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善蛊》北渔翁

3、杀威棒二十棍

　　孙主薄将重伤的我拉到十几具尸首面前时，我只认得出我老板娘和那个新寡的尸首，其余人觉得脸熟但都不认识。孙主薄板着脸问我：“贺九，你认识他们吗？”
　　“认识两个。一个是抚养我长大的老板娘，一个是先前来我们烧饼店央老板娘给她介绍脚商的东巷寡妇。”
　　孙主薄一脸正气：“你可知她们是怎么死的？”
　　白天我被捕入狱挨了二十棍杀威棒，如今屁股血肉模糊。我忍着一身疼痛：“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杀的。”
　　“我们如今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十几个人就是你杀的。”孙主薄一脸胜券在握。我茫然的望着他：“你开什么玩笑？我杀的，我为什么杀他们？”
　　“这也是本官想知道的，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他们？还有你是怎么杀的他们。”
　　听到这些话我觉得荒诞，连屁股上的疼我都感受不到了。我竖着脖子争辩，孙主薄身旁的仵作端着烧饼上前来，说他们发现的证据。
　　死者在死前都与我的烧饼有过接触，他们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胃中还残留没有消化的烧饼。将烧饼进行多次查验终于知道死者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吃下了被下了蛊虫卵的烧饼，虫卵在人的身体上迅速繁殖生长，听到鼓声后便会在人的五脏内穿行，让人有渴水之症。
　　当人的身子一接触到水的时候，那蛊虫便会从耳朵钻出落入水中，那个时候人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蛊虫啃噬干净了。
　　孙主薄大喝一声：“你就是那下蛊之人，你先杀将你养大的贺氏，再杀其他无辜之人，说，你与那苗疆贼子是否互为勾结！戕害我北邙百姓！”
　　我怔愣在原地，半响后我赶忙分辨：“大人冤枉啊！贺九自幼便是孤儿由贺氏收养长大，是她赐我姓名给我衣食，我怎会害被我视为母亲的人呢？”
　　“我在清风镇十四年，一日未曾离开过，从未与外人接触，我如何知道什么蛊虫，什么苗疆？大人，我冤枉啊。近年来我也做烧饼，也卖烧饼，可是这就能说明是我下的蛊吗？如果真是我下的，我怎么会下在自己做的烧饼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求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清白。”
　　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脑袋锤在地上砰砰响，可是我一刻也不敢停。死亡的恐惧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我头顶上，额头被我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流下来。
　　孙主薄让人将我按住，不让我再磕头。我涕泪横流：“求大人还我清白！给我活路，贺九真的没有做过，贺九真的没杀人。”
　　审讯结束了，我被人押回牢里。我趴在柴禾上，望着墙上那个能伸出一只手的窗口。点点星光从洞□□进来，从前没觉得能看到星星是多么幸福的事。
　　翌日，有人来盘问我。我只需趴在床上将我所有能记起来的东西告诉他们就可以了。
　　半夜我周身的伤口宛若裂开了，浑身开始高热，脑袋像被人用牛车反复的碾痛的喘不过气来。可意识却十分清楚，我没有在痛苦中昏迷，狱卒发现我的异样转身出去喊来了大夫。
　　我被大夫灌完一碗药后，我喃喃自语：“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
　　狱卒不忍道：“见过许多恶人，没见过像她这样的。”
　　大夫给我几瓶外伤药：“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自那夜高热后我再也没有被审问过。白天的时候我会和其他囚犯在一起编箩筐，前方还是在打仗需要很多箩筐。听说我们北邙在西北一带丢了许多座城池，再输下去估计连清风镇都要输了。
　　有人说，输了好，输了没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狱卒走过来：“贺九，跟我走吧。”
　　我以为迎接我的又是一轮新的审判。可我却在那个光亮的小厅里看到白修仁，他坐在条凳上面前放着食盒还有被褥，见我过来他连忙站起来。
　　“贺九。”
　　“你怎么来了。”我走到他对面的条凳前坐下，他连忙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都拿出来：“快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带了馍馍，还有红烧肉。”
　　我抓起玉米面馍馍开始啃，筷子也忙着夹起红烧肉往嘴里塞。白修仁望着我一脸愧疚道：“本来想给你买些羊肉的，可是为了见你一面，我的钱就只能买些猪肉了。那盅里还有我给你炖的骨头汤，本来想抓点青菜放下去的，没想到你们这里的青菜比羊肉还贵，我就到药材铺买了枸杞、红枣给你炖汤了。”
　　“我们这地方缺水多风沙，那菜肯定比肉贵呀。”很多穷人为了活下去都是吃猪肉的，但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肉。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猪骨头还能熬汤的，这应该是他们南方的菜吧，真好吃。
　　白修仁望着我，半响后他坚定道：“贺九，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我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久久后我也只能说一句：“谢谢你。”
　　白修仁是个外地人初来乍到的，连石板坡都不知道怎么去。他怎么可能将我救出去呢？但他能来看我一场，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探视的时间有限，白修仁走了。我看见他走到角落里又从怀里摸出铜板来递给衙役们。他笑着朝他们点头哈腰的说：“这是请大哥喝酒的酒钱，还请各位大哥多多照应一下我家妹子。”
　　衙役收了钱，不耐烦的赶着他走。
　　他那么书生气的一个人竟然朝那些恶吏点头哈腰，一瞬间我的眼睛有些肿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我想白修仁一定是念在我曾带他去石板坡寻亲的事才对我好的。
　　他是个有良心的，希望他能在清风镇待久一点。如果我不小心死了，希望他看在我曾帮过他的份上能帮我收尸。不用我暴尸荒野遭野狗啃食。
　　衙役让我抱着白修仁送给我的被子回到牢里，这一夜我枕着这床被子睡得有些安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