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B***E

21、第六章(2)

　　呼延鹏其实一直就有不好的预感，听说果然在澧城被阻他禁不住忧心。及至看到弟弟刹羽而归，甚至产生一丝庆幸。虽然吃了败仗，但若醍起码毫发无伤的回来，他就已经在心底暗自感谢神明的眷顾。“若醍……”他想去牵弟弟的马头，却被撇开。呼延烈翻身从马上下来：“大哥，给我兵，我一定要把那座城打下来！”

　　看着弟弟满眼的血丝，呼延鹏摇了摇头：“ 你累了，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其它事我们再作商议。”

　　“不！你要先答应我！”男人脸上带着深深挫败的表情，原本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见踪影“我一定要血洗这个耻辱！”说着，转身对背后的残兵道“你们也是一样不甘心吧！我们一定要像烈火一样将昨天的失败烧尽……”

　　“若醍……”弟弟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呼延鹏心想此刻不是和他针锋相对的时候“若醍，即使要再发兵，也要有个计划，你先到帐中去！还有你们这些败兵也立刻去休整，暂时先不惩罚你们。”

　　“哥哥，请让我立刻发兵吧！”呼延烈一进军帐就再也克制不住满腔的怨气，一脚踢翻了铁炭盆“我一刻也无法忍受这种耻辱……扶苏也被他们俘虏了……大哥，我忍不了啊！”

　　呼延鹏等他乒乒乓乓发泄了一阵后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若醍，你听我说，我昨天受到信。我们已经决定和大秦签下划地契约了。”

　　“什么！”呼延烈闻言又跳了起来，怒吼道“父王不是命令我们一路打下去的吗？他不是说只要我有能力，把整个天下打下来都行！”

　　“父王死了”呼延鹏低不可闻地说道。

　　呼延烈愣在当场：“大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得到消息，父王就在三天前暴病身亡了，所以才匆匆决定和汉人订下协议……”大哥的口中完全听不出悲伤的意味。

　　“怎么可能！”弟弟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父王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会突然生病……我知道了，一定是四王子，二王子他们搞的鬼对不对，他们暗害了父王！”

　　这个弟弟还是一样的没有心计，呼延鹏眉一拧，作了个噤声的眼神：“你想让这话传道皇宫里去吗……”

　　呼延烈毕竟不笨，也立刻收声，眼中仍是戚色：“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父王他……”

　　“二王子已经派人传达了希望我们立刻领兵回宫的意图。”

　　“哼，他是想要我们的兵权吧……”呼延烈亦小声道“大王子很早就死了，父王也没有指定过继承人，二王子他们一定会买通大臣和巫师来夺取王位的。我们怎么能这么乖乖地就听话回去？”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呼延鹏道“不过，我倒是建议我们还是回去一趟……”

　　“逼宫吗……”呼延烈轻笑“大哥，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你设的计了……”

　　“若醍！”

　　“哈哈，我只是说笑。我和大哥是一母同胞，怎么会不了解大哥的心思……就算大哥要做大王，小弟我也愿意帮助大哥的。”

　　呼延鹏闻言解颐：“真是好弟弟。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得逞他们没有准备好时杀回去，夜长梦多。这澧城什么时候都是探囊取物，不差这些时候的……”

　　“都听大哥的……”呼延烈说着，忽然眼前一亮“对了，我们不如借机以此为交换条件，让那些汉人再把扶苏给我送回来？这样也能暂时掩饰我们撤退的动机……”

　　呼延鹏转而大笑道：“我看是你舍不得那小奴隶吧。”

　　呼延烈也笑着：“我这用汉人的话说就是一箭双雕！”

　　扶苏趴坐在桌前等李炙回来，愣愣地看着灯罩里的烛火一跳一跳，火焰上袅袅升起浅白色的烟。就这么光想着他，自己就禁不住地笑起来，两点光在瞳孔中晃动着，所谓的苦尽甘来么，老天爷还是长眼的。蜡燃过一截后，长长的灯芯向下蜷曲起来，光一下暗淡了。扶苏起身揭了纱罩，用剪子去铰那灯花，门忽然一响，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大哥……”欣喜地转过头，却发现李炙的脸色比去时差了很多“李……大哥……”

　　李炙听到扶苏的呼叫才回过神来，勉力笑笑：“扶苏……”

　　扶苏赶紧放下剪子，搬开椅子让他坐，仔细看李炙的眼睛竟还有些红肿，似乎是哭过了：“大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男人摇摇头，他实在没脸回来面对这孩子，可是，除了他，又能忍心让谁来对他说出这件事情。刚才会议的结果自不必说，用一个俘虏去换一座城，这种交易怎么可能会被拒绝。纵然他才堂上据理力争，换来的不过是刻薄的评论“什么汉人，那孩子不过是胡人的□□……难道你没看到他身上都有胡人的烙印？”“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就这么把他送回去，岂是君子所为……”“那照李参将的意思是，要用全城官兵的性命来交换这孩子，那就是君子所为了？”“李参将，你是一介书生，从来不知道行军打仗的苦，这些将士都是我出生如死带出来的，哪一个比不得这小小的奴隶。”“可是……我们真这么做了，那和那些没人性的胡人还有什么区别！”“李参将，你这么回护他，究竟有什么意义，难道说……”

　　“都别争了”老将军才堂上不怒自威“堂堂大秦江山竟要靠一个孩子去换，你们怎么还有脸面在这里吵！”所有副将立时噤声“被蛮子这般欺辱难道还要额首相庆不成？身为大秦将士，那道不觉得羞耻吗！即使全部战死，也不能把自己的侥幸活命建立在一个孩子的牺牲上……”

　　“可是……将军……”

　　老人转过身来对着李炙：“本帅刚才说了的是自己的想法。可是身为大将，本帅一定要把所有将士的性命和大秦朝的利益放在首位。李参将，你可以理解本帅的意思吧。”

　　李炙一颤：“将军……”

　　“本帅明天会带领所有将士亲自送他。你，现在就回去吧……”

　　“末将领命。”

　　“李大哥……”扶苏见他神情恍惚，轻轻推了推他“李大哥，究竟怎么了？”

　　李炙回过神，一把拉住扶苏的手：“扶苏……如果要你再回到胡人那里……”

　　扶苏眼猛地睁大了，甩开李炙的手一步步向后退去，手触到桌上的剪子，抓起来就抵在喉咙上：“谁再要扶苏到那里去，扶苏就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