旁擦过，让她毛发竖起。
但是，被圈在温暖怀抱中的她安然无恙。
只是，来自守护灵的，更为温暖的血落到了她脸上，点燃了她蓄势待发的怒气。
那一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把他彻底弄碎，一击致命。
黑色的雾气在她身边凝结而起，迅速具现化成张牙舞爪的塔兰图拉毒蜘蛛，向着石像卫兵，吐出细密坚韧的黑色蛛网……
当雾气散去之后，奥罗拉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摊齑粉，好像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是怎么做到这样的。
守护灵见她这样，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尽力复原现场，带着奥罗拉撤离。
……
出乎意料，在离开禁书室，回到禁闭室之后，守护灵问奥罗拉的第一句话是：
“你刚才，有没有从石像卫兵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奥罗拉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
“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圣殿用的杀虫剂的味道。”
那味道很淡，也并不难闻，甚至有一些淡淡的青草香和柠檬香，她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刚才没有特别注意。
守护灵显得有些诧异：
“石像卫兵也需要杀虫剂吗？”
奥罗拉却觉得理所当然：
“春夏季节虫子很多，多喷杀虫剂也是为了大家的健康和卫生着想。”
“你问这个干什么？”
守护灵应道：
“我本来可以避开那个石像的攻击，但是我对那种杀虫剂好像有点过敏，所以反应迟钝了些。你快告诉我，圣殿还有哪些地方会喷杀虫剂？”
奥罗拉想了想：
“从六月到八月，所有礼堂、教室、卧室、食堂、图书馆、储藏室都会喷的，浴室是三天喷一次，草场和花园这些是五天喷一次……其它月份就只是偶尔喷一下。”
守护灵更诧异了：
“室内这么频繁地喷杀虫剂就对人体无害了吗？”
奥罗拉解释道：
“我们用的杀虫剂是特制的，只对虫子有害，不会对人体有害！”
她又发觉这么说不太妥，赶紧补了句：
“……没有说你是虫子的意思。”
守护灵冷哼一声：
“总之，为了我的健康考虑，我必须给你换一种杀虫剂。”
奥罗拉对此倒没意见：
“好啊，反正原来那种我也闻腻了，下次他们再发杀虫剂，我就直接倒了。”
被她这么一通说，奥罗拉也没忘记关注一些更重要的事：“你的伤不要紧吧？”
守护灵傲然道：“区区小伤不足挂齿，早就自愈了。”
奥罗拉继续问：“你为什么要找那些文献？这跟你要打败的那个恶魔有关系吗？”
守护灵答道：“我有一个朋友……”
奥罗拉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疑：
“你说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怎么她做什么都要靠你？”
守护灵沉默片刻，伤心地说：
“她被恶魔变成石头了，我在找解救她的方法。听说圣殿藏了很多别的地方没有的神奇秘法，我才来的……”
奥罗拉后悔不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守护灵难得地柔声道：
“不是你的错。”
“这些天，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奥罗拉觉得这话听着像诀别：
“你不会要一去不复返吧？这可不行，我的愿望你可一个都没帮我实现呢！你说要给我的礼物也没给呢！”
守护灵摇头道：
“我只是要暂时离开几天，去办点事。多亏了你的精神食粮，我现在力量已经恢复了不少，可以去解决一些拖了很久的事了。”
奥罗拉追问：
“你要去哪？”
守护灵不是很想回答的样子：
“很远的地方。”
奥罗拉试探道：
“那你可以顺便给我捎点特产回来吗？”
守护灵又沉默了。
“……你怎么不让我带你环游世界呢？”
奥罗拉觉得自己十分善解人意：
“你的法力不是还没彻底恢复吗？这个愿望肯定有点难度，等你恢复了我再许。”
守护灵揉了揉她的猫头。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在离开之前，我得先教你如何提升防御力才行。这次你只是侥幸没事，不能指望每次都这么幸运。”
奥罗拉兴奋了，用猫脸亲昵地蹭了蹭她。
“那你赶紧教！教多少我都学！大脑爆炸了也学！”
守护灵把脸埋在她柔软光滑的猫毛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等会儿……先让我缓缓。”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疲惫，但并不僵硬，软绵绵轻飘飘，甚至有些撒娇般的甜蜜意味。
奥罗拉本想问守护灵怎么还不把她变回来，见她这样，就大方地任她吸着，还用柔软的肉垫拍了拍她，安慰道：
“没事啦，我在呢。”
过了一会儿，守护灵自己打破了沉默。
一声轻叹，伴随着一点清凉的液体，落在奥罗拉身上。
“如果你……真的是我的猫，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夜访禁书室（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