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行舟》一颗胖鸭梨

2、第 2 章

　　明霜回头，见一个男子抱着序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骇得倒退一步，正撞上身后的人，髻上的簪花掉落也不知。
　　这男子……
　　竟同自己那荒诞的梦中之人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连眉间那抹淡淡的疏离都神似。
　　序瑞拿着遗传糖葫芦，伸出手向明霜讨抱：
　　“阿姊！哥哥送了我糖葫芦！”
　　明霜镇定下来，左右这男人似乎也不认识她，她又何必庸人自扰，自乱阵脚。
　　她顺从地接过序瑞，“谢过公子。”
　　男子轻瞥了她一眼，“明小姐似乎很怕我？”
　　“……公子多虑。”她不愿和这个男人久在一处，微微颔首，“告辞。”
　　明霜抱着序瑞往回走，序瑞回过头去，看着男人越来越远，几乎快要隐匿在人潮中了，便冲他挥了挥手。
　　男人也垂眸示意。
　　待明霜和序瑞走远了，暗处才闪出一个黑衣的侍卫，与男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
　　“殿下，仇端老贼确在这处。”
　　“嗯。”
　　男人转身就走。
　　“……殿下？”
　　“何事？”
　　男人转头，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
　　“我们此行……不就是为了一举歼灭仇端老贼和他的老巢吗？”
　　“急什么？”男人似乎笑了笑，“任他逍遥几天。”
　　他望见明霜抱着序瑞走远了，序瑞还在频频回头看他，勾起嘴角，阴恻恻道：
　　“大鱼入篓了，再收网。”
　　周检有些迷惘。但还是点头，“是。”
　　-
　　明霜离了街市，方才觉得投在脊背上的那道寒凉之意消失了，不由得呼出一口气。
　　序瑞好奇地看她：“阿姊，那个哥哥刚刚一直在看你，好像认识你。”
　　明霜一震，敛眉道：“你一个巴掌大的奶娃，浑说些什么，我何曾见过他？”
　　序瑞“咯咯”地笑出声，摇头晃脑作诵书状，“阿姊，非也，非也！阿娘说了，阿姊才貌双全，京城就没有几个人是不知晓我阿姊的，不知人，何谓人之不知尔焉？”
　　明霜忍俊不禁，“在我跟前儿，你且这么说了，仔细姨娘知道了，要揭你一层皮！”
　　序瑞在这世上最怕三人，一是不多言的阿爹，而是训起人来不喘气的阿娘，再者就是不怒不笑时的二姊。
　　大姊是从来不生气的。
　　于是当下就缩了缩脖子，搂紧明霜，讨好道：“阿姊我错了，你不要同阿娘讲，好不好？”
　　-
　　许是坐船坐得久了，明霜头有些发晕，倚在船舷上打盹。
　　明夫人眉尖蹙起，“霜儿，你要紧么？”
　　明霜一张口便胃反酸水，直犯恶心，只好闭口不言，抬手摆了摆。
　　明夫人放心不下，同明章道，“老爷，我瞧着霜儿似是有些不爽利，且靠了岸，寻个客栈歇息一晚再走，也不迟。”
　　明章沉吟一会儿，吩咐船家靠岸。
　　客栈门前迎客的店小二见明章眉目肃然，明夫人气质温婉，抱着的序瑞俨然娇生公子哥的模样，笑脸迎道：
　　“几位贵客可是要住店？住几间？”
　　明章道，“两间房。”
　　“得嘞，您稍等。”
　　明章抱着序瑞先上楼了，明夫人搀扶着明霜慢慢走，店小二看清了明霜的长相，略略哑然，呆呆得看了一会儿才回神，换了掌柜的一顿训。
　　-
　　黄续良跟了明家人一路，这才有了机会上前搭讪，假作不经意间撞见，作惊诧状，谦谦道：
　　“明夫人？在下方才才看见夫人，夫人莫怪可见这是缘分了。黄某恰好替家父来江表清账，何等殊荣，竟遇上了您和明小姐。”
　　红娥早就遣信给他看，明霜随着明章等人道江南相看宅子了。
　　如今明府托了明雪的夫家照管。
　　明霜蹙眉，只当是没看见他，轻捂着衣襟上楼。
　　明夫人勉强回道：“着实忒巧了点。黄公子也来住店？”
　　黄续良拱手笑道，“正是，此处家父尚未购置宅院，暂且将就一夜。”
　　明夫人点了点头，转头要去搀明霜。
　　黄续良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明霜，心道小妮子生的好，七分凉性三分病相，似比西施媚两分，较若褒姒纤五寸。
　　当即谄媚道：“明二小姐似乎是有些不适？黄某愿借个力，扶小姐上楼可好？”
　　明霜嫌恶地拢起眉心，冷声道：
　　“滚。”
　　明夫人也是面色不佳，几步上前扶住明霜的手，不动声色地隔开黄续良，一出言，语气也是冷淡不少：
　　“黄公子想来杂物冗多，既是替令尊清账，便快些去吧，莫叫家中老父好等。”
　　携着明霜上了楼，再不看他。
　　黄续良这厢吃了个冷面色，心中有火，但又架不住垂涎明霜貌美，只得忍气吞声。
　　明夫人关了门，扶着明霜坐下，道：
　　“这黄家三郎，如何看都是一介登徒子货色，怎的有正经公子张口便是搀别家姑娘的话？也不知说了这话丢自家列祖列宗的脸。我呸！什么文书才子，分明一副薄禄相……”
　　明霜笑道：“姨娘莫要气恼。这等人，自有老天爷剜他的眼，你我何必置气？”
　　明夫人道：“怎不齐？他心比天高哩！还明里暗里地同老爷提亲。老爷是断不会同意的。明府虽不大富，端的也是传家子，书香世家，什么腌臜货，也来肖想渎脏我们明府的姑娘小姐，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明夫人再嘟囔几句，叮嘱明霜有事唤她，便回了房。
　　-
　　夜值三更，明霜察觉胸口发闷，额上也虚虚冒汗，便扶着床框坐起来。
　　一抬眼，见一个人影在门前。
　　正是黄续良。
　　她闭了闭眼，道：“黄公子好雅致，三更到未出阁小姐房中拜访。”
　　黄续良早被美色迷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说了什么，越发靠近她：
　　“霜儿这是什么话，你我早晚是要成夫妻的……”
　　明霜打量着手边有没有称手的东西。
　　只见一个花瓶就正端端地立在床边的木架上。
　　黄续良再向前走几步，她抱起花瓶，猛地掼到他的额上，砸出个血窟窿
　　黄续良吃痛，凶相毕露。
　　“好你个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看上你是你明家的福气！识相点就早些收了聘礼，乖乖嫁到我们黄家来，老子有你一口香的吃！……”
　　说着便要上手来捉明霜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