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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戚昀的运气很不好。前来省城应考却被偷了钱袋,食宿都成了大问题,本想自认倒霉回乡去,来年再考,又恰巧遇到几个同窗。他们得到了一种据说十分灵验的神药,只要吃了一颗,就能文思泉涌,下笔如有神助。他们劝说戚昀一定要留下参加秋闱,并请他吃饭,以便商量帮他解决这些天的食宿问题,还热心的给了他一颗神药。戚昀十分感激,毕竟多年苦读,如果连考场都没进去就放弃回家,实在让人不甘心。

      酒楼中,几人轮番劝酒,戚昀碍于情面来者不拒,酒到酣处,一人提出让戚昀吃了这药丸,试试效果如何,戚昀已喝的头重脚轻,那人将药丸递到他嘴里,他甚至没来得及思考,恍惚间就咽了下去。

      药丸滑入腹中,不过片刻,他全身的血液就像要燃烧起来!彻骨的疼痛霎时间涌入四肢百骸,无数的哀嚎被封在喉中,他扼住嗓子,只恨自己不能立时死去!疼啊!疼!太疼了!他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窗口,挣扎着跳了下去!

      “砰!”的一声,他终于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有多久,戚昀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有人在说话。

      “勤学,你这家伙真是笨手笨脚的!煎个药都不会!”善问指着勤学的鼻子哼道。

      “唉,我看这药也还好吧……”勤学挠了挠头。

      “你敢喝吗?”善问翻了个白眼。“我们费力气跑这一趟,可不是让你一碗药来把他给毒死。”

      勤学低头看了眼黑黢黢,糊味扑鼻的药,咽了下口水,“那……那我还是重新去煎药吧!”

      勤学转身出门,迎面差点撞上正端着药碗走进来的徐盛霖。“哎哎哎!”徐盛霖把药碗举过头顶,转了个身灵活避开,脸上仍挂着笑意,“勤学,当心啊!”

      勤学赶忙道歉,徐盛霖笑着说道:“金兄让你们来帮忙,我十分感激,他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煎药你们不熟练,还是得由我这个大夫来。”说罢将手中的药递给他,“就劳烦你把药喂给他吧。”

      勤学赶忙答应,善问却一把将药碗抢了过去,嘴上不留情,“你太笨了!还是我来吧。”

      勤学知道他是好意,也不生气,只嘿嘿笑了两声。

      善问走到床边,戚昀仍然躺着不动,却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茫然的看着他。

      善问跟他四目相对,静默片刻,随即回头说道:“徐公子,这人醒了。”

      “哦?”徐盛霖几步走过来,俯身看他,戚昀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露出一张苍白却昳丽精致的脸来。他本就长得不高,又四肢纤细,配上这样一张脸,真是我见犹怜。

      “兄台,你现在感觉如何?”徐盛霖在床边坐下,拉过他的手给他诊脉。

      “我感觉……不疼了,只有脑袋像灌了沙子。”戚昀老实答道,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想起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时仍是惧怕不已,自己不是死了吗?这是哪?

      “你从高楼上跳下来了,命大没死,酒楼老板怕惹麻烦,就出钱出地方救你,他请徐公子帮你开药方,给你治病。”善问见他懵懂的样子,开口解惑道。“我家公子怕徐公子一人忙不过来,误了考试,就让我俩前来帮忙了。”

      “多…多谢诸位!请受我一拜!”戚昀说罢就要晃悠着起身,徐盛霖忙把他按住了。

      “谢不谢的以后再说,眼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躺着吧!”徐盛霖示意善问把药拿给他,戚昀不好意思让别人喂,又想起身自己喝药,却被徐盛霖按着怎么都动弹不得。

      戚昀:……

      虽说他现在身体虚弱吧,可这位徐公子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些,被他按着,竟连动一下都不能……

      “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戚昀。”

      徐盛霖一边给他喂药一边说道:“戚兄可真是洪福齐天,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竟然没有断胳膊断腿,你现在觉得虚弱无力,是因为摔破了头,失血过多,修养几日就好了。我给你开的药是补血安神的,你吃了这药会觉得十分困倦,睡一觉再起来就能恢复许多。”

      正说着,金逸贞敲门走了进来。

      “少爷,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要在书房温书吗?”勤学道。

      “我来看看。”金逸贞回道。

      金逸贞打算秋闱结束后在省城待到张榜,因此在省城书院附近租了一个小院子,家具物件齐全,距离考场不远,十分便利。

      这要在之前,金逸贞才不会管徐盛霖的闲事,可在一同经历了“胡淼”事件之后,金逸贞已在不知不觉间把他视为了友人。

      徐盛霖对他点头微笑,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逸贞兄,有劳挂念,你让勤学善问来帮我,可就没人照料你了。”

      “无妨。”金逸贞摆手。

      他打量醒来的戚昀,见他喝完了药,问道:“这位兄台感觉可好些了?”

      戚昀虚弱点头道:“多谢公子相助,我已经好多了。”又问二人道:“冒昧问一句,您二位也是参加秋闱的考生吗?”

      金逸贞点头道:“正是,我二人俱都来自鹿山县,看来你同我们一样,也是外地来府城参考的秀才吧。”

      戚昀神情落寞,点头称是。以他现下的样子,还能参加秋闱吗?

      金逸贞疑惑戚昀为何想不开要跳楼,同是考生,他不理解戚昀为何这时候要轻生,就像先前那化作鬼的胡淼,多年苦读,还未到考场就死去,能甘心吗?

      还未等金逸贞开口询问,善问就抢先说道:“你好端端的一个秀才,跳楼做什么?”

      戚昀便向他们述说了经过,“实在不知怎么回事,我吃下那药疼痛难忍,恨不得即刻死了免受折磨,看到酒楼窗口开着便跳了下来。”

      勤学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竟还有这种药!真是害人不浅。”

      善问则哼了一声,“你的这些同窗,可真是一个个心黑如墨,你不打算去官府告他们吗?”

      戚昀摇头,“即便去了官府也没用,一来我没有证据,二来他们人多,倒时候只需要串通好,反诉我诬告之罪,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善问“啧啧”两声,“这有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别想跑,你若去状告,他们也休想去考试了。”

      “算了。”戚昀摇头,脸色更加苍白,他叹了口气,心灰意冷道,“我还是回乡去吧。”

      “善问,”金逸贞不认同道,“不要胡说八道,因一时之气搭上自己的前程,非明智之举。”

      善问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徐盛霖在一旁看得好笑,这主仆二人可真有意思。

      他对戚昀说道:“戚兄,你方才所说的药还有吗?可否给我看看?”

      徐盛霖十分好奇,从脉相上看,戚昀并没有中毒,他从未听过有一种药无毒无害却能让人疼痛不堪忍受,甚至到了自绝生路的地步。不过想想这个世界连鬼神都有,有这种药存在便也不是很离奇了。

      “他们只给了我一颗药。我当时头脑昏沉,现在细想,他们应该是心动于这药的效果,却又不敢妄然去吃,便想出了拿我试药的法子。”戚昀叹了口气。没想到昔日的同窗竟会如此狠心,罔顾他的性命做下这等恶事。

      徐盛霖有些遗憾,见戚昀脸上一片灰败,便安慰道:“戚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都来了,就去考一考吧。”又笑了一声,“说不定啊,你的那几位同窗,在考场上见了你会当场吓的尿裤子呢!”

      善问“哈哈”一声,拍手笑道:“徐公子说的在理,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戚公子,你可一定得去参加秋闱!到时候在他们面前转上一转,让他们如坐针毡,提心吊胆!”

      “你若是担心费用问题,我可以先借给你。”金逸贞说道,“距离秋闱还有一段时间,修养几日未必不能参加考试。”

      “好!那我就先谢过公子了!”戚昀激动应下,眼底泛出泪光来。

      他家祖上也曾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可如今家道中落,囊中羞涩,又遭逢同窗加害,心情十分沮丧。万幸今日遇到了贵人,不光救了自己,还愿意借钱给他,怎不叫人心生感激。

      “不必客气,戚兄安心养伤吧,期待日后考场相见。”金逸贞拱手道别,在徐盛霖的坚持下,勤学、善问也跟着他一同离开了。

      之后几日,酒楼掌柜信守承诺,见戚昀醒来也并未要求他们离开,并表示愿意承担他二人在此的吃住花销。

      戚昀不胜感激,那掌柜笑道:“公子安心住下罢!说来也怪,我一看到你,就觉得公子今朝必定榜上有名!若公子有一日飞黄腾达,对小店而言就是莫大的荣幸了!这往来的学子都得住我家的店以沾沾文气!”

      戚昀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以为掌柜是为了让他安心居住才如此说辞,对他更是感激。

      同住的这几日,徐盛霖每日为他把脉开方,并亲自给他煎药,也是看他可怜,身体虚弱行动不便,就在饮食起居上多有关照。他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戚昀看他的目光却逐渐起了变化。

      他坐在桌旁,指着手中书本道:“徐兄,此题何解?”

      徐盛霖将刚煎好的药碗放在他面前,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揶揄道:“每次喝药都来这一招。”又取出一枚蜜饯递给他,“快些喝了,告诉过你了,每个大夫都痛恨不好好喝药的病患。”

      戚昀端起药,犹豫再三,才在徐盛霖的盯视下一口饮尽。

      “真苦。”戚昀一脸苦相。

      “给你的蜜饯怎么不吃?不是最怕良药苦口吗?”徐盛霖指了指他放在一旁的蜜饯。

      戚昀又把书本拿起来,指着书中的考题道:“听徐兄讲题胜过蜜饯百倍!”

      徐盛霖哈哈一笑,“当不得你如此谬赞!”说罢拿过书本,瞄了一眼考题,“你可看过京中大学士邹燕所书的《社论》?我行李中就有,一会儿拿给你看,你仔细看看第三篇‘行路’,解题之法就在此书中。”

      戚昀敬佩不已,“徐兄,你莫非有过目不忘之能?不论我问哪一道题都难不倒你。”

      徐盛霖摆手,“哪里哪里,不过是棍棒底下出才子,我阿爷管教甚严,背不过就要挨板子,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只能记得牢一些了。”

      他又问道:“今日外面热闹得很,店小二说当地每年都会开庙会,正让我们赶上了,你要一同去看看吗?”徐盛霖是很想去游玩一番的,整日闷在房中都快要生茧子了。

      见戚昀摸了摸头上包着的白棉布,他笑道:“放心吧,你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绑着棉布是为了防止感染,出去走走也有助你身体早日恢复。”

      戚昀意动,却仍有顾虑,“我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太扎眼?”他不喜欢别人都盯着他的脑袋看。

      徐盛霖笑眯眯道:“就你这幅长相,本来就很扎眼了,你往这街上一站,还不知要惹得多少女子动了春心。”看他脸红,又说道:“你且稍等,我想到一个好法子!”

      说罢他转身回房,片刻后又拿着一顶斗笠过来,说道:“这是我赶路时遮雨的斗笠,你戴在头上便能挡住了。”

      戚昀摸了摸脑门,说道:“大晴天戴斗笠,不会很奇怪吗?”

      徐盛霖一本正经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雨天戴斗笠是为了挡雨,晴天戴斗笠可以遮阳啊!”

      “哦哦。”戚昀似懂非懂,戴上斗笠跟他一起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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