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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深红,星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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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坐在星巴克,裘雪鹤坐在我的对面。她今天穿了一件水红色的针织衫配上一条纱裙,头发微卷,看起来很美又很成熟。
她低头搅拌着她的那被热铁拿,我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物。我们没有交集,仿佛是同桌的两个不相关的人。
我想起找林韵诗要裘雪鹤电话号码的时候,林韵诗还特别叮嘱我千万不要做傻事。我调笑地说:“怎么的?你还怕我把她吃了不成?”
坐在对面的裘雪鹤突然说:“有什么事么?”
我转过头笑着,就怕你不说话,“你很忙么?”
她坦然地笑笑,“没有,为什么这样问?不是你叫我出来的么?”
“恩,这次是我叫你出来的。那上次呢?是你叫张飞扬?”
说完的时候我看到裘雪鹤的有些慌张,但是半秒后便消失掉了,“他告诉你了?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告诉你呢。”她端起咖啡来浅浅地抿了一口,接着放下继续搅动。我的眼睛半眯了一下,说实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什么事非要找他出来不可么?”
“他没告诉你么?”
“告诉了,听说你是来问我的事。”
裘雪鹤笑笑,身体往后一倒倚在沙发上,“这都告诉你了,看来男人真不是个可靠的动物。尤其是在面对你这么个女人的时候。”
“哦?在你心中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呵。”她轻笑起来,“自负,清高,做任何事都极端得很。”
“谢谢你的夸奖。”我坦然地说,“但是我并不是认为他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才告诉我。”
“今天找我出来什么事?”她转移了话题,但是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少。
把裘雪鹤当做敌人之后,我们连对话都是那么费脑子,一不留神都会被对方给绕进去。“很简单,我很好奇你想知道我什么事情?”
“在我没见到你的这两年的事。”
“恩……那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本人比较好,我一定会非常生动和详细地告诉你。”
裘雪鹤的表情突然有些凝重,搅动咖啡的手也有些迟钝,过了好久她都没再说话,就在我都想放弃了的时候,她突然红着眼圈抬起头看着我,“为什么老是要逼我呢?你要面子,那么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么?”
我被吓了一跳,我还从没有见过裘雪鹤示弱的样子。而第一次见到她示弱就是现在,对象是我。
她继续说:“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而已。想和你做回朋友而已,为什么老是把我当成敌人呢?”
然后我又有些感动,这些话我原本猜想是会一直埋在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才对,然而却由她先说出来了,于是我的眼睛也红了。
“对不起。”我这样说道,然后裘雪鹤站起来扑到我怀里开始哗啦啦地哭了个痛快。我拍着她的背,她身上熟悉的气味传来,让我都倍感熟悉。她是这么的需要我,就像我需要她一样。
我想起以前我们一起骂人的时候,她说上一句我可以接下一句。这样的默契简直就像与生俱来的,我们天生就该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然后那天下午她就挂着她哭红的眼睛听我说着我们未见面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对她说,“我和郭杰在毕业的那年分手了。因为他想去环游世界。半年后他又来找过我,拖他的福张飞扬才能对我说出那些话,让我真正走出郭杰的阴影去喜欢他。”
裘雪鹤问:“张飞扬说了什么?”
我叹口气,“还能有什么?我爱你之类的,俗气死了。”
接着裘雪鹤就笑了,“他以前还在全班面前给我唱过生日歌。其实当时是很感动,但是却觉得好丢脸,于是就骂他了。他当时郁闷地简直不知道怎么的了。”
我突然想到薛月涛对我说的话,我问:“以前你也和薛月涛一个班的么?”
“啊?”她想了想,“薛月涛?似乎和张飞扬关系挺好,好像是另一个班的。”
我又说:“他现在是林韵诗的男朋友。”
“不会吧?就他那小鸡子模样?配得上我们韵诗?”裘雪鹤打笑地说,我也笑了,“就是,最开始我就觉得他是花心大萝卜,但是看在他现在对韵诗忠心不二,也就算了。”裘雪鹤“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喝了一口卡布基诺,问:“那你呢?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说我和张飞扬吧,喂喂你那是什么不友善的眼神?我和张飞扬纯得比纯净水还纯,连手都没牵过。”她理了下头发又说:“因为我从未喜欢过他,就像他跟你说过的那样,我确实是想尝试一下背叛人的感觉,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对不起他。都怪那时候自己性格太叛逆了。”
“我背叛了你么?”我问。
裘雪鹤笑着摇摇头,我正欲再问,她说:“过些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她不愿意多说,我也就没再追问。只是开心于我和裘雪鹤终于和好的事情中。
第二天我就跑到张飞扬家里把这件事告诉了张飞扬,张飞扬似乎也很开心,连忙拍着我的肩膀说着什么,“看吧,我说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
我斜眼说:“哼,但是隐瞒真相依然有罪。所以我要罚你!”
“罚我亲你?好可怕的惩罚啊!”他调笑地说,我一巴掌朝他拍过去,他又笑嘻嘻地把我搂住,说:“如果惩罚是这个,那我天天犯错。”说着就亲了我的脸颊一下。我说:“别以为这样说你就活罪逃过了。”
他举起双手对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我对着那盏吊灯发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发起火来多可怕,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隐瞒真相。再说这件事其实很无关紧要的么?”
“哼!等我走了那盏吊灯就爆掉了。还有,真的无关紧要么?那么我和裘雪鹤也就不会和好了。”
他又把手放下来抱住我,说:“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训的是,为夫的是做错了。罚我亲你吧,夏闷骚,夏乖乖~~~”
我汗颜,真受不了张飞扬一个七尺男儿对着我发嗲,见我表情没对,他又说:“恩,我知道你脸皮薄,那我只好脸皮厚点了。”接着他亲了我一下。
算起来,和裘雪鹤和好,我真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但是开心是一方面,那天上课的时候流光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先愤恨地挂掉了,这小子,居然敢打扰他姐姐的学习时间!
挂掉之后流光又打了过来,我还是挂掉了。张飞扬发现了我的动静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家弟弟的电话,准是让我给他带零食回去吃,不用管。”
过了一会儿流光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妈妈让我打电话告诉你,爸爸在宝鸡出差出车祸了,医院刚刚打电话过来。”
我一惊,也顾不得现在是上课了,拿起电话就往外走,边拨通流光的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边对化学老师说:“对不起老师,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好在我的成绩很好,化学老师也没在意继续讲课。倒是我站在外面张飞扬那毫不遮掩的担心神色让我感觉到有些温暖。
电话刚刚拨通响了不到三声,流光就接了起来,“喂?姐?看到短信了吧,爸出事了!”听他的语气还带着些哭腔,我想我妈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尽管心急如焚。“小光别慌,妈现在在干什么?”
“妈妈去买机票了,她准备今天带着我们就去看爸,现在她叫我在家收拾东西呢,有你的还有我的。姐,你快回来吧。”
我觉得流光已经快支撑不住的感觉,马上就心力交瘁了。
于是我答应了他,然后走进了教室凑到化学老师耳边说明了事件,然后开始收拾书包,张飞扬焦急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我这样回答他,不是不想告诉他,是脑子里太乱,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了。张飞扬义正言辞地说:“到底什么事?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都要哭了!”
我一惊,才发现眼眶里已经是温热一片,接着我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没影响我收拾书包的速度。
当我拿起书包走掉的时候张飞扬从后面追了上来,他说:“不管怎么样我要跟你一起我才能放心。”接着出了校门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一起上车。
他转过头问我:“去哪?”我说:“回家。”然后张飞扬向司机报了地址。
接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使劲地擦,张飞扬把我擦眼泪的那只手抓住,拿着一张纸很认真地帮我擦着眼泪。我才发现他还没来得及收拾书包。
他说:“是家里出了事么?”
我只得哭着点点头,张飞扬一把把我抱住,让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口里。他说:“流夏,别哭,我还在你身边的。”
那一刻,我的心里真是感动极了。好庆幸张飞扬在我身边,他一直陪着我到我家帮我收拾着行李。
流光见到我的时候跟我哭得一样没水平,稀里哗啦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让张飞扬看见了。
然后张飞扬帮我们收拾完了行李已经下午五点了。他问我饿不饿?我摇了摇头,又问流光,流光也摇摇头。在这种情况下我和流光完全没有想吃东西的冲动。
张飞扬看了看我们自经走下楼然后买了点面包和水,对我们说:“再怎么难过,也先要吃东西,不然待会儿垮的人是自己。”
在他强迫下我吃了半个面包,流光也没比我吃得多到哪去。
莫约七点的时候,我妈红着眼睛又憔悴异常地回来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妈妈。她看到张飞扬有些惊讶,对他说:“多谢你照顾了。”
张飞扬有些拘谨地站起来说:“没有的事阿姨,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妈点点头,对我和流光说:“小夏小光,跟我走吧,晚上九点的飞机。”
流光去房间里拿了我们的行李出来,然后我对张飞扬说:“飞扬,走吧。”张飞扬接过流光手上的行李,然后坚持送我们到飞机场陪着我们等到登机才离开。
我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想,他是不是看着我们的飞机起飞呢?就像当初我看着郭杰乘坐的那架飞机离开一样。
我妈说:“他对你很好。”现在的她冷静了几分,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但是为什么,我的胸口有种很压抑的感觉,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只用了几个小时我们便到了宝鸡,下了车我妈便带我们到了提前预定的旅馆里,其实在这方面我还是很佩服我妈。
无论情绪波动怎么大,她还是能理智地安排好每一件事。把东西放在了旅馆之后,我们三个人又风风火火地到了我爸所在的那家医院里。
我妈见到头上缠着绷带打着点滴的我爸,一下就哭出了声音来。
在一路上她都不敢哭,因为我和流光都还在,如果她都先失控了,那我们两个更是没办法了。
我爸说:“唉,我又不是死了,怎么跟哭丧似的?”
我妈狠狠地捶了我爸一下,说:“不要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你得死在我后面!要我一个人照顾这两个孩子,你还不如杀了我!”然后又继续趴在我爸的怀里哭啊哭的。我爸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和流光,道:“哎呀,孩子们在呐!”
“爸,那我们消失好了。”我说,然后拉着流光就走到外面去。流光说:“太好了,爸爸没事!”
我也笑着说:“恩。”然后我看着流光,发现已经有很久没跟流光并排走在一起,我还真没发现他越长越男人了。流光又说:“那个哥哥对你真好,他一定很爱你吧。”
我想到张飞扬,应该是很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胸口凝聚着如此不安的感觉?
我拿出手机开了机,然后发现张飞扬的短信几乎可以刷屏——
“流夏,到了给我打电话。”
“天气转凉,记得加衣服。”
“老婆~~~还没到啊~~~岳父大人没事吧?”
等等诸如此类,我的心里暖意横生,打了个电话过去,张飞扬马上接下,“喂?流夏?”
原来他在等我电话,我说:“恩,这么晚了还没睡?”
“没呢,等你电话。”
我侧过头看看我爸紧闭的病房门,说:“我爸没事,还没昏迷,只是受了点伤,估计休养几天就好。”
“那就太好了,我看天气预报说天气转凉了,记得加衣服,别感冒了。”
“是是是,奶爸,你真是我的奶爸。”
张飞扬笑了,“你妈现在肯定全心全意关注你爸了,你弟弟还是个需要你照顾的人,反过来说就你没人照顾了。我要不把你照顾好我还能当你老公么?”
“呵呵。”我笑了起来,这是从我接到流光电话之后第一次笑,“好的我的奶爸老公,你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
“哦,对。明天我还得补交今天的作业,我连书包都没拿回来。”他说,“唉,为了你,我可是把我最重要的学习抛在一边了。”
“算了,你是学习狂人,缺这么两节课影响不到你的。”
“你多久回来?”他问,我想了想,答道:“看样子我爸是没什么大碍了,我估计三天后就回去。”
他“哦……”了一声,说:“那好好照顾自己,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我说了声“恩”,他就挂了电话。我和流光回到了旅馆,觉得心情没刚才那么沉重了。奔波了那么久,我很累,洗了澡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但是我胸口那团乌云为什么还不散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