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面恶心善前男友（一） ...
-
十七岁的郁雁声蹲坐在商场外面，上衣是脏兮兮的长t，裤子是极其时髦的大漏特漏的破洞牛仔裤，脸上被颜料弄得青一块黄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凄凉极了。
虽然只是3月，太阳却很大。
但是他却没有要避开阳光的想法，而是仰起脸，看天。
太刺眼了，眼睛只好眯起来，什么都看不清。
他被老师布置的“毕业作业”难倒了，怎么都想不好画什么主题。一顿操作后，脸摔了颜料盘，干脆跑出来散心一下。
他根本无所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可怜流浪汉的形象——明明是周四的上学时间，却潦倒地坐在户外水泥地上，浑身破破烂烂的，皮肤白得透明，眼睛因为阳光溢出些微水珠，完全能够冒充失学少年。
——甚至会引来不知名好心人的注意。
有人往他前面放了什么东西。
“？”
阳光被遮挡，郁雁声逐渐睁开了眼睛，目光聚焦，先是看清眼前满脸漠然的少年。
然后往下移，看到用橡皮筋扎着的一叠钱。粗略看看，有一两千块。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绝世男菩萨沈淮序的一天。
男菩萨丢下钱，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郁雁声愣了一秒，还是站起来拿着钱跟上他。
“哥？你这是…？”
“给你了。”目不斜视地走路。哟，还挺酷。
“虽然可能我今天看起来是可怜了点……但是我真的不需要啊，哥你可以给更有需要的人。”是真的，他可没有靠乞讨骗钱的意思啊。
“别还我。”冷脸+不耐烦，但是脸看起来还是很帅，而且是覆着一层阴郁的帅法。
“要么你丢掉，或者给别人。不用还我了。”男菩萨停下来，淡淡拒绝道。
郁雁声眨巴眨巴眼：不会是什么黑钱吧？
他说：“我不要别人的钱。那哥你能拿这些请我吃大餐吗？我很久没吃饱了……”
少年正在抽条的年纪，连骨节的地方都瘦得分明，看起来纤细易折。
*
“哥原来你是C中的学生啊？那还挺厉害的。我是XX职高的学生……”郁雁声一边炫着男菩萨请的饭，一边开始胡编乱造。
明明是重点高中的学生，因为艺考结束了才在街上乱晃。
“大差不差。”这哥们说话言简意赅。
“其实我没有我刚才说得那么可怜，其实还是能吃饱的。只是我爸妈不管我，我自己又不会做饭……”
明明每次回家都吃好吃的的家中一宝睁眼说瞎话。
“那你用这些钱先吃会。”
“谢谢哥！”
郁雁声迅速和话很少脸很臭但似乎心地很善良的新朋友熟络了起来。
“你可以叫我雁声，声音的声。”
“我是沈淮序。”很利落地把真名告诉了他，然后问道：“是燕子的燕？”哎呀。他把雁当做姓了。
“……是啊。”他本来想实话实说的，但是毕竟A中郁雁声其实还蛮有名的，他怕自己瞎编到一半暴露了。
“噢，燕声。”
“嗯！”郁雁声有了个新名字。
外冷心热的男菩萨说：“……你慢点吃。”
……怎么傻乎乎的，还说没有说的那么惨，但狼吞虎咽得连鱼刺都要咽下去了。
*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郁雁声发现新朋友并不算是什么好人，尤其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堆男男女女，都不是世俗眼里的好学生。
带头的沈淮序，更是一位不学无术的男混混一枚，被这群人叫做“序哥”。
他说自己是c中的，但实际上从不去上学。至少在郁雁声认识他以后，就从没上过学，每天像游魂一样在外游荡。
这群学生像流民一样，每当夜晚聚集在一起发疯时，连烧烤店的老板都感到嫌弃，每次都是皱着眉头给他们上菜的。
他们失却了学校和家庭的秩序，每天在混乱和迷茫中放纵人生，男男女女的笑声和哭声夹杂在一起，在城市的霓虹下隐去。
c中也算是普通中学，也不知道哪里产生的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郁雁声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人，深感有趣，不禁混入其中。
郁雁声长着一张好脸，而且实在是太知道怎么让一个人敞开心房了。根本就和其他人不是一个段位的。所以这些小弟小妹即使还带着不良习性和桀骜不驯，也在他的刻意卖萌下对他好声好气的，叫他“小声”或者“声声”。
只有沈淮序仍然是对他一副拽拽的冷脸。
据他的迷弟迷妹说，他向来这样拒人千里之外，但是其实人还可以。
他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
这样过了一个月。只一次，他们的聚会他来晚了点。
是次轰趴，他刚想走进去。
“别进去。”却被门口的阴影拉住了手。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吗，序哥？”他笑嘻嘻地说。
沈淮序却放开了他的手：“没什么。”
他站在原地，开始径自点烟了。
其实都不用进去看，光是门缝里漏出的一点声音，郁雁声就知道里面在做些什么。
对于这些处于混乱期的年轻男女，做些什么都不奇怪了。
郁雁声没进去，而是跟着沈淮序一起坐在庭院的椅子上。
“序哥好贴心，这是给他们找了个场地谈恋爱？”
“你觉得这是谈恋爱？”
“呃……怎么不算呢？序哥为什么不去啊。”
怎么，还想搞出淤泥而不染那一套么。
“……”沈淮序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下次你别来了。”
“诶？”
“我会跟他们说的，不会再叫你了。”
“为什么啊？序哥你别走啊——”
等、等等，他还没有看够呢。
……看来是花太多功夫在跟小弟小妹聊天上了，却忘记关注老大的内心变化了。
*
然后就是郁雁声和沈淮序的斗争史。
“声声……不是我们不愿意叫你玩，但是序哥都说了……”
“你们这么听沈淮序的话啊？”
“别看他那样……序哥或多或少都帮过我们，他都那样说了，我们肯定是听他的。”
也不知道一个不良少年能帮一群不良少年啥忙。
“其实你就回去上学吧。你长这么好看，在学校里人缘一定也不差。多花点功夫就能适应了。”
那当然了，虽然跟他们说自己是学校里的小可怜，但实际上，郁雁声在学校里可是……
咳咳、不提了。
首先要搞清楚男菩萨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
不花多少功夫，郁雁声就打听清楚了沈淮序父母离异双不管的家庭故事。
非常老套的故事。怎么说呢，所以意外和他编的有点重合了。
说起来……他也一直觉得沈淮序这名字怪耳熟的来着。
原来是因为以前听过啊——
“隔壁中学的沈淮序，数竞也挺牛的。”
郁雁声不太懂这些，但是班上的同学总会讨论。
不过后来，这个名字渐渐消隐了。
其实让男菩萨管他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卖可怜就够了。
郁雁声打听完了消息，时隔半个月用手机给他拨了几个电话，然后似真非假地哭了一番。
沈淮序果然说了：“你在哪？”
如果采访现在的郁雁声，为什么要这么爱演，他也可能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反正当年的郁雁声悠然估算了一下他去目的地的距离，等快到点了才出发。
他说的是商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到了那里，却发现沈淮序早就在了。
郁雁声一惊，还没解释什么，却发现沈淮序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捆钱。
不是……好家伙？
“序哥？”郁雁声捧着手里的一两万。
“你可以拿这些先换个中学读书，或者报个班上。”
“换个学校？我不用这些……”
“这些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我不能要啊，现在也没什么不好的呀。”郁雁声说。
沈淮序用的钱不是他奶奶去世的遗产吗？毕竟他爸妈好像也不怎么管他了，他也不可能向他们要钱。
他现在一个人住在他爷爷奶奶的房子里，看起来倒确实不缺钱，他们这个小团体每次出去玩都是他付钱。大方得很。
可能是没有存钱的意愿吧。
“那你就这样过一辈子吗？你不是喜欢画画吗？”
“…………”郁雁声怔了一下。
不是，哥们，偷偷在心里喊你男菩萨，你还真菩萨上了？
*
某年某月某日。
天台。
两个人。
“……序哥，那你就在这城市过一辈子吗？不打算出去看看吗？”眼前的少年神采奕奕。
“唔……有什么不好。”他掐灭了手中的烟：“上学没什么意思。”
“这样啊，反正我是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的。”
蓬乱的头发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
“我的理想是——当世界之王！”他说出电影的名台词。中二病犯起来还真止不住。
“噢。”沈淮序短促地应了一声。然后笑了下：“你理想还挺伟大。”
“没听过吗，哥。”
“……姑且还是看过那电影的。”
也不知道沈淮序是怎么做到不去怀疑的。
郁雁声虽然脸确实清纯易碎点，天生自带忧郁气息，还有文艺光环，但其实完全不像从破碎家庭里出来的人。
天台之上，太阳逐渐沉入阴影。
*
“嗯，换个学校以后，你继续上学吧。”他说：“学得快的话只要复读个一年，明年这时候可以考试了。”
郁雁声盯着他看，想从这张俊脸上找出点违和的色彩，却完全没找到。
他去哪里找个学校复读啊？今年八月份，他就得去大学报道了啊。
“复读一年的话也考不上怎么办，而且这些钱也不够学……”
“那就接着读。钱不用担心。”
郁雁声记得，他爷爷车祸赔的钱，好像也只赔了三十万来着。他还真打算把这些钱花光吗。他难道还要自己去赚钱吗？
换句话来说，高中辍学的人又能赚到多少钱？
“……序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已经深夜，商场早就灭了灯，黑咕隆咚的一片。外面的光源也只有路灯。很昏暗。
少年抬起脸。在路灯下显得朦胧。
沈淮序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点不自然的神色。
“你不用考虑这些。”
郁雁声展颜一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面恶心善前男友（一）
，还差 