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已逝者》做一只爱上平衡的猫

8、兔子

　　“那么对不起，我万不能当你是灵。”若真是当了，那么真正的灵，或说另一个灵，不就不存在了吗。毕竟，灵注定只有一个的呀。
　　“不，即使你不承认，我也是灵，那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那么，你是他吗？”
　　“我，我……”黑山老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你这是强人所难！”
　　“这是什么话，你既不是他，又怎会是灵。”丽丽顿觉无辜，明明是他说的呀，灵注定只有一个的。
　　“丽丽，他不过是个伪君子，在你面前一套，对我所做，又是另一套。”黑山老妖气愤不已。
　　“他迫害你了吗？”丽丽的眼睛忽的亮了，看好戏似的。
　　“嗯。”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不就是最大的迫害吗？
　　“说说看～？”丽丽满面笑意，像是期待得很了。
　　其实丽丽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了，若真如他所说，她从来就认识他，且他对她真的又是那种感情的话，那么这黑山老妖与灵就是情敌。迫害情敌，不是本能一般的事吗。真的能做到相安无事，那才叫奇怪呢。
　　“我，若我真的说了，”黑山老妖又患得患失起来了，“丽丽会不要我吗？”
　　“我说了，我只要灵，我对你的态度，哪怕再坏些，又会能坏到哪儿去呢？”
　　丽丽没想到的是，确实会更坏的，她会直接上手揍，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不行，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个，哪怕是再坏一点点，我都会疯掉的。”黑山老妖很失落，摆出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
　　“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丽丽识相的调转话题，“阳和雪呢，也是假的吧？”毕竟，这不过是个梦呢。
　　“障眼法罢了。你在想它们，我就让你夜有所梦咯。”
　　“你怎知～？”她在想它们吗？这一点连她自都没怎么察觉到呢。是对灵的思念实在太浓烈，掩盖了她其他的情愫吗？
　　“我说过了，我是灵，这世上最了解丽丽的，就是灵了啊。”
　　“哦。”丽丽一边敷衍着，一边走向正在嬉戏的阳和雪身边，“能抱到吗？”
　　“你自己试试吧，不必问我，”黑山老妖看着丽丽的背影，张开双手，“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你都可以试着去触碰。”包括他，这个名义上的造梦者。
　　丽丽蹲下身，动作熟练的抱起雪，仿佛从未因时空的大范围转换而显得生疏了。
　　雪很是乖巧，如那时一般乖巧，原本跳脱得欢的它在丽丽怀里一动不动了，只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显出分外的委屈来。
　　丽丽摸上她的头顶，轻柔安抚：“傻瓜，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雪却不说话，只是往丽丽怀里缩了缩，眼泪哗哗的流。
　　“它们不会说话了吗？”这是在问黑山老妖。
　　“我还没有那本事，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还原。能如此相聚，已是难得。”
　　丽丽没能察觉到的是，原本熟睡着的祁艾眼角正不停的流下泪来，她抽噎着，抽噎着，正如此时，趴在她怀里的雪。
　　嘴里还不时的冒出一句句梦话：“丽丽，我想你～”
　　“你不知道，有多想～”
　　“你走时，凭什么只与他告别～，我，我们明明，也是你的家人呀～”
　　“还是说，你心里，其实就只有那混蛋～？”那可恶的混蛋！
　　原本以为，再如何，他也不可能彻底抢走丽丽的，至少，丽丽会一直在它们身边的。原本以为，再不济，，他能留住她。可……
　　凭什么呀？丽丽为了他，非要去凡世，去学什么劳什子爱情！害得它连丽丽不时的拥抱，都得不到了。
　　它想丽丽了，是真的想啊！
　　倏尔梦醒，泪早浸湿了枕头，祁艾下意识的往识海里唤：“丽丽～”
　　“丽丽～？”
　　“丽丽～？！”
　　识海中一片静谧，哪里有丽丽的踪影……
　　这边，丽丽终于哄睡了雪，将它放回它的小窝后，又领着身后的黑山老妖和依旧安静老成的阳，来到了她与灵初见的小溪旁。
　　丽丽看着那熟悉的一切，终是发了问：“我何时能醒？”
　　“这里被我塑造得这般真实，你都不想再多待会儿吗？”
　　“什么真不真实的，这里没有灵，没有灵的地方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你怎么就不认呢？我真的是灵啊。”他就算再不济，也不会对丽丽撒谎的，从不。
　　“呵呵，你是灵？”丽丽轻嘲出声，那一瞬，眼中似有血色闪过，“待你能真的对我敞开心扉时，再来对我说挽留的话吧。”
　　“竟然于你而言都一样，为什么还要盼着梦醒呢？”
　　“有个小朋友在等我，若找不到，她会吓坏的。”
　　黑山老妖苦笑着，喃喃出声：“我竟真的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了～”
　　“你说什么，什么兔子？”
　　“没什么，”傻瓜，你的小宠物们，也早离开这里，去寻你了呀，“闭眼吧，我送你回去。”
　　“嗯。”丽丽闭眼。
　　她感觉到了光，很亮很亮，再睁眼时，就又到了祁艾的识海中，一片安然。
　　“丽丽？”祁艾有所察觉，原本颓然的样子，忽的就变成了兴奋，失而复得般的兴奋。
　　“嗯。”
　　“你去哪儿了。”
　　“入梦了。怎么了？”
　　“我以为～”祁艾声音里终是带了哭腔，“你消失了呢～”
　　“哭什么，”丽丽只觉无奈，果然，平日里再老成，这内里，依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你死前，我不会离开的。”
　　“我能，抱抱你吗～？”
　　“我又不是实物，怎么抱。”
　　“可我吓坏了，好怕你会忽然消失。”
　　“那，去抱那棵树吧，四舍五入，也算是抱到我了。”
　　“你还埋汰我，我眼泪都要哭干了～”
　　“我没有，说的都是实话。”丽丽不得不解释道，“灵是我的心，那么，你抱他，不就是也算抱到我了吗。”
　　“可我不要抱他，”祁艾的话语间，又溢出醋味来，“我就想抱你。”
　　“呃……”丽丽表示，她也无能为力呀。
　　“算了。”祁艾表示，这不是在给自己添堵吗，于是话题一跳，变成了，“你喜欢兔子吗？”
　　“应该算是喜欢吧，我以前养过一只兔子，雪白的，很可爱。”就是有些娇气，爱哭，像祁艾一样，每每遇见她的事，就爱哭。
　　“哼，算你识相，我也属兔。”祁艾破涕而笑，算是被哄好了，“我可不是小气啊，就是没太多安全感，怕你会不要我了。”
　　“不会的。”果真像极了她的雪。
　　也怪她，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不辞而别了呢……
　　哪怕再抱抱雪，说出缘由也好呀，要知道，雪是最爱撒娇的，不像阳那般总是高冷独立。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余留的梦境，是阳发了问。
　　“你还没走呢？哈哈，”黑山老妖苦苦一笑，“我还没准备好呢，他也没有……”
　　然而他们的对话，丽丽却听不见了。
　　又过了许久，黑山老妖颓然，喃喃：“我不想消失，他也不想接受我，两两相安，倒还好。”
　　“仅仅如此，你们就忍心看她受那相思之苦？”阳翘起尾巴，轻轻坐下，动作很是优雅，“要知道，人类还好，只是甲子余，而她，却要不断轮回。你们就忍心，让她生生世世，都要那般受苦？呵，”阳冷冷一笑，“说是爱她，却也不过如此吧，连傻兔子都知道想法子去陪她，你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一者不断的表演苦情戏，自我安慰；一者干脆冷眼旁观，置之度外了……
　　真真可笑，说好的，爱得死去活来的呢？
　　“你一只猫懂什么，就是因为足够爱，才会显得这样患得患失。”也是一瞬，黑山老妖的衣角开始变白，颜色消退，终只余下眸里的一点紫，他又成了灵的模样，“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再不舍，也只能尊重她。不过，”灵即使是落泪时，也沉静美丽，与黑山老妖全然不是一个调调，“她想我了，真的很想，所以，如她那时所说，可以去找她了。我得亲自带她回来。”
　　“你要怎么带，呵呵，现在的你，羸弱成这样，有那能力？”
　　“有与没有，试试便知。”
　　另一边，天已大明，丽丽很纳闷：“明明在梦里见过了，那么清晰，为什么一出梦，就又忘了呢？”
　　祁艾一脸享受的啃着甜梨，脱口就来：“你又忘了啥。”
　　“灵的脸啊，明明美得不行，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忘呢？”
　　“哦，这个呀，”祁艾故作深思，“你是不是遗传了你家玉儿的面盲症呀。”
　　“别瞎说，我与他又没有血缘关系。”
　　“我也有些面盲，你说我会不会是他的后代呀？”
　　“你这样说，雪还只认我的脸呢，你怎么不说你就是它呀？”
　　“我……”祁艾忽然满脸的心虚，低头不语了……
　　她，真就是它呀。
　　“不，不会吧，你真是它？”
　　“嗯～”只一应，眼泪又啪啪的往下落了，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我就是太想你了嘛～，不过我没有刻意瞒你的，就是做了～，昨晚做了那个梦才忽然想起来的～”
　　“你别哭啊，我又没怪你，真傻～”
　　“别骂我傻了好不好～，那死猫也总是这样说我，倒仿佛显得我真的越来越傻了～”祁艾，或说雪，她仍是没有收住哭腔，小模样可怜得不行，“这么这么久，除了找你，我真的什么也不会做了呢～”
　　“好了，别哭了，你不傻，你最聪明了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