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B***E

22、第五章(5)

　　扶苏！”李炙吓得劈手想去夺那剪刀，却被扶苏闪过，尖刃眨眼间就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扶苏，你不要这样！把剪子放下！”

　　全身战栗着，却不放松一寸，孩子已经靠在墙角：“李大哥……你不是说扶苏已经安全了吗？你不是答应过扶苏再也不送扶苏回那里去了吗？你答应过的……”烛光忽明忽暗，只见扶苏细薄的唇艰难地吐着字“李大哥，你说胡人再也不会把扶苏抓走的啊……”

　　“扶苏……”李炙见他这样子，自己的心也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地难受，却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孩子颈上的伤口和他的心一起慢慢地渗出血来“不要伤了自己，把剪子给大哥……”

　　男孩像受惊的小兽般拼命摇着头往墙角缩：“不，不要，与其被送回去，扶苏情愿就这么死掉！”

　　李炙就这么和他僵持着，忽然他低声笑了笑“铮”的一声拔剑出鞘：“也罢，扶苏，你若是求死，那大哥我也不愿意独活了”说着横剑抵着咽喉“你若是死了，那这澧城内上下几百名官兵将士，还有没来得及搬走的十几个老弱妇孺就一定也活不了。我李炙与其眼看着你受苦，或者他们被杀，不如先自绝于天下！”

　　没想到男人会这样，扶苏顿住了：“大哥……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李炙之觉鼻子一酸：“扶苏，胡人传话过来，要拿你来换这座城。如果明天之前不把你交出去，他们就要屠城……”

　　“当啷”剪刀砸在石砖上，扶苏傻傻地看着他，仿佛对面是完全陌生的人：“胡人，胡人要用一座城来换扶苏……”他求证似地盯着李炙的眼睛“大哥，你们弄错了吧，我只是个奴隶，他们，他们怎么可能？”

　　“扶苏……”李炙也丢了剑，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扶苏……是大哥没用，大哥保护不了你……”说着，眼泪就又涌了出来，滴在他发上。

　　扶苏没有挣动，就这么任他紧紧地拥着，近乎窒息，只是身体仍然下意识地颤抖着，停不下来：“李大哥，你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才要扶苏回到胡人那里去的？”

　　“不，大哥不要你到那里去！大哥想要带你走，不要你再受一点苦。要带你去南方，要每天给你讲很多故事，给你吃各种好吃的东西……”李炙喃喃地说着“大哥想陪你一起生活，就我们两个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李大哥……”扶苏渐渐止住颤抖，从男人怀里挣起来“大哥不嫌弃扶苏曾是个下人，也不在乎扶苏是个奴隶，愿意和扶苏在一起？”

　　李炙见他眼中此刻才泛起水光，柔声道：“扶苏，我在城楼上第一眼见到你，就想带你远走天涯。你不是下人，更不是奴隶，你是扶苏，独一无二的扶苏……”

　　扶苏闻言竟笑了起来，泪水却止不住的滚滚落下，用衣袖才揩过，就又流下。许久才哽咽着说：“李大哥，你是这世上除了娘，第一个把扶苏当成人的人。扶苏好高兴，好高兴……”

　　“扶苏……”男人一阵心酸，只想把这个小人儿揉进身体里再不受外面的伤害。

　　扶苏却脱开他，用手指蘸了颈上的血，在撕下的衣角上写下一个“待”字塞进他手中：“大哥，扶苏愿意到胡人那里去，扶苏心甘情愿这么做，不是为了任何人。扶苏也会好好活下去，不让自己受伤害。但是李大哥你也要答应扶苏……等我，等着我有朝一日一定会回到大哥你身边，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远走天涯。”

　　李炙见扶苏眼中的光又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大哥答应你”说着也咬破食指在自己的衣摆上写了个“归”字交给他“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所以扶苏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扶苏又笑了，将那片布小心翼翼地藏进怀里。李炙见那刹那间的展颜，仿佛看到深夜中绽放的昙花般瞬间失神：“扶苏……”

　　翌日，华老将军亲自领了所有将领来接他，老人不顾扶苏再三的阻止对他行了大礼。扶苏被扶上马，回头在城楼上搜寻到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宽慰地笑着挥了挥手。马队整齐地踏过城门，就见几百米外肃杀的胡人骑兵队。矛头的先锋是一匹通体黝黑，额头一点白星的骏马，马上高大英挺的胡人男子正是几日不见的呼延烈。男人一眼就盯住了马队中间，一个副将座前的扶苏。直看得男孩禁不住一颤，手在隔着前襟死死攥了攥那块布。胡人大将根本没有把那几个汉人将领放在眼里，满眼都是扶苏几天下来竟带了几分红润的脸色。看来还是要把他像在汉人那里一样养着才能养得好，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我们已经把人带来了，也希望你们能遵守承诺！”领队的汉人将领喊话道。

　　呼延烈说了声好，算是回答，说着让手下将划地协议和地图抛了过去：“把人交过来！”

　　扶苏下了马，对着澧城跪下拜了三拜，才起身向呼延烈走去。人才走出汉人射程，就听马蹄声急奔而来，还不及反应，已经被一只大手带到了马上。飞星打了个响鼻，呼延烈身上的气味笼罩上来：“扶苏……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