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忠犬》咸鱼怪

3、3.人与人

　　青木和雄和队伍走散了。

　　有鬼袭击了他们的营地，所有人都在战斗，而他被一头鬼拍飞撞在石头上，失去意识。

　　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没想到还有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低浅的土坑之中，半腰高的茅草把他盖了个严严实实，身上没有出血的伤口，可能就是这样才捡回小命一条。

　　夜风把他冷得一个激灵，连忙爬起身，找回自己的刀，一个人有些惶恐地在黑暗中思索。

　　是要跟着地上的痕迹找人，还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熬到天亮？

　　于是他出发了。

　　——

　　青木和雄隐隐约约有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和鬼搏杀这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他兴奋起来，一直在有鬼出没的黑暗中行走的高度警惕让他很是疲惫，现在终于找到同伴，难免有些狂喜。

　　凭着突然上头的一腔热血，他快速剥开眼前碍事的灌木，提着刀跃入战场。

　　这一跃，心都凉了半截。

　　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掐着他同伴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同伴的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扑腾，徒劳捶打着鬼结实的手臂。

　　“又有食物了啊。”

　　鬼转过头朝向他，四只泛着凶残红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颈，伸出鲜红的长舌，在嘴唇周围舔了一圈，残暴地低笑起来：“好久没有吃饱了。”

　　被掐着的人也转过头，像是看到希望一般，拼命地朝青木和雄伸出手。

　　月光在这时候突破云雾囚笼，清冷的光辉洒满这片拥挤的区域，让青木和雄得以看清那个人。

　　那双充满绝望和渴求的眼睛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再漂亮的皮囊到后来都会成为一堆肉块碎骨，被鬼吃得干干净净，变成一堆大便。

　　他先想。

　　青木和雄的热血并未被夜风浇灭，反而越燃越旺。他在千之刃和鬼错愕的注视下，大吼大叫地冲上前，企图用刀砍掉鬼的手臂，解救队友。

　　鬼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呆愣了两秒，松开手中的人类，转而用爪子去抓那把砍来的刀。

　　“快跑！”

　　青木和雄大吼着，一边乒乒乓乓地在鬼的爪子上砍得不可开交，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让他的神经处于兴奋的状态，压根感觉不到鬼爪挠在身上的痛。

　　千之刃被眼前劣质大片一样的打斗惊呆了。

　　不是，你能不能装得像一点？

　　鬼夸张地大叫着，各种下流粗俗的垃圾话横飞，最后大跳几步拉开一人一鬼之间的距离，恶狠狠地落下狠话：“今天状态不好先放过你，洗好脖子等着大爷！下回本大爷我要你好看！

　　青木和雄：“哼哼哼，邪恶的鬼是永远不可能打倒正义的人类的！”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千之刃简直要瞎了。

　　他真没感觉到鬼拙劣的演技破绽百出吗？？他是笨蛋吧！

　　青木和雄抹掉脸上的血，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伤口火辣辣的痛，刚想转头询问自己救下的人的状况，就被人紧紧抱住。

　　来者的头抵在他的脖子上，发梢蹭着他的下巴，鼻腔内是说不出来的草木香，混杂着一点点血腥气。

　　青木和雄愣了又愣，手搭在那人的背上，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没事了。”他干巴巴地安慰着，伤口被挤压得好痛，但是他不敢推开怀里的人，只能一遍一遍拍打他的后背安抚道：“已经没事了，鬼逃跑了。”

　　那人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抬起头，鸦色的羽睫微颤，黝黑的眼里倒映着点点月芒，漂亮得像雨后水洗过的夜空，让青木和雄有些难为情地别过脸。

　　“谢谢。”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松开手后退两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的微笑。

　　“没事，没事。”青木和雄挠着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近在咫尺的少年。

　　近看的话，这个人果然很漂亮啊，比很多女孩子还要精致。

　　青木和雄又偷偷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却只看到他在黑发遮挡中若隐若现的流畅的下颚。

　　“你也走散了吗？”

　　少年问道，率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千之刃。”

　　“啊？哦，我叫青木和雄。”青木和雄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是的，我和队伍遭受到鬼的袭击，不小心走散了。”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砸晕才掉队。

　　名为千之刃的少年转过头，或许是天生细眉细眼的原因，让他看上去很清冷，就算是战后一身狼狈也如此：“一下子就经历两场战斗，你真厉害。”

　　青木和雄快走几步跟上少年的脚步，他摸了摸鼻子，飘飘然起来：“还好吧，主要是这些家伙太不入流了。”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说法不对，连忙摆手：“不不不，没有说你什么……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千之刃苦笑了一声，眼睛在黑暗树林中不断扫视，答道：“我也想厉害起来。”

　　青木和雄嘴笨，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笑一声，和千之刃一起警惕起四周。

　　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处背风点，位置还算隐蔽，千之刃扯了些藤蔓树叶掩盖来时的痕迹，两个人挤在一起，共享着体温勉强撑过第一个晚上，听着远处人类的哀嚎战战兢兢地轮流入睡。

　　一夜无事。

　　——

　　天一亮，青木和雄就放开了手脚，赶了会路总算找到了先前的队伍。

　　原本的十来人只剩五人，剩下的个个带伤，士气萎靡，一相遇就原地坐下休息。

　　“怎么会……”青木和雄原本的高昂心情顿时沉了下去，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队长呢？”

　　“死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孩，这条伤疤从眉骨贯穿半张脸到唇角，随着语气的起伏微微抽动，看样子还很新。

　　“这才第一个晚上。”她原本紧绷着的脸簌簌抖了起来，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丝，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刀，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喃喃道：“没用的……没用的……这根本就是送死！”

　　千之刃站在青木和雄后面，目光在那个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又开始打量其他人。

　　他很快看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青木。”被千之刃盯着的高个男人皱起眉头，又舒展开，淡淡地问道：“不介绍一下吗，你的新朋友？”

　　青木和雄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千之刃，摸着头打了个哈哈：“你看看我，都忘记把你介绍给我的队友们了……呃，这是仙谷由人，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

　　“我叫千之刃。”千之刃朝他点点头，又看向问话的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昨晚承蒙青木君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

　　高个男人狐疑的眼神在青木和雄和千之刃身上来回转了几圈，拖长了音：“哦——看来也不怎么样。”

　　他宽厚的手掌在千之刃面前摊开，五指虚虚抓了抓：“我允许你跟着我们，但你得守规矩。”

　　千之刃沉默地看着他，右手在怀里摸索着，掏出一块干粮，迟迟不肯上交。

　　青木和雄见状，连忙上赶在仙谷由人发作前夺下干粮，赔笑着放在他手上，又匆匆把千之刃拉走。

　　他悄悄的声音在千之刃耳边响起：“仙谷先前是土匪……你还是不要惹恼他，现在他是这里的最强。”

　　“队长是唯一能盖过他的人，现在队长不在了……”

　　青木和雄善意的提醒，千之刃点点头表示明白，看着他露出憨厚的笑容，大喊着招呼起其他人：“该像最开始说好的那样去收集食物了！”

　　所有人无动于衷。

　　青木和雄有些尴尬，他又说了几句打气的话，这才零星有人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地在周围漫无目的地闲逛，对树叶投下的阴暗区都有莫大的恐惧。

　　千之刃周围只剩下最开始答话的那个女孩和一个没有眉毛的少年，他们都垂着头，失去灵魂一般拨弄草尖。

　　“不去收集食物吗？”千之刃确认那个土匪不在附近后，这才问道：“干粮……估计要不回来了吧。”

　　“狗改不了吃屎，土匪就是土匪。”那个女孩恶狠狠地拔掉草叶，发泄心中的愤怒：“什么统一上交再统一分配……我呸！”

　　没眉毛的少年依旧在沉默。

　　千之刃在他们不远处坐下，呆坐了一会，慢慢蜷起双腿，脸埋进膝盖和身体之间的空隙中，绝望地自言自语着：“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肯定会死……”

　　“现在走回头路已经没用了。”没眉毛的少年可算抬起头，他的眼睛是海一般的颜色，很纯粹：“我们现在已经在树林深处。”

　　他的指尖缠绕着一条小小的蛇，嘶嘶吐着迷你的蛇信：“鬼在有目的地把我们往里赶，队长发现了，他想跑，所以他死了。”

　　“我们同意参加选拔的时候已经签订了生死协议书，就算我们全死在这都是我们自找的。”无眉少年的嗓音很沙哑，像风中狂舞的树枝碰撞发出的簌簌摩擦声：“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这里的鬼确实都是在外面不入流的货色。至于为什么会死人，是因为我们中间出了问题。”

　　千之刃从臂弯里露出两只眼睛，很好地收敛起杀意，礼貌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无眉少年看向四周，他的眼珠迟缓地挪动着，重新回到千之刃身上，只是吐出两个字：“内鬼。”

　　千之刃的心跳加快了一下，不确定这个死秃眉是不是知道什么，表面上很应景地闪过一丝惊恐：“难道是他…？要逃吗？我们三个人的话……”

　　“仙谷由人不会放过我们的，地方就这么大总会遇上，而且我也不认为我们能活着走出去。”无眉少年看着千之刃，呆板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化，连说话时都只是口型在动，他的话像是说给女孩听：“第一个晚上过后，我们的希望已经很小了，吃完人的恶鬼会变得更加强大。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去投靠更强者。”

　　“……怎么走都是死路嘛！”女孩原本就听得胆战心惊，这下终于爆发了，挠乱了自己的头发，还揪秃了半块草坪：“不是喂鬼就是祭刀！我不想加入鬼杀队了！能不能放我回家啊！”

　　“在这七天内这里消息是隔绝的。”千之刃小声提醒道：“只有选拔结束才会派人来。”

　　女孩好像很生气，她狠狠地瞪了千之刃一眼，怒骂道：“你刷什么存在感？我会不知道吗？死人妖！”

　　她腾地站起身，好像难以忍受这里的一切，气冲冲地离开了。

　　千之刃闭嘴了。

　　但他很快又不死心地开口：“参加选拔的不止我们吧……为什么不能把他们也联合起来呢？”

　　“说得好。”无眉少年手中的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紧握的左手摊开，里面有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有干涸的血迹：“这样会让鬼更好的把我们一网打尽。”

　　他把纸条捏在食指和拇指之间轻轻揉搓，千之刃看着那张发黄的纸化为碎屑纷飞，视线又回到无眉少年脸上，听他继续往下讲：“这种情况下内部出现问题的不止是我们。”

　　“缘一大人打败鬼王的一时胜利麻痹太多人了，参与选拔的资格降低，让很多乌合之众混了进来。这样的人聚在一起，防备鬼的同时还要防备自己人的背刺。”

　　无眉少年少见地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千之刃，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副样子：“像我这种人也不该存在这里，但我不想死。”

　　千之刃看着他，下一秒，他的杀机达到前所未有的高。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也知道你怀里的秘密。”

　　无眉少年语速不急不缓地道：“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甚至可以帮你。但作为交换，你要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后，我会远离鬼杀队，远离这里，出国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