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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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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小纸人从门缝中钻来。
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愤愤不平道:“我就说了,王德有问题。我们这下该怎么办?”
姜时七问:“我叫你放的石子有按位置放吗?”
小纸人点头。
“放心,他走不出去的。”
“呦,又有人被坑进来了。”身侧响起突兀的声音。
姜时七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脖子带着一串佛珠。他的脸呈现青紫色,配上板正严肃的表情,搭配在一起十分不舒服。
他一张嘴,下巴直直掉到地上。
明显不是人该有的形态。
小纸人一蹦三尺高:“有鬼!\"
老人接好了下巴,狰狞一笑。
他俯身提起小纸人,半截手指露出白骨,“你也是鬼物,怕什么。”
“我才不是。”小纸人还是不想承认它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老人上下打量着姜时七,“你不怕我吗,我可是鬼。”
姜时七和他对视,一张脸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鬼,她见到的多了去去了。
姜时七道:“前辈莫与它开玩笑了,我在你身边没有看见煞气,你不是大恶之鬼,只是死后被困在这里的游魂。”
老人冷哼一声,也不否认。他把小纸人一扔,它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姜时七蹲下伸手接过它,它顺势蹦上掌心。
小纸人仗着有人撑腰,耀武扬威地瞪向老者。
老者朝它翻个白眼,随后说起了自己的身份。
老人叫王鹤。王鹤家里是风水世家,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风水布阵法在玄门的地位也不可忽视。风水之学十分深奥,这门课在玄门中的难度仅仅次于算命。
王鹤是那一辈的天才,每每出手总能化腐朽为神奇。
当然,他也有原则。他深知富贵命运由天定,他只帮勤学积善之人看风水,从而让一家人更顺而已。
直到那一次,他受邀给傅家改风水。
那时的傅家富贵有余,远远不到顶级世家的程度。
说起坑了他们的傅家,小纸人看向王鹤,一脸就是你做的坏事的样子。
姜时七问:“傅家现在就是一个棺材,供奉着阴财神。这事您知道吗?”
王鹤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这是被怀疑了呀。
晚节不保。
他吹胡子瞪眼地吼:“这样看我干嘛,不是我做的。”
被人直直地审视着,老者有点心虚,“确实和我有关。”
“当年傅家请我帮看风水,有意在半山腰建房子,我欣然答应。
“然而,当我走进傅家的那一刻,我就感受到了一个不好惹的鬼物。很快,他露出真面目,他要建的是阴阳棺材。这是王家秘法中的禁忌之术。”
“禁忌之术?”
“对。那个鬼物懂得换魂之术,在寿命快要耗尽之时,总能找到下一具躯壳去夺舍。然而他终究是阴物,不能住活人住的阳宅,所以把宅院建成一个棺材的样子。”
姜时七:“您同意了?”
“怎么可能,我就算豁出了老骨头葬身于此,也不会做害人的事。于是我拒绝了他,被他囚禁了起来。”
“只是我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算漏了一个人。”
老人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王德。”
“你们也是被他骗来的吧。”他看着姜时七,语气笃定。
姜时七掐指算算,时机差不多了。
一个人从天而降,像是被什么东西甩了下来。
王德摔倒地上后,顾不上一旁的人,嗷嗷嚎叫起来,声音凄厉能刺穿耳膜。
王德疼得扭曲:“我错了,放过我!”
在姜时七眼中,看到有一团怨气,勉强组成一个人形。一张张人脸凸显出来,又缩回去,他们或者怨恨或者痛苦。这些鬼魂分不清你我,没有意识浓烈地聚集在一起,他们争先恐后地伸出手,狠狠地撕扯着王德的灵魂。
这是无数被害之人的怨气凝结而成的。
姜时七淡淡地瞥了一眼,没有去管,反手贴了一个定身符咒和禁言符咒。
世界总算清净了。
背叛她的人,她不会放过。她早早让小纸人布置了阵法,阵眼她放在门内,想要破阵法,王德只能到井园内,他走不出的。至于现在这样的下场,全是因为他作恶太多,被自己害过的冤魂缠上,自作自受。
老人看到王德,没有在一旁看着,冲上前去踹了两脚,“就是这个逆徒,他害我不成,还拿无辜之人的生命献祭。我被困在这里面出不去,现在他总算进来了。”
王鹤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收徒时看走眼了。
“王德偷了王家秘法,私下里和傅家人做了交易,被囚禁的我一切都不知情。棺屋做好后,要供奉阴财神。这类邪神,需要有生人献祭。”
“我被放出来了,然而我知道他犯了这样的滔天罪行,放言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他却反手把我推了进来,当了第一个祭品。后来,邪神的胃口越来越大,他们就骗更多的人来。”
这和王德对姜时七的说辞不一样,王德一开始口口生生说要给师父报仇,是一个一心为师父报仇的好徒弟。
老者听姜时七说,气了好半天,“他落魄到去天桥算命?别傻了,他只是打着算命的幌子,想看适合献祭的人选。献祭之人的条件很苛刻,必须是鬼节出生。”
姜时七了然,她出生于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节。
于此同时,王德被怨魂反噬得有些虚弱,听到老者拆穿了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他暗中冲破禁言咒,不再装傻充楞。
“师父啊师父,你懂什么?”
他呸了一口:“你出身在风水世家,人人都追捧着你。你却偏偏爱帮那些穷人,我们表面风光,内力拮据难堪。你清高不要傅家的钱,可是我要,我又有什么错。”
王德一改忠厚老实的模样,邪肆地笑了出来。
“我现在有傅家这样的顶级世家捧着,哪怕对相地勘舆这样的风水之术不精通,其他人敢说我不是吗?我照样是人人尊敬的大师,师父您在世时,可没有我这么风光。”
老者看他的目光很悲哀,“当初我收你为徒,我以为你是真的对风水感兴趣。你明明有天赋,肯钻研花心思,再努力十年,完全可以到我这个程度。到最后却走了弯路。”
老者一瞬间老了十岁,他现在一点都不生气了,他是彻底地失望。
这么一想,似乎都理所当然。王德接近他做他徒弟,根本不是改邪归正,是把野心掩饰起来。
他伪装的太好,以至于骗了他这么多年。
姜时七安慰老者:“当他帮傅家害人之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就要承受代价。您不必自责。”
王德看着一旁的少女,眼中时压抑不住的怒意:“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下场!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找到的祭品,竟然是一个天师。”
“算我倒霉!”
王德不是没骗过天师,因为献祭之人的生辰必须时鬼节,而有这样生辰的人往往都对阴阳之事很敏感,有些人命中注定会踏入玄门。
他们大多往往也是心肠软好骗的那类人,对他从不设防。
而姜时七是怎么发现他的,他在哪露出了破绽?
王德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不去了,他没想要自己亲手造的棺屋,最终成了他的坟墓。
“师父啊师父,你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个游魂,你要一辈子被困在阴阳棺材里。”王德只能攻击别人发泄自己的不甘。
姜时七的脸冷了下来。
老者是一个好人,他应该要转世投胎,而不是被困在这里。
姜时七抓住了华中的破绽:“阴阳棺材。所谓的井园是阴面,傅宅便是阳面。他又为何要建两个一模一样的宅院。”
姜时七这才有心思打量井园,同样构造的院子,同样方方正正的棺屋,唯独院中一口井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槐树。老槐树上面一片叶子也没有,整棵树毫无生机,只剩下粗壮的树干和孤零零的树枝。
阶梯两旁的流水干涸,露出了下面铺设的白色砂石。
井园建设在山的背面,常年干燥少雨,山上大多是枯黄的杂草,夹在嶙峋的怪石之间野蛮生长。
荒山山枯水干石老树。
是枯山水,生机断绝的景象。
只有一种可能,这鬼野心很大,他不止想要长生,还要吞噬气运。
姜时七走到树下,再次抬头,心中一悚。
树上吊着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不知哪来的风一吹,头骨间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风从空荡的孔洞之间穿过,发出一阵呜咽声。
是曾经被献祭者的亡魂。
这棵树的树干很粗壮,看起来像一个扭曲的人脸。
就是这里。槐树,也是鬼树。
王德为邪物贡献了这么多祭品,这些人的魂魄被困在这里迟迟出不去。
姜时七拔出再背后的雷击木剑,狠狠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